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慎行看着顧言碗裡所剩不多的米飯,起身,準備給她在添一碗,顧言捂着碗,表示拒絕。
白慎行無奈失笑,坐下去,你都這麼護着你的碗了,我還能怎麼辦?
“多吃點,”白慎行往她碗裡夾着菜,顧言本就不準備吃,這會兒見白慎行把她當豬喂,更是不願意了。
索性放下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白慎行,“不吃了?”
“飽了,”顧言點頭道。
白慎行那一一側的筷子,見顧言吃好了,道;“那你看着我吃。”
變態。
顧言拍腹道。
顧言神態自若的坐在餐桌上等着白慎行細嚼慢嚥的吃晚餐。
星光般的眸子放空了思緒,白慎行見她這般模樣,微惱。
啪、將手中的湯勺整個扔在碗裡,一聲細響驚的顧言擡起頭,莫名其妙的看着白慎行。
“吃好了?”她淺問道。
“在想什麼?”白慎行問,這麼大個活人坐在你面前你都能發呆,是他太沒有存在感了嘛?
“沒什麼,”顧言面上微紅,不好意思道。
在別人面前坐着發呆確實是件不好的意思,白慎行見她這般,本就微惱的面孔,此刻更是掛的上寒霜了。
奈何也拿她沒辦法,起身,不深不淺的對着顧言道;“過來。”
霸氣如白慎行。
張嵐站在一側爲顧言捏了把汗,很清晰的看得出來,白慎行惱怒了。
顧言坐在沙發上,看着白慎行,緩緩道;“可以說了?”白慎行靠在沙發上,清絕的面容看不清情緒,只聽他緩緩道;“這麼不想回顧家?”
顧言原以爲白慎行會理解她爲什麼不想回顧家,可是他如今這番話語確實是讓她微愣。
“我以爲白董知道我爲何不想回顧家,”她聲音清冷。“知道是一會事兒,但是回顧家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我只是在說清楚,以免到時候出現任何問題,言言都賴在我頭上,”白慎行平靜的嗓音顯得有些刻薄。顧言怎就沒想到這一點?若是日後她因爲今天的選擇而懊悔的話,那麼她第一個責怪的人必定是白慎行。
“所以白董這是在提前給我打好預防針?”顧言淡漠道。
白慎行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顧言靜默的看着白慎行良久,微微起身,拿過沙發一側的包包,面容清絕道;“不勞煩白董了。”
白慎行無奈嘆息,又說錯話了。一把拉住她,“說錯話了,我道歉。”白慎行無奈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顧言微微側目看着他,嗓音平靜道,“我以爲白董不喜歡我叨擾。”
白慎行不準備應允她的話,接過她手中的包包,放到沙發上,帶着顧言上書房,顧言仍有白慎行牽着她上二樓。
若是換在以前、她肯定會反抗,可是今天,竟然一點兒反抗的想法都沒有。
“老爺子那邊的事情我來解決,你不用擔心,”既然你站隊已經佔到我這邊來了,我就知道你的用意了。
他跟俞思齊兩人今天的存在,無非就是要讓顧言做出一個選擇,如今,顧言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自然是改知道怎麼做。
聽他這麼平靜的話語,顧言明顯有些微微的不相信,“什麼意思?”
白慎行靠在她座位上的扶手上,單手撫摸着她溫熱的臉頰,緩緩道。“把你的後背交給我,你信我嗎言言?”
顧言一個顫慄,信?她該相信他嘛?
白慎行明顯感覺到了顧言的顫慄,流光溢彩的眸子稍稍暗下去幾分,自己對她的傷害他還記得。
白慎行最怕她不言語,抵着她的額頭說到;“這一次,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提前告知你,不會像以前一樣了,信我,好嗎?”
白慎行婉轉的嗓音如夜鶯的歌聲般洞動聽,惹的顧言心扉亂竄,白慎行見她面容微微鬆動。
嗓音低沉道;“信我?恩?若是不信,你二十四小時監督我?如何?”
