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0 最後贏局
“早。”顧子夕大步走到他們兩人的中間,伸手將許諾攬在自己的臂彎。
“早。”莫里安只是淡然而笑,眸子裡淺淺的黯淡,被隱藏得很好。
許諾微微皺着眉頭,伸手用力拉下顧子夕攬在她腰間的手,低聲說道:“這是在公司呢。”
“吃早點沒有?”顧子夕也不爭執,只是低聲溫柔的問道。
“吃過了。”許諾點了點頭,在大廳來往員工詫異的目光中,略顯尷尬的快步往前走去,與顧子夕拉開了些許的距離。
“我開始後悔讓她幫你做這個案子。”顧子夕看着她的背影,對莫里安淡淡說道。
“你能讓她不幫嗎?”莫里安淡淡的說道,輕忽的語氣裡,卻滿是自信。
“現在不能,總有一天可以。”顧子夕微眯起眼睛,看着莫里安時,眸子裡一片深邃。
“我試目以待。”莫里輕挑眉梢,輕瞥了他一眼後,嘴角輕勾起一彎愉悅的笑意——能讓這個奸詐的男人坐立不安,倒也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
“莫總監、許小姐,這邊請。”到得樓上,謝寶儀便將他們請進了已經安排好的臨時辦公室裡。
不得不說,顧子夕的辦事效率相當的高,一晚上時間,將臨時辦公室、許諾的工作,全部安排了下去,而他的首席秘書,現在還兼着行政人事總監的謝寶儀,也相當快速的執行到位了。
“公司整體有個辦公室調整計劃,許小姐的辦公室已經納入整體計劃中,這段時間先在這裡辦公,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告訴我。”謝寶儀看着許諾淡淡說道。
“好,謝謝。給你添麻煩了。”許諾朝她點了點頭,也沒細看辦公室裡的佈局,直接走到中間那個超大的繪圖桌邊坐下,邊拿出電腦邊對莫里安說道:“在拍攝方面,我有兩個想法。你看行不行。”
“哦,說來聽聽。”莫里安點了點頭,走到她的身邊坐下,也拿出了電腦。
“這次產品的功效是美白,怡寶方面強調的是自然,也就是第一,長期使用,不會對皮膚造成傷害;第二,效果自然,膚色看起來就似天然的一樣,看不出化妝痕跡。所以,他們的推廣案,是從成份延伸到效果的過渡式推廣方式。”許諾拿着鉛筆,以繪圖紙上將怡寶的推廣路線圖畫了出來。
“我的想法是,將整個訴求的順序顛倒過來——先呈現效果,再呈現成份。”
“對於女性消費者來說,在追求美麗上頭,是毒藥民是要試一試的,所以在美麗上頭,安全訴求永遠低於效果訴求。”
許諾說着,將剛纔手繪的效果圖,打了個大大的反向箭頭。
莫里安看着圖紙想了想,拿出已經做好的拍攝劇本遞給許諾:“我想採用快鏡頭的方式,用幾組鏡頭呈現一個故事,若你的想法成立,鏡頭的順序做一個調整即可,不影響整體拍攝。”
“好,那我將兩種效果做個測試,然後確定下來。”許諾點了點頭,拿着莫里安做好的拍攝劇本,在電腦裡開始做動畫摸擬。
莫里安則抱了一大本圖冊,開始找代言人的靈感。
這是謝寶儀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許諾。
拋開在電臺竟標會上她的張揚自信、在與自己談判時的犀利敏銳,投入工作中的她,卻格外有種另人動心的魅力——專注、投入、明媚而生動。
原來,工作不僅只有刻板和單調;原來,投入專注工作的女人,可以比站在鎂光燈下更美。
謝寶儀輕輕走出去,輕輕的幫他們帶上了門,放慢腳步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坐在電腦前,她有些微微的發呆:在向來引以爲傲工作能力、工作狀態在這樣對比的自我反省之下,她心裡是一片沮喪和黯然。
…………
顧子夕辦公室。
“你現在法庭嗎?”
“媒體都到了嗎?”
