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人馬,會不會太少?”裴子烈遲疑片刻,看向李藎忱。
畢竟李藎忱要進攻的可不僅僅是巴東,如果南陳打到巴東就停下腳步,那麼肯定會受到北周的反撲,所以至少得控制大江沿線的各處要塞所在,才能夠確保在巴蜀站穩腳跟。
如此算來,五千人確實有些不夠,畢竟北周在巴蜀的守軍雖然不多,但是地方州府怎麼也得有一兩千維持秩序的,各地加起來也得上萬了。
李藎忱微微搖頭:“此事重點在於突然,如果我們兩三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開過去,肯定會引起蠻夷的警覺,更何況加上配合的水師,我們的兵力也不少了,足矣。”
見李藎忱堅持,裴子烈便不好再多說,旋即轉移話題:“那某應當做什麼?”
顯然剛纔李藎忱只是提到了蕭世廉,讓他多少有些詫異,難道李藎忱此次西進不算上自己了?
李藎忱笑着說道:“大士兄,總共只有區區五千人,若是由你我兩人來統率,未免有些小題大做。更何況相比於某,驃騎大將軍這邊更需要你的幫助。”
裴子烈怔了一下,旋即明白李藎忱的意思。李藎忱率兵西進,可不代表蕭摩訶這邊就可以坐着喝茶,分兵之後的南陳大軍顯然實力又要打折扣,而尉遲迥肯定也不可能在北伐大軍陸續撤回之後,依舊守着襄陽城不動彈,之前丟掉了江陵可以歸罪於手上兵力不足,現在兵力充足了,他肯定要向南進攻找回場子。
到時候蕭摩訶身邊自然得有信得過的將領,而在現在江陵周圍,淳于量和任忠都是老將,到底會不會聽從蕭摩訶的調遣尚且還不知道,而魯廣達更是新投靠在蕭摩訶麾下,又有着什麼心思同樣不得而知,所以蕭摩訶的手下最好更或者說必須得有一個靠得住的將領,能夠幫助蕭摩訶在有突發情況的時候力挽狂瀾。
顯然在李藎忱心中,裴子烈就是不二人選。
裴子烈鄭重點頭:“那某就不推辭了。”
而蕭摩訶對此顯然也沒有異議。他當然還沒有自大到以爲尉遲迥只是縮頭烏龜,按照李藎忱之前“常山之蛇”的謀劃,蛇頭向巴蜀進攻自不用說,而蛇尾所在的淮南是南陳經營日久的要害所在,只要北周不是舉國之力進攻,那麼自然也沒有什麼危險。
因此最致命的,實際上還是江陵這個脆弱的蛇七寸。一旦江陵這個蛇身被尉遲迥一刀切斷,那麼南陳首尾不能相顧,就只有死路一條。當然蕭摩訶並不知道,在歷史上隋朝進攻南陳,便是中路先行發力,切斷南陳東西部的聯繫,方纔逐個擊破。
所以對於蕭摩訶來說,多一個裴子烈幫忙,他對於守住江陵更有信心。
大事算是敲定了,蕭摩訶緊接着看向李藎忱:“世忠,還有一事,今天在議事堂上,除了駱牙之外······”
“大將軍是說顧野王?”李藎忱眉毛一挑。
蕭摩訶點了點頭,臉上帶着幾分擔憂神色:“那顧野王雖然最終也有所表態的,但是他這個光祿卿可不比駱牙的散騎常侍,雖然算不得實權官員,但是其管理宮廷禮儀事務,在關鍵時候說不得也會起到作用,更重要的是,如果消息······”
蕭世廉和裴子烈同時看過來,那顧野王在議事堂上的態度分明就是不情不願的,可萬萬不能讓這個傢伙壞了事!
李藎忱微笑着擺了擺手:“對於這顧野王,將軍未免過慮了。現在應該感到擔憂的可不是我們,而是他。畢竟這江陵城是我們的地盤,他一個身邊無兵無將的光祿卿,不過是我們手上的一個螻蟻罷了,如果不想平白無故的在這江陵城出什麼事,他肯定要來表態的,大將軍且等着便是。”
看李藎忱說的胸有成竹,蕭摩訶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畢竟當務之急可不是這顧野王:“明天太子殿下將會出行,你們都做好準備了麼?”
這件事主要是李藎忱和裴子烈等人負責的,裴子烈當即站出來沉聲說道:
“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殿下的車駕會先行前往章華寺,再轉而前往華容道,我們已經在華容和烏林屯駐兵馬,另外斥候都撒了出去,確保華容道兩側的安全,水師船隻也會在烏林外江面上遊蕩,一旦有什麼意外,隨時可以接應。”
“這某就放心了,”蕭摩訶淡淡說道,“明日無論發生什麼,一定要保證殿下,更或者準確說是兩位殿下的安全!”
“樂昌殿下也會跟着去麼?”蕭世廉頓時詫異的皺了皺眉。在朝廷的旨意上當然不會說樂昌公主也會跟着太子一起前來江陵,但是一個公主殿下的存在當然不可能隱瞞,而且顯然樂昌也沒有打算隱瞞。
李藎忱苦笑一聲:“以樂昌殿下的性子,不跟着去反倒是不可能了。更何況陛下之所以准許樂昌殿下前來,估計也想讓殿下能夠照顧到太子殿下一些考慮不到的方面。”
樂昌是個聰明穩重的人,當然在各件事宜上要比輕浮的陳叔寶考慮的更爲周到。
“不管怎麼說,明日一定小心爲上,兩位殿下之中無論誰出了意外,咱們都承擔不起陛下的怒火,”蕭摩訶臉色凝重下來,“尤其是揚州刺史那邊現在還沒有動靜吧,誰知道那個傢伙的人手都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諾!”李藎忱三人同時鄭重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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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動屋檐上的燈籠,光暈晃動。
陳叔寶在迴廊上來回踱步,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麼。
“皇兄?”樂昌的聲音從一側響起,“夜都深了,明天還要出去,皇兄怎麼還在這裡?”
迎着樂昌詫異的目光,陳叔寶嘿嘿笑道:“是樂昌啊,你先去休息吧,孤還有些事要思考。”
樂昌頓時錯愕的看向陳叔寶,懷疑自己聽錯了。這位從來都沒有將天下大事放在心頭的皇兄,還有什麼要思考的事,難不成這個時候他還要吟詩作賦?
“皇妹,你說若是能夠拿下巴蜀這麼大的地盤,父皇會不會很高興?”陳叔寶敲着自己的手,按捺不住激動的神情。
“嗯?”樂昌秀眉微蹙,“巴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