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陵縣令貪贓枉法凡五千兩以上,證據確鑿,批捕,贓款由御史臺監督、用於當地義學和書院的修建。”李藎忱放下一份奏章,又緊接着拿起另外一本,隨意翻看了一下,又丟在桌子上。
瞥了一眼有些詫異的秦思祖,李藎忱敲了敲奏章:“以後這種只是報告地方收入的,直接先交給戶部進行統計計算,再將總體數據呈現給朕,否則朕只是看一個縣的收入,最後什麼也看不出來,讓戶部做一個縱向對比,把去年和前年的數據都拉出來對比一下,給朕一個結論。”
“遵旨!”秦思祖急忙答應。
而李藎忱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個時代幾乎沒有啥統計分析學的思想,自己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一切都得慢慢來啊。
“還有這個,讓商部把這一筆支出的來龍去脈標記清楚,”李藎忱快速翻看着奏章,憑藉着後世倉庫管理員對物資多少的敏感程度,他可以快速的對上下數據進行大概的核算,同時一目十行之間能夠大致瞭解都發生了什麼的本事還是有的,“另外這個,太尉府提交的戰報裡面朕記得俘虜的數量並沒有那麼多,看看到底是哪邊出了差錯。”
秦思祖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陛下說的很快,他不知道陛下是如何做到的,不過人和人之間本來就是有差距的,要不然人家怎麼能成爲皇帝陛下呢。
對於李藎忱,出身巴蜀的秦思祖只有由衷的崇拜,因爲正是他帶着已經快要看不到出頭之日的巴蜀世家一下子從那淒涼地之中跳了出來,成爲現在主持天下財脈和貨物往來的龐大羣體,而且從龍最早的經歷,也讓巴蜀世家成爲最支援李藎忱的那個團體。畢竟李藎忱和他們之間的利益捆綁以及道義聯繫應該是最深刻的。
所以秦思祖非常想能夠幫得上陛下,看着面前越來越高的奏章,他滿頭大汗、奮筆疾書。
那個一直不斷地聲音第一次停了下來。
李藎忱輕輕的將最後一本奏章放下,寫了一個准奏,這一次沒有任何的問題。
秦思祖也跟着鬆了一口氣,再多的話他可就真的記不住了。
“秘書監的人少了點,”李藎忱徑直說道,“秦卿家,你和吏部商量商量,調幾個人過來,另外如果吏部那邊人手緊張的話,你可以直接拿着朕的口諭去找金陵書院,讓蕭山長調幾個書生給你打打下手,你就負責居中指揮,具體的事情分派給不同的人去做。”
大漢現在人才緊張,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否則李藎忱也不會着急在今年就開始籌備科考,甚至現在大部分地區的春試都已經結束,就等着秋天進京趕考。
既然人才緊缺,一些需要人手比較少的部門,尤其是不需要經常到外面跑的部門,自然就需要“能者多勞”。秘書監也是如此,原本的時候秘書監總共有十多個人,抽掉了半數人南下支援安南,剩下的六個人又剛剛被戶部尚書陳叔慎撒潑打滾從李藎忱這裡拉走了兩個——李藎忱也知道小舅子的難處,更何況陳叔慎擺出來一副你不答應、我就到後宮去求我姐和我妹吹枕頭風的架勢,李藎忱也只能從了。
剩下的四個人輪班倒,十二時辰候着消息,所以真正能跟在李藎忱身邊的每次實際上就只有一個人。
秘書監是政令從李藎忱的手中出去之後經過的第一道門檻,只有一個人的話,李藎忱是不放心的。
“臣遵旨!”秦思祖如蒙大赦。
他也生怕自己鬧出來什麼岔子,畢竟有的時候這是關乎到人命的。
“那今天就辛苦你了,朕讓御膳房煲點兒湯送過來。”李藎忱和善的說道。
“臣謝陛下!”秦思祖鼻子酸酸的,很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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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了袁大舍以後要再提高一些秘書監的待遇之後,李藎忱伸了一個懶腰,哼着小曲向陳宣華的小閣樓走過去。
年輕的小姑娘最喜歡登高望遠看風景,所以李藎忱給她安排的殿宇不去住,更喜歡住在和御花園相對的另外一側的二層樓閣上,雖然比不上御花園那邊的高樓,但是這邊沒有比這更高的殿宇,風景視野自然是極好的。
站在門口的清荷見到了李藎忱,正想要進去稟報,李藎忱急忙擺了擺手,清荷是樂昌的貼身婢女,既然清荷在這裡,那就說明樂昌肯定也在這裡。
宣華這個小丫頭,誠不我欺。
看着李藎忱鬼鬼祟祟的樣子,清荷想笑又不敢笑,她跟在樂昌的身邊不短了,早在李藎忱登基之前就已經和這位在後宅之中一向沒有什麼正形,甚至可以算沒骨氣的皇帝陛下熟稔,更何況她通房丫頭的身份,本來就是李藎忱的人,所以也就沒有必要畢恭畢敬的。
陛下反而很討厭和自己熟悉的人非得要恭恭敬敬。
“很好笑麼?”李藎忱壓低聲音。
清荷急忙搖了搖頭。
李藎忱乜了她一眼,徑直向裡面走去。
“姊姊,你先不要走嘛,你倒是說說這一次我繡的這個手帕好不好看啊?”
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聽見陳宣華撒嬌的聲音。
“你這個手帕繡的沒有什麼改觀啊,而且最近你不是都忙着在藥房那邊麼,怎麼突然想起來繡手帕了?”樂昌有些無奈,“更何況······就爲了這件事,就讓我過來一趟麼?”
“難道不可以麼?”陳宣華頓時嘟起來嘴。
樂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剛想要安慰妹妹兩句,就聽見了推門聲。
“清荷,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樂昌下意識的問道。
“當然是該睡覺的時候了。”李藎忱故意尖細着嗓子說道。
樂昌察覺到不對,回過頭來:“陛下?”
此時的她已經意識到中計了。
李藎忱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直接把她橫抱起來,向牀榻走去,同時回頭對着陳宣華眨了眨眼。
陳宣華俏臉羞紅,手輕輕撚動着衣角,緊跟上李藎忱:“所以陛下,就是知道是什麼意思?”
李藎忱把樂昌往牀上一丟,按住她還想要掙扎的手:“當然就是就是知道的意思啦!”
陳宣華頓時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了,恨恨的跺了跺腳,同時又有些愧疚的看向自家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