“開庭之前我會過來。”
“不用理會,他想說什麼,讓他隨便說。”
顧子夕沉着臉,掛了電話後,打開網頁,看到今天的新聞——
【顧氏違約事件背後的真相:叔侄權利之爭,客戶爲此買單】
【顧氏一年四易ceo:客戶,可還安好】
【一場權利之爭、一段豪門恩怨、一起撲朔案件:顧氏內部股權變更、掌門人再易,客戶並未得到實惠】
…………
顧子夕快速的瀏覽完新聞後,嘴角噙起一絲冷笑——很顯然,這些新聞都是顧東林授意的。
他利用未卸下的董事長和ceo身份,發揮最後的餘熱,抱着勢將顧氏整跨的精神,拼命的給顧氏抹黑着。
當然,效果也很明顯:翻開今天的股價,自顧子夕真正接手一週以來,每天以1%的速度下跌的股價,今天開盤已經跌了三個點。
“很好,顧東林,今天是你最後的表演機會,你就盡情的演吧。”顧子夕端起手邊的熱咖啡輕啜了一口,看着電腦屏幕冷笑着。
“顧總,下跌三個點開盤。”證券部長打過來電話。
“恩,通知你朋友買了沒有?今天上午收盤前應該會是最低點,現在不買,以後可沒有機會了。”顧子夕輕笑。
“這、這、這能透露嗎?”證券部長不禁有些語結。
“小道消息,誰管你呢。”顧子夕笑着掛了電話,他相信這個與他合作玩兒了顧東林一把的證券部長,雖然有些刻板,倒也不至於太笨就是了。
顧子夕擡腕看了看時間,拿起桌上的文件和車鑰匙,快速走了出去。
…………
“顧總。”看見顧子夕出來,謝寶儀忙站了起來。
“這些文件我已經看過,意見都批在上面了,你安排執行下去,注意跟進進度和質量。”顧子夕將手中的文件遞迴給謝寶儀。
“好的。”謝寶儀接過文件,快速的翻開瀏覽了一遍,確保自己沒有看不懂、沒有疑問後,才又合上放下,看着顧子夕說道:“顧總現在是去法院嗎?”
“恩,11點我會給你消息,準備好的新聞通稿,發佈到所有渠道。”顧子夕點了點頭,看着謝寶儀嚴肅的說道。
“我知道,我等您的消息。”謝寶儀認真的答道。
“恩。”顧子夕當下便朝許諾和莫里安臨時辦公的大辦公室走去。
…………
許諾臨時辦公室。
“七天一個週期,用七張圖片,用快鏡頭推出,最後定格的畫面,鏡頭圖出長睫毛下的陰影。”莫里安在模擬動畫上操作着。
“然後撤掉圖片,代言人出現,重現真人的長睫毛和睫毛在臉上製造出的陰影。”許諾用鉛筆指着背景說道。
“ok,然後出現廣告詞:男人的驚歎——好長的睫毛;模特兒回答——不是睫毛太長,而是……,此處省掉。”莫里安用動畫效果,將廣告詞打上。
“然後將產品成份和動感變化效果圖呈現出來,打上廣告詞:美白,只要七天;美白,就是這麼自然。”許諾邊說,邊將字幕拉了上去。
“先結果、後過程,效果更加簡單直接,廣告的訴求,幾乎是沒有任何錯位的可能。”莫里安點頭說道。
“ok,那就用這個方案,代言人出場的鏡頭,還要再調整一下,是整體從後面走出來好?還是從圖片的臉直接切換到模特兒的真臉好?”
“我傾向於直接切換到模特兒的臉,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男人的聲音出來就太過突然了。”許諾用鉛筆頂着自己的下巴,目光停留在莫里安的臉上思索着。
莫里安則在電腦上做着兩種效果的測試。
兩人之間的互動與默契,讓站在門口半晌沒有說話的顧子夕心裡微微的發堵:原來,她與他一起工作的時間,是這樣的自信而飛揚;爲何在自己身邊,卻有那麼猶豫與小心?
原來,她與他一起工作的時候,是這樣的默契;爲何在自己身邊時,提起工作除了疏離就是戒備?
許諾,你對他如此的信任與依賴,你自己發現了嗎?真的只是朋友嗎?
