鍾離秋還是沒有自購宅院,仍然住在驛館內,用他自己的話說,自購宅院還得僱傭人手,有了人就有‘操’心事,不如‘花’點錢住驛館省心。
王秀不免搖頭苦笑,先生還是那麼懶散,勸道:“先生,你也該買處宅子,娶上一房娘子了。”
“好了,我這閒雲野鶴,有個睡覺地方就成了,別糟蹋人家小娘子了。”鍾離秋呵呵一笑,把話題轉過去道:“你去找聶山很對,這廝早就不滿了,正好藉着你整治那幫‘奸’猾胥吏,也好上奏官家罷了民間的抄掠。”
“他還讓我出兵協助姚平仲。”王秀淡淡地道,似乎並不在意。
鍾離秋一怔,旋即眉頭一挑,道:“這是好事,這段日子傳聞你連連大捷,斬首數千級,他是要升遷兩府的人,又對西軍頗有成見,看重你.嗯,看重七十八將也是必然。”
王秀不能不佩服鍾離秋,沒有進入決策層,甚至連三省也沒有進去,對大臣好惡和決斷判斷如此準確,趙桓不用真是太可惜了!這種君主實在沒有保他的價值。
他是答應鐘離秋再看看,雖然也有遲疑,但他對歷史脈絡的把握,遠比鍾離秋長遠,猶豫不等於不做任何準備,相反他已經下定決心,不想再回頭了。
“我已經答應他了。”
“不說這個了,想必文十三姐也回去了,我看現在正是你用事大好時機,一定要把握住啊!”
“先生放心。”王秀很鄭重地頷首,然後謹慎地道:“先生,您對官家怎樣看?”
鍾離秋神‘色’一晃,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沉‘吟’半響,才慢悠悠地道:“不如太上。”
王秀鬆了口氣,同時也很贊同鍾離秋的判斷,趙桓‘性’格的缺陷,註定他做事走兩個極端。趙佶輕佻浮華不假,好大喜功更不假,但處理政事上比趙桓強多了,軟弱是軟弱,但至少不會走極端。
“學生也這麼認爲,可惜朝廷太軟弱了!”
鍾離秋目光復雜地看着王秀,慢吞吞地道:“你也好爲之。”
“先生,待‘女’真人退去,先生還是請郡爲上。”王秀知道鍾離秋的脾氣,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勸。
鍾離秋爽朗地笑了,指着王秀道:“好了,大郎不要再勸,倒是你戰後應該請郡。”
王秀心中一晃,請郡?難道鍾離秋已經完全認可,他驚喜、驚疑地看着鍾離秋,卻看到還是那平靜地面孔,幾乎揣測不到先生內心真實想法。
“今天咱們好好吃一杯,不醉不歸。”
入夜,王秀才回到家中,卻見文細君早就洗漱乾淨,一看他回來,也不顧有琴莫言和秦獻容在,一頭紮在他懷中委屈地哭了,讓他在傷感時又有幾分尷尬。
“好了,都過去了,再也沒有人找你麻煩了。”王秀拍了拍文細君後背,看了眼有琴莫言。
“十三姐,這不是回來了嗎?別再哭了。”秦獻容幽怨地看了眼王秀。
文細君這才意識到不妥,急忙鬆開王秀,拭了拭淚水,又笑道:“官人,盛懷仁那廝要拿三姐,你可得擋住他啊!”
有琴莫言眸光一緊,急促地問道:“官人去了一天,開封府那邊怎樣了?三姐決不能出城。”
王秀呵呵一笑,甩了甩袖子,道:“沒事了,沒人再來煩你們了,放心。”
秦獻容美眸發亮,她一雙‘玉’手捂着紅‘脣’,驚喜地望着王秀。
文細君笑眯眯地道:“官人把那廝宰了?”
“十三姐。”有琴莫言剜了眼文細君。
“哦。”文細君俏臉微紅,知道說錯話了。
王秀把外袍脫了,遞給文細君,笑道:“我倒想宰了他,但那很不值得,這廝有聶大人收拾,你們放心。”
“那就好,哥哥在外面吃酒了,我去做些湯。”有琴莫言總算放下心。
“過兩天海的出城,難得回來享受。”王秀舒坦地順了口氣,卻沒有發現秦獻容紅撲撲地臉蛋,他渾然沒有意識到,你當着人家小娘子的面,就開始脫了袍子,似乎有點那個啥。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等候進宮議事,畢竟他是畿北制置使,趙恆繼位後並沒有裁撤,作爲守土大臣,他還是北壁外戰區的最高指揮官,向天子面陳戰事是職責。
“那不是王秀王文實嘛!”
“前些日子,他可真是獨領風‘騷’啊!聽說清點的首級有三千餘,城外哪有那麼多虜人讓他殺。”
“這個事還真不好說,誰知道他怎麼得到那麼多首級。”
“老兄留點口德,他能在城外堅持下來,算是能耐了。”
“把天駟監丟了,龜縮在嶽臺,算哪‘門’子能耐?
“聽說這廝搶奪了戰馬,放棄堅守天駟監.。”
“胡說八道,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語,難道你沒看到當夜西北火光?那天虜人薄城而過,他孤軍在外能擊敗兩個猛安,已經非常難得了,還要以區區數千殘兵,死斗數萬虜人,你有這本事試試看。”
“我這不就是說說嘛!”
“說說也不行,人家在外面浴血奮戰,你在學長舌‘婦’自毀長城。就算他奪取了戰馬又能怎樣?那也是朝廷的兵馬,總不能都送給虜人吧!”
“息怒,老兄息怒,我也是聽有御史上奏彈劾,卻被都承旨張大人壓下來,才知道的。”
“張大人果然是有識之士。”
“他們可是鄉里鄉親,能不維護一二?”
“放屁,張啓元和王秀可不太對付。”
王秀心裡有事,心不在焉地和熟人拱手打招呼,渾然不知有人背後議論,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嘴長在別人身上,總不能用臭襪子堵上吧!
“這不是文實嘛?”
王秀聞聲望去,見秦檜和李邦彥、範宗尹與一位身材高大,身穿武官服‘色’的老人站在不遠處,他心念一動,急忙快步走了過去,一邊拱手一邊道:“見過李相公,會之兄、覺民兄。”
李邦彥面帶微笑,溫聲道:“文實在城外辛苦,官家昨個還說你戰功卓越,今個這麼早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