白慎行每說一句,顧言堅硬的內心就柔軟一分,她緩緩偏頭,不敢直視他這雙帶着星光的眸子。
“我會考慮的,”顧言模凌兩可道。
“好、不急,那就等言言考慮好了再說,”白慎行笑着撫摸着她柔軟的發頂。
傾身、落下一吻。
顧言眼底閃過一抹慌亂,擡頭詫異的看着笑臉瑩瑩的白慎行,正準備開口指責他。
“好了好了,”白慎行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似的,趕緊給她順毛。
俯身摟住她緩緩拍着她的後背,顧言這下徹底僵住了。
白慎行怎麼可以這樣?
白慎行何許人也?在愛顧言的那二十年裡,每天睜開眼閉着眼全都是顧言,對於顧言的性子,早百年就莫得一清二楚了。
顧言一個小小的舉動他都知道是要幹嘛。
正是因爲深知這一點,所以白慎行這麼步步爲營的對待顧言。
不讓你難受,我也能佔到便宜。
他知道前幾次兩人都是因爲交鋒挫敗纔會有肌膚之親,如今他跟顧言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些許,斷然是不會在用那種手段了。
當然、前提是顧言不在刺激他。
“晚上住這裡?”白慎行徵求她的意見。
顧言眸底的慌亂沒能逃的過白慎行的火眼金睛,“不了、晚上還有會議要開。”她假裝鎮定的說到。
白慎行也不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頭。“那我送你回去,忙完你好早些歇息。”
顧言微微點頭。
白慎行驅車送顧言回臨水灣,在進臨水灣大門時,看到停在小區門外的車輛,眼裡微光閃爍。
“我先上去了,”顧言解開安全帶。
“去吧!我就不送你上去了,”白慎行將車停在單元門前,看着顧言微微說到。
看着顧言進電梯,白慎行才驅車離去,路過小區單元門的時候,掃了一下大燈,原本停在小區門口的車,穩妥的跟在他後面。
白慎行嘴角牽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笑棋逢對手,也笑兩人是對手。兩輛車極速的沿着海邊公路行駛着,白慎行在前,他在後。
最後緩緩的將車停在海邊看臺上,白慎行開門下車,一身家居服的白慎行沒有那麼強勢,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更爲柔和。
海水拍打着礁沿,海浪一下一下的衝擊着。
“我以爲你不會跟過來,”白慎行清冷的嗓音道。
後面傳來一聲嘲諷,“等候多時,”低沉的嗓音被海風吹得消散,即使這樣,他還是聽見了。“這句話我也送給你,”白慎行對老俞這號人物可謂是等候多時,從第一次從許攸寧嘴裡聽說,到他出現,他沒有一天是不想知道他的存在的。
“難爲白董了,這麼惦記着我,”俞思齊輕笑道。
能讓你白慎行惦記,是我的榮幸,而顯然的我沾了顧言的光。
“對於敵人,我向來不在乎時間長短,”白慎行沉韻道。
兩人將車停在中間,自己站在旁邊,呼嘯的海風拍打着看臺邊沿,一下一下的拍擊着,白慎行單手擦在褲帶上,俞思齊筆挺着身子看着海中央的燈塔。
兩個王者之間的對弈,僅僅是姿態跟語言上就能分出勝負。
“白董手段高明,俞某佩服。”
“能讓俞少將佩服的人不多,”白慎行隨手掏出根菸點上,將煙盒連帶着打火機拋給俞思齊,俞思齊穩妥的接着,掏出根菸,點燃。
將手中的煙盒跟打火機緩緩的放在看臺的護欄上。
“白董想知道什麼?”俞思齊深吸一口煙問到。
“顧言的過往,”他要的只有顧言,圍繞的中心也只是顧言,找俞思齊也只是爲了顧言。
“你問錯人了,”顧言的過往?他不清楚多少,他知道的,顧言都說出來了,其他的,不過是道聽途說的而已,一個人本身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自己知道。
“我以爲俞少將會對顧言無所不知,”白慎行嘲諷道。
“不及白董,”你白慎行連我的資料都能調出來,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你?