…………
“這個橋段太俗,取消男演員,用話外音。”莫里安突然說道。
“在拍的時候,兩種都試一下吧?”許諾看着莫里安,不死心的說道。
“可以。”莫里安點了點頭,將目光從電腦裡抽出來,看到站在門邊的顧子夕,下意識的用餘光輕瞟了一眼許諾,笑着說道:“有人來探班了。”
“恩?”許諾微皺眉頭,轉身便看見顧子夕,下意識的斂下眸子裡的光采,輕輕站了起來:“我們的案子差不多了,下午應該就可以開始拍攝。”
“好。”顧子夕點了點頭:“我現在去法院,客戶的案子要開庭,可能中午沒辦法回辦公室,你自己安排午餐。”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許諾點了點頭。
看着她淡然的臉,顧子夕心裡一陣微微的失落,卻也只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去——她的個性太過倔強,這次商業間諜的事、這次來顧氏的事,顯然並沒有讓他們的距離更加接近。
反而讓她看清了他們之間巨大的差異與距離、反而讓她在他面前更有壓力和負擔。
只是,即便如此,這樣的事,他也必須出手。
所以,給她多一些時間吧。他相信,愛情終究是沒有這麼多理智和算計的;他知道,只要愛着,他終究會是她心裡最重要的男人。
…………
而對於顧子夕的失落,許諾當然不會完全無所覺。所以在顧子夕走後,她便開始偶爾的走神。
“你精神不太好,要不先休息一下,我把整個細節做順了,我們再討論拍攝效果。”莫里安看着她輕聲說道。
“沒事,你捋你的細節,我來做平面。拍攝方向確定了,平面就快了。這件事,我不想拖得太久。”許諾將電腦推開,拿了一沓繪圖紙,開始做平面媒體和dm宣傳冊的構思。
莫里安沉沉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再說話。
……第二節子夕?代價慘重的贏局…………
在法院休庭的時候,顧子夕給謝寶儀發了信息:通知洛簡,公關通稿全部發布。網上信息平臺全面傳播。
“收到,馬上就辦。”
顧子夕看到謝寶儀的回覆後,淡淡笑了笑。
…………
“子夕,你也該玩兒夠了吧。”顧東林想到剛纔在庭上,被客戶指着鼻子罵,心裡一片惱火。
“這話是什麼意思?”顧子夕看着他冷冷的說道:“報紙上天天新聞不斷、股市裡日日消息滿天飛,你說是你在玩兒、還是我在玩兒。”
“我說的都是實話。”顧東林的臉微微一沉,老着臉說道。
“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實話,所以給說實話的機會。”顧子夕輕哧了一聲,看着他輕笑着說道:“誰讓你是我繼父呢,不讓你玩兒個夠,怎麼對得起你。”
說到這裡,玩笑的臉一轉,眸子裡一片冷意:“我本想給你個機會,讓你拿了這筆錢再去做些什麼,好歹我媽、我弟弟,還得靠你養呢。”
“既然你這麼恨我,拿了錢還要踩着顧氏玩兒,你就別怪我不念親情,以後商場上再遇上,也別怪我手段毒辣。”顧子夕冷冷看了他一眼,轉頭走到律師那邊。
“中午休庭時,申請庭外和解。”顧子夕對律師說道。
“好的,已經安排。”律師點了點頭,將文書遞給顧子夕看過後,法官便通知繼續開庭。
而顧東林,由始至終,仍未弄清楚,顧子夕不及時撤下他董事長、ceo的職位,由着他在媒體面前放消息,由着股市日日下跌,他的目的是什麼?
