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李藎忱趕在除夕之前冊封樂昌爲漢王后,冊封蕭湘和尉遲熾繁爲側妃,稱夫人,也算是暫時避免了幾個世家集團之間的互相盤算。
當然了李藎忱知道,只要之後有了子嗣,肯定還少不得有爭執,但是現在至少又可以讓大家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正面的敵人上。
新到任的南陳荊州監軍陳叔堅前往信州考察,其目的已經不言而喻。而爲了表示威懾,漢軍水師奉命出夔門直抵秭歸,修建臨時營寨,對此駐紮在狼尾灘的荊州水師也溯流而上,雙方在秭歸外江流上對峙,一時間戰雲密佈。
而北周齊王宇文憲強攻蒲阪,受到韋孝寬的拼死抵抗,雙方死傷慘重,屍體鋪滿大河冰面。宇文憲進攻不利之後撤退到大河北岸,畢竟到了年底下,繼續進攻的話對軍心不利。
至此北周的內亂總算是再一次進入了相持階段,身在長安的楊堅也是鬆了一口氣,但是他知道,洛陽和晉陽方面的威脅依舊還會存在,宇文憲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楊堅也顧不得喘息,開始抓緊整頓軍備,加強潼關方向的防守。好在宇文憲那邊也因爲這一場血戰而損失慘重,一時間無力發動進攻,尉遲迥已經開始向洛陽收縮防線,算是減輕了楊堅在東側的壓力。
這戰火連天的一年,即使是到了年底,也依舊不消停!
李藎忱快步走入議事堂,文武已經濟濟一堂。
“許善心怎麼說?”李藎忱開門見山。
負責和南陳使者許善心溝通的唐正良急忙站起來:“許善心稱這完全是個誤會,還請雙方保持冷靜,荊州水師不日撤出秭歸。”
“好一個不日!”李藎忱冷笑一聲,“讓他告訴陳叔堅,雙方以狼尾灘爲界線,某不阻攔他們在狼尾灘修築營寨,他們就不要干涉我們在秭歸修築營寨!”
“遵命!”
“水師那邊怎麼說?”
王昌等水師將領都在前線,這個時候自然是蕭世廉擔任軍隊方面的消息往來:“水師說荊州那邊並沒有派出太多的戰船,如果殿下下令,他們可以在一天之內這支隊伍!”
“王昌倒是信心十足。”李藎忱點了點頭,“養兵千日,現在還不到時候,逼荊州水師退去就可以,但是荊州水師執意欺負上門,那就不雅和他們客氣!”
“諾!”
李藎忱的目光緊接着投向唐亦舜:“一場局部的戰鬥,打得起麼?”
唐亦舜苦笑一聲:“現在開打,哪怕是侷限在水師,我們恐怕也要以工坊和學院的停工作爲代價,畢竟是在是調撥不出來這麼多的錢財了,不過至少新組建的錢莊之中還有些存款可以應急。”
這也在李藎忱的預料之中,整個巴蜀上下現在大修土木,國庫之中早就可以空的可以跑馬了,唐亦舜他們這些財政官員也不容易。不過李藎忱相信南陳那邊肯定也比自己好不到哪裡去,聽說建康府朝堂上以陳叔陵爲首的揚州刺史團體再一次向蕭摩訶和陳叔堅發動了攻擊,倒有幾分他們兩個狼狽爲奸的意思。
想來陳叔堅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在秭歸保持克制,只要荊州水師不主動進攻,那麼我們也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來年來說。”李藎忱沉聲說道,“秭歸距離夔門近,距離江陵遠,繼續對峙下去對我們更有好處,倒要看看蕭摩訶和陳叔堅能夠堅持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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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之中,燈火昏暗。
相比與外面張燈結綵的氣氛,這裡未免有些冷清。
李藎忱看着從前線送回來的戰報,眉頭緊皺。這個時候的巴蜀絕對經不起一場大戰,經濟建設剛剛起步,尚且需要足夠的時間,而且戰船、霹靂車等等器械的生產也沒有到足夠數量,李藎忱並不是不敢打一場局部的殲滅戰。
這種局部的衝突實際上是用不了多少錢財的,更重要的是一旦打勝了,往往繳獲的金銀財物和糧草就已經足夠彌補使用掉的。可是李藎忱必須要考慮另外一種更壞的情況,那就是這一戰從殲滅戰變成了擊潰戰,這就意味着不會再有充足的繳獲。
當然如果情況再糟糕一些就有可能戰敗,屆時水師會大傷元氣,作爲以後李藎忱進攻江南的刀鋒,水師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什麼意外,否則就是給南陳更多的喘息機會。
李藎忱當然也知道陳叔堅和蕭摩訶爲什麼會態度愈發強硬,顯然來自南陳朝廷的壓力迫使他們必須也要採取一些措施來證明自己,但是李藎忱並不覺得他們有勇氣直接在這個時候開戰。
畢竟李藎忱也不是沒有準備的,大軍和新的水師戰船正在源源不斷的在白帝城集結,同時襄陽那邊裴子烈也已經擺開了陣勢,如果蕭摩訶真的想要進攻秭歸的話,就要等着面對兩面受敵。
李藎忱不得不承認,當歷史已經被自己改變的面目全非的時候,自己也無疑正在失去對歷史的掌控。
“夫君,歇息一會兒吧。”一雙手悄然放在肩膀上,樂昌低聲說道,“你已經在這裡坐了幾個時辰了。”
李藎忱嘆息一聲,攥住樂昌的手。
女孩的手冰涼,微微顫抖。
“要打仗了麼?”樂昌澀聲問道。雖然已經是李藎忱的王后,但是畢竟她是南陳的女兒,雙方真的要打仗,樂昌還是很難受的。
“這一戰,某不想打,至於蕭摩訶和陳叔堅怎麼想,那某就不得而知了。”李藎忱沉聲說道,“現在正值冬日,本來就不是大動干戈的時候,他們想必也有他們的難處。”
樂昌遲疑片刻,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夫君,妾身可以做什麼?”
李藎忱怔了一下,旋即沉聲說道:“對,許善心到底站在誰那一邊某還不能確定,所以我們的態度必須要準確的傳到陳叔堅的手上,樂兒,你用你的名義寫一封家書給他。”
“好。”樂昌急忙答應。
李藎忱當即起身:“來,我爲娘子研墨。”
“夫君······”樂昌一下子抱住李藎忱,“一切難道真的只能通過戰爭?這太殘忍了······”
李藎忱輕輕拍了拍她:“已經註定的事情,我們今日所做的不過是爲了讓一切到來的晚兩天,讓這個過程更快一些罷了。長痛不如短痛,天下必須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