顧東林摸不透顧子夕的用意,便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幾乎是毫無忌憚的四處發佈處種不利於顧氏的消息、甚至顧氏破產倒閉的消息。
他的目的則十分的清楚:顧子夕所有的錢都拿出來買股份了、公司現在的情況是差得不能再差了。顧子夕雖然動用老關係,恢復了上游客戶的供貨和部分下游經銷商的打款,讓公司勉強運轉起來,但在顧子夕的拉力和他往下揣的力量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以顧子夕現有的資金力量,是沒有辦法將顧氏的生意重新啓動起來的。
既然顧子夕自己把這個攤子玩兒爛,他就讓他爛得更徹底一些——無論他目的何在,自己這一週的動作,效果當然是顯著的。
除了今天在庭上,面對法官、面對律師、面對客戶,他實在是有些老臉沒處擱之外,大體上,對顧子夕的打壓,成效斐然。
…………
法庭上,兩邊律師你來我往的脣槍舌戰着。法庭外,關於顧氏的消息,悄然在各大財經網站、證券網站流散開來。
【顧氏少東家將當庭放棄辯護,同意無條件履行客戶合約】
【顧氏股票大盤走勢分析:或蓄勢待發,向上意圖明顯】
【少東家救市舉措連連前總裁棄市消息篇篇,顧氏意欲何爲】
各種專家、盤面的分析,撲天蓋地而來。
小道消息也在各種渠道不徑而飛:
“我朋友是顧氏的員工,聽說他們自己的員工全部都買了呢。”
“不是有消息說要繼續下跌嗎?我才都清倉了呀,這下不得要虧死了。”
“快補倉吧,消息說今天下午開盤必定大漲,再猶豫就來不及了。”
“對了,我報社的朋友也在買,他們的消息最準了。”
“真的嗎?可他們那個總裁不是連自己都說沒信心,連手上的原始股都拋了嗎!我這可是才割的肉啊!”
“傻了你了,你沒看新聞啊,老的被小的趕出公司了,故意整小的呢。現在連公司內部員工、報社記者都在買呀,再不買就晚了。”
“喂,你同學讓你買?你同學是顧氏的員工?好好好,我知道了。”
…………
由於洛簡的消息放得太快、由於謝寶儀和證券部的內部工作做得太到位,原本顧子夕在當庭申請庭外和解之後,股市中午休市之前,應該會是當日最低點,結果消息放出去後的一小時,也就是10點30,整個股價就被拉了起來——漲停!
這是顧氏自內部開戰以來的第一個漲停,僅這半小時,將顧東林七天來做的工作、拉下去的價格,全彌補了回來。
用顧子夕的話說:他顧東林用溫水煮青蛙,我就給他下一劑猛藥。
所以,配合着法院開庭、配合着股東大會新的股東成員名單的發佈、配合着顧氏放出的各種內部消息——在以消息主導市場的中國股市上,便出現了這一奇葩現象:原本奄奄一息的顧氏,突然煥發出前所未有的青春和活力。
因爲有消息放出,中午收市前會是最低價,所以在漲停後,依然有大量的散戶資金排隊跟單。
“洛總監,這,似乎是有些神奇了。”謝寶儀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看着漲停的那跟紅線,還有坊間各類消息的不斷傳出,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
“這一點,連顧總自己也沒有意料到,結果比他預測的要提前了半小時。”洛簡看着電腦屏幕若有所思的說道:“是我的速度太快了?還是現在的股民太容易受消息影響?”
“互聯網時代。”謝寶儀只說了這句話。
互聯網時代,信息的傳播速度,已經超乎人們的想象。而大數據時代,證券網上的各類數據分析,加上內部消息迎面而來的轟炸,讓股民幾乎沒有招架的餘地。
“現在告訴顧總嗎?”謝寶儀看着電腦裡漲停封盤後,穩穩的不再波動,向洛簡問道。
“休庭後再說,他那邊按原計劃即可。”洛簡搖了搖頭,看着謝寶儀說道:“倒是你,有沒有搶點兒股份在手裡?”
謝寶儀瞪了他一眼,冷冷說道:“我不玩股票。”
“那真是可惜了,我倒真是買了一些。”洛簡笑着,抱起電腦站了起來:“我先下去了,準備下午的會議材料。”
“恩。”謝寶儀點了點頭,這才安心拿出顧子夕離開時交給自己的文件,一份一份的回覆給相關部門,一併將進度跟進表發了下去。
…………
法院。
在第二輪答辯之後,顧氏的律師提出了庭外和解的申請;當庭,客戶的律師對顧氏提出的和解條件表示接受。
於是,雙方達成和解共識,並接受了旁聽記者的現場採訪。
似乎是映證着外面早已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聞:顧氏前總裁寧願上法庭也不履行合約;少東家全力周旋才得以化解。
配上法院背景的照片,這則即時網絡新聞,真實而客觀,沒有一個數據、沒有一句猜測,卻將上午傳得滿網絡的小道消息,印證爲最真實的消息。
於是,休市前買了股票的,都歡呼雀躍;猶豫着買少了的,不禁後悔頓足;那些自詡理智,從來不聽小道消息的智慧型股民,卻只能望着盤面發呆了。
數年後,顧子夕讓顧氏的股票,在連續跌停後換股易主、仍然持續小幅下跌之後,半小時內反轉漲停的逆勢操作,仍成爲財經界的經典案例。
…………
“顧子夕,算你狠。”顧東林開車經過顧子夕身邊時,停下車,按下車窗看着他恨恨說道。
“若不是你太貪心、把這個坑挖得太大,還達不到這個效果。所以說,我還得感謝你。”顧子夕轉過身來,看着氣急敗壞的顧東林,優雅的伸出了手。
“你別得意得太早,小心有一天陰溝裡翻船。”顧東林卻沒有輸得起的風度,恨恨的說完後,便按上車窗,開着車揚長而去。
“子夕,看着他我怎麼想起了灰太狼?”一慣嚴肅的律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難得的幽默了一回。
“要真是灰太狼,我就要瘋了。”顧子夕大笑。
…………
當天,顧氏對外正式宣佈了顧東林不再任職顧氏董事長、執行總裁的信息;公佈了顧子夕重新任職顧氏執行總裁、正式接任顧氏董事長的信息;同時公佈了公司期權激勵的第一批員工名單。
而顧東林看着戶頭上剛剛打進的幾十億現款,看着網絡上鋪天蓋地對自己的漫罵,他不知道這一局,自己到底是算輸還是算贏。
他最終失去了顧氏,卻得到了一大筆現金,雖然經顧子夕的打壓,這現金比預期的縮水了三分之二,但仍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他最終失去了商界的聲譽,卻也害得顧子夕如白手起家般,徒手扛起千瘡百孔、艱難運行的顧氏。
說到底,他們都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他要錢,顧子夕要企業,所以說他們都贏了;同時,他們也都爲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所以說他們也都輸了。
“所以,顧子夕,你還是不要太得意的好。這年頭,有錢,總是比較好辦事的。”顧東林陰測測的自語着,收起電腦,拎了行李,往機場走去——鄭儀羣遵守了她的諾言,勸得顧子夕以預定價格買了他手上的股份,之後便不再幹涉公司的任何事情,包括他對的不利於公司的所有行爲。
所以他現在得趕過去陪她——至少可以有半年的時間,可以完全陪在她的身邊吧。
想到鄭儀羣,顧東林陰測的臉,似乎又緩和了許多。
…………
“顧總,要開記者招待會嗎?”洛簡問道。
“不用,在內部官網和微信圈裡發佈信息即可。”顧子夕說道。
“好的。”洛簡點了點頭。
“證券部注意穩住股價,若明天還漲停也無妨,下週開始控制在5%的漲幅;以後控制在1%——3%的帳幅,每天的資金情況報給財務部。”
“銷售部通知客戶,合同可以開始執行,合同約定的第一批預付款,馬上到位。同時和生產部溝通貨品到位情況。”
“這段時間的貨品不用單獨入庫,直接在車間抽檢轉倉,然後發運。物流部的員工全部由工廠安排。”
“零售部這邊,原促銷售動繼續,力度還可以加大一點,名目你和市場部商量,高端產品這邊,我的意思是略漲一些價,市場部和財務部覈算一下後,給我個可行性報告。”
“即日起,寶儀任行政人事部總監,任命書今天就發下去,至於我的秘書,你在找到合適的人之前,先兼着。”
“大家還有什麼問題沒有?沒有的話,都各自去安排工作吧。”
顧子夕收好面前的稿紙,看着大家說道。
“沒有。”
“好的。”
各人收好自己的記錄本,陸續離開了會議室。
…………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十年伏低忍辱,終於換來此刻的贏局;雖然顧氏已是千瘡百孔、雖然這贏局的代價太大,可終究還是讓顧東林滾出了顧氏。
“爸,我把顧氏拿回來了。”顧子夕站起來大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天空裡的雲海翻騰,一時間思緒竟如潮涌。
“顧總,要不要回休息室休息一下?”謝寶儀站在他的身後輕聲問道。
“許諾和莫里安呢?”顧子夕沉聲問道——或許,他現在的心情沒辦法和人分享,他卻想,這個時候,她在他的身邊。
“許小姐和莫總監中午外出吃飯後,就沒有回公司。因爲是客人,所以我不便過問他們的行程。”謝寶儀低聲說道。
“一起走的?”顧子夕似是追問,又似是自語。
“是的。”謝寶儀點了點頭。
“恩,你下去安排工作吧。”顧子夕點了點頭。
“好的。”謝寶儀收好自己的文件,臨走到會議室門口,還是忍不住回頭問道:“要不我給您再煮一杯咖啡?”
“恩,煮好了放到我辦公室。”顧子夕說道。
“好的。”謝寶儀輕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離開會議室。
……第三節許諾?現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在哪裡?”顧子夕拿起電話便打了過去。
“廣告公司。在溝通廣告片的事情。”許諾很快接起了電話。
“還順利嗎?幾點可以回來?”顧子夕輕聲問道。
“我這邊也順利,今天可以把整個思路和劇本溝通完,明天開始正式拍攝,是個街拍片,所以拍起來也快,基本拍片一天、修片一天,就ok了。”許諾快速解釋着進度,就似向上司彙報工作一樣。
“幾點可以回來?”顧子夕又問了一句。
“不清楚,還在討論,要和導演、攝相、演員全部溝通好了,纔可以走。你,你今天不要等我。”許諾輕聲說道。
顧子夕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把地址告訴我,我過來等你。”
“不用了。”許諾急急說道。
一時間,電話兩端都沉默下來。
最後還是許諾開口打破了沉默:“顧氏今天的新聞我看到了,這麼大的事兒,也夠你累的了,你下班先回家休息,我這邊弄完了聯繫你。”
“我現在想見你。”顧子夕的聲音也溫柔了下來。
許諾沉默了一下,還是把地址報給了他——他很霸道,她知道;她有情緒,他也知道;而他這突來的柔軟,她卻有些不明白。
或許,是和今天的新聞有關?
…………
“恩,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買過來?”顧子夕輕聲問道。
“蟹黃湯包。”許諾低頭輕笑。
“恩。”顧子夕也淡淡的笑了。
待他回到辦公室時,謝寶儀幫他煮的咖啡早已冷掉。
顧子夕也沒在意,帶了幾份文件在身上後,拿了車鑰匙便離開了辦公室。
因爲是下班的高峰時間,差不多堵了一個半小時,纔到買湯包的地方,然後又堵了一個半小時纔到廣告公司。
顧子夕覺得,自己的耐性,都快被這堵車給磨光了。
只是,想到許諾淡然中帶着倔強的臉,又覺得——若是這湯包能讓她開心些,堵這三小時,也是值的。
想到這裡,不禁無奈的笑了——這個小女人,當真夠折騰人的。
只是,想是這樣想,卻又心甘情願的被她這樣不識好歹的折騰着,在堵車時看到路邊的花店,又下去買了一大束花——在這樣的時候,他多想,有個人在他的身邊。
而那個人,他連想都沒想,只希望是她。
而她現在卻另一個追求她的男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爲了工作,也讓他好一陣發堵。
…………
“這裡要快閃,用高光。”
“這裡用慢鏡頭,放大,膚質的細膩程度要誇大的處理。”
“恩恩,不錯,就是這個意思。”
許諾和攝影師趴在一堆紙中,專注的溝通着拍攝效果。
“許諾,模特兒我看用你就成。”攝影師突然說道:“別動,就是這個角度,這睫毛的陰影和你想要的效果一模一樣。”
“開什麼玩笑,我都多大了,皮膚效果達不到。”許諾大笑。
“當然不行。”顧子夕一手拎着外賣,一手抱着鮮花大步的走進來。
“許諾,有人來探班了。”一個助理小妹大聲叫道:“有鮮花兒哦!”
許諾從紙堆裡擡起頭來,看着顧子夕略顯疲憊的臉,只覺得心裡微的心疼,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堵車了?”許諾接過這一大捧的香檳玫瑰,輕聲問道。
“來回共堵了三個小時,恨不得棄車跑步纔好。”顧子夕笑着,看着他溫柔的說道。
“都說讓你別過來了,要見也不是非要現在。”看着他一臉的疲態,許諾也有些無奈——這個男人,霸道和固執的時候,她完全沒有辦法。
“就是想馬上見到你。”顧子夕只是沉靜的看着她,溫柔的笑着——若不是太多的人在,他現在最想做的,是吻她。
“那你真的要等會兒了,我還要一會兒。”許諾暖暖的笑了,從他手上接過湯包交給了莫里安:“分一下。”
“正好大家都餓了,還不知道要到幾點呢。”莫里安也不講客氣,接過後,招呼攝影師和導演,還有助理小妹一起過來吃東西。
許諾將花兒放到旁邊的桌上後,也和顧子夕一起,和大家坐在一起,邊吃邊聊起來。因爲顧氏今天的新聞太過密集,顧子夕也成了大家現場採訪的對象。
所以最後就成了,許諾邊吃邊和莫里安、導演一起溝通拍攝效果;顧子夕邊吃邊和廣告公司的老闆聊顧氏這次的風波。
吃完後,許諾和莫里安與導演攝影師聚在一起,繼續做拍攝細節的確認。
顧子夕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知道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便拿出文件就地辦起公來。
…………
大約十點左右,拍攝細節及效果,終於全部確定下來。許諾與莫里安回到休息區時,看見顧子夕手裡拿着文件,人卻已經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我先走了,明天早上直接過來這邊。”莫里安看了一眼顧子夕,眸光微沉。
“好。”許諾點了點頭,在莫里安離開後,許諾才輕輕搖醒了顧子夕:“子夕,可以走了。”
“哦?我剛纔睡着了嗎?”顧子夕慢慢睜開眼睛,看着許諾疑惑的問道。
“打了個盹。”許諾看着他輕輕的笑了:“看你都累成什麼樣子了。”
“你和他在一起,我不看着怎麼放心。”顧子夕輕笑,收好文件,站起來攬着許諾往外走去。
“不是說了,不會讓你不放心的嗎。”許諾低聲嘟噥着。
“你都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那種神采飛揚,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站在車邊,顧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嘆息着說道。
“我工作的時候就是那個樣子,你想到哪兒去了。”許諾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知道,給我時間,習慣你工作中的樣子,然後習慣你和他這樣的相處,行不行?”顧子夕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妥協的說道。
“看你這樣了,好象做了多大的讓步似的,其實呢,都是你自己假想的不樂。”許諾也嘆了口氣,伸出沒有抱花兒的那隻手勾住他的脖子,惦起腳尖,輕輕吻了他一下,輕聲說道:“顧子夕,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是因爲我以前沒有發現,你最漂亮的一面,居然不是爲我而展現的。”顧子夕伸手圈住她的腰,看着她認真的說道。
“是這樣嗎?怎麼我覺得,你吻我的時候,我最漂亮呢。”許諾低頭輕笑。
“許諾,愛情裡的顧子夕,不是商人,只是一個愛你的男人。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只是爲了你,而是爲了我的不擔心。所以,安心呆在我的身邊,不要試圖用你的客氣與疏離來拉開我們的距離。我不允許。”顧子夕定定的看着她,嚴肅的說道。
“你都說不允許了,我還能怎麼着。”許諾張嘴在他脣間咬了一口,看着他輕聲說道:“工作上的事都累成這樣了,我看着也心疼呢。你就別和我糾結了,我開車吧,先送你回家。”
“其實,就是想馬上見到你。”顧子夕應着,卻擁着她好一會兒才鬆開。
“好了,走吧。”許諾將花塞到他的手上,拉開車門坐好後,催促他上車:“實在困的話,就在車上睡會兒,到了我喊你。”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事了?我都有些不習慣了。”顧子夕看着她笑着說道。
“你非得我兇你才習慣呢?”許諾瞪着她。
“確實。兇的時候很真實。”顧子夕只是看着她,臉上的笑意不減。
“你再看着我,小心我開車手發抖。”許諾伸手將他推回到坐位上靠後,迴轉身來發動車子後,卻又情不自禁的笑了。
再多的糾結、再多的情緒、再多的自卑、再多的惶恐,只要他一個溫柔的吻,她立即棄械投降,所有的情緒,都會在他溫柔的笑裡、纏綿的吻裡,化爲烏有。
許諾,你認了吧,你已經如此的愛他,愛到無法生氣、無法理智,你還在掙扎什麼。
許諾,算了吧,難道你生氣,就能改變你和他之間的不同嗎?難道你離他遠一些,就能少愛一些嗎?他的背景你是早知道的,既然愛上,那就堅持吧。
堅持到,這差距離讓你們不得不分離的那一天。
…………
突然想愛你
在這昏暗的夜裡
看着你專注的背影
觸動了我的心
突然想愛你
在這擁擠的人羣裡
哼着你心愛的歌曲
吞沒你佔領我的心
…………
“子夕,你回來了!今天的事情我看到新聞了,這件事情終於解決了。”剛打開門,便聽見艾蜜兒柔軟而動聽的聲音——當然,還有她自然的依過來的身體。
“許諾,你、你們一起回來的呀。”艾蜜兒剛靠過去,顧子夕微微側身,她堪堪靠在了許諾的身上——而他的大手,卻一直攬在許諾的腰間。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這邊。”許諾尷尬的說道。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已經搬過來了。”艾蜜兒扶着玄關的櫃子後退一步,訕訕的說道:“我帶了酒和菜過來,幫子夕慶祝的。這一天,他等了好多年呢。”
許諾的身體微微一僵,下意識的看了顧子夕一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知道他今天的贏局得之不易,付出太多、犧牲太多,但在她的理解裡,也不過是一場商業惡鬥而已。
她確實不如艾蜜兒這樣瞭解——爲了成爲顧氏真正的主人、爲了將鳩佔鵲巢的顧子夕趕出顧氏,他對母親以改嫁的方式換來他在顧氏工作的機會忍了十年、他在公司從最底層做起,受顧東林各種打壓排擠十年。
所以,他的贏,絕對不只是商業上的成功、更不只是一個股市逆轉神話的創造,而是一段忍辱負重之後的成功還擊。
而他今天一直在說,想見到她、想她在身邊,就是想和她分享他的心情吧。
她真是太遲鈍了。
“子夕,一起慶祝吧。”許諾輕聲說道。
“你先回去。”顧子夕看着艾蜜兒,淡淡的說道——這場爭鬥的輸贏,她是最沒資格來慶祝的。
“子夕,我……”艾蜜兒輕咬下脣,眼圈紅了紅,便不再說話,低頭換了鞋就往外走去。
直到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顧子夕的面色才緩和了下來。
“好了,你剛纔的臉色難看死了。”許諾放下手中的花,看着他說道:“對不起啊,這麼重要的事情,我都沒想到要給你慶祝,還害得你跟我一起工作到這麼晚。”
“這件事,我只要和你、和景陽分享。她,不配。”顧子夕轉身捧起她的臉,眸色陰鬱的說道:“在這場爭奪裡,她從來沒有以一個愛人的身份站在我的身邊;她只是以總裁夫人的身份,周旋於各方利益之中。”
“你知道我爲什麼一定要離婚?因爲,我對她失望、對愛情失望。”
“恩,我知道了,那我們不再提她了。”看着他沉鬱的眸子,許諾的心微微一酸——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瞭解到,他們夫妻之間的問題,遠不止愛與不愛那麼簡單;他們之間,還有着各種的利益糾葛。
而顧子夕,這個看似強大無比的男人,原來,一直都只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給你慶祝好不好?”許諾伸手圈住他的腰,溫柔的說道。
“好。”顧子夕輕應一聲,上前一部將她抵在門被後,俯下頭沉沉的吻住了她——如他所說,十年的低伏忍讓,換來今日的贏局,他的心裡太多的壓抑,需要有一個發泄口。
“子夕……”他輾轉的力度,讓她有些難以招架——只是,對於有着如此壓抑心事的他來說,她能理解。
她用力的靠在門上,用力的惦着腳尖,努力的承受着他來勢洶洶的熱吻。
而門外,並沒有離開的艾蜜兒,整個身體依在門上,那麼輕易的感受到門內的動靜、感覺到她被他抵在門上的粗野、感覺到他們擁吻的熱烈、聽到他們並不算低淺的喘息聲……
她靠在門上的身體不由得軟軟的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