“俞少將這麼做的意義在哪了?”白慎行直奔主題。
“白董指的是什麼?”俞思齊裝懵。
“顧言去漢大演講是你安排的,你明知道這樣會讓她站在風口浪尖,爲何還要這麼做?”在知道這件事情是俞思齊安排的之後,白慎行久久想不通他爲何會這麼做,這對顧言來說沒有好處。
“總有人要站上去,這個人爲何不能是顧言?還是說,白董不相信她有乘風破浪的本事?”俞思齊嘲諷到。
白慎行輕點菸灰,嘴角下壓,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相信顧言就是不相信自己。
“無人敢說這句話,俞少將是第一人,”白慎行將手中的菸蒂彈進一側的垃圾桶,側頭看着俞思齊,陰孑的眸子散發出一種捕獵的氣息。
俞思齊如此敏銳的人怎會感受不到白慎行陰狠的目光,他多年來的經驗告訴自己,白慎行對自己起了殺心。
“如果我跟白董對上,誰會贏?”俞思齊氣定神閒的問到。
若是此刻,換作是別人,定然會被白慎行狠辣的眸子嚇的不敢言語,可俞思齊是誰?他多年的做戰經驗跟反捕經驗不是白混的。
對於白慎行他承認後生可畏,前幾次見面沒有大肆針鋒相對是看在顧言的面子上。
可今晚不同,今晚的白慎行明顯是對自己起了殺心,他一個爲人民服務,長期在做戰一線的人,會怕這麼一個商人不成?
“俞少將試試,”白慎行口出狂言。
白慎行話一落地,俞思齊單手撐在引擎蓋上單腿向白慎行掃去,白慎行往後退一步,直接躲過。看臺本就不大,在加上兩輛車空間更是狹小,可是對於俞思齊跟白慎行兩人來說,足夠了。
白慎行從小就接受軍事化的訓練,每年的例行訓練是必須的,而俞少將長期在做戰一線,拳腳功夫自然是沒話說。
在打鬥方式上,俞思齊採取猛攻的形式,而白慎行採取穩防守。
不動聲色的躲過俞思齊的拳腳。
“白董就這點本事?”俞思齊見他只是防守,不免冷嘲熱諷道。
“那俞少將看清楚了,”白慎行快步過去,一拳打在俞思齊的肩膀上,俞思齊沒有防備退後一步。
看來還真是不能輕敵。
如果說俞思齊是軍中猛虎的話,那麼白慎行就是一匹野狼,俞思齊的招數都是軍人之間格鬥應有的招數,而白慎行,招式看似散漫卻直攻要害,他要麼不出手,一出手直接要命。
俞思齊眼裡閃着興奮的光芒,許久沒有碰到這麼強勁的對手了,兩人在昏暗的看臺上拳腳相加,打的不可開交。
白慎行像匹野狼一樣猛攻,俞思齊像匹猛虎一樣撕咬。
原本只聽得見海水拍打岩石和拳腳相交的呼嘯聲。
在此刻、卻格外清奇的插入了手機鈴聲,俞思齊口袋的手機在響着,臨走時喝了些酒,老袁不放心,便將自己的手機塞給他,說一會兒給他打電話,希望他能安全到家。
而顧言在回家之後沒見到俞思齊,因爲擔心、便給老袁打電話,卻沒想到老袁的手機卻俞思齊那裡。
“俞少將還真是不怕死,”白慎行意味深長的說到。
“不及白董,”你連人命都敢謀劃,我怕是一輩子都比不上了。
俞思齊準備去掏手機,白慎行不是小人君子,自然不會在這個空擋在去攻擊他。
可是當手機那邊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出來,白慎行覺得,自己是應該做回小人君子的,猛速過去,雙手扶住俞思齊的肩膀,膝蓋狠狠的撞擊在他的肚子上,俞思齊疼的彎下腰。
詫異的看着白慎行,白慎行滿臉怒容,揮舞着拳頭又是一勾拳進去。
顧言在那邊聽見呻吟聲,緊張的問到;“老俞、你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白慎行滿臉殺意,看着俞思齊,笑容入如地獄閻王般瘮人,手腳動作更爲狠歷。
俞思齊掛掉手機,迎接着白慎行的拳腳,在剛剛之前他覺得白慎行招招直攻要害,招招致命,而此刻的白慎行,已然殺伐果斷,拳腳上下的力道更爲狠歷,決絕,甚至是惡毒。
俞思齊不免驚奇,僅僅是因爲顧言給自己打了一個電話?僅僅是因爲聊表關心?
白慎行這是有多在乎顧言?對顧言的愛有多霸道?
俞思齊再一次穩妥的受住了白慎行的拳頭。
顧言拿着被掛掉的手機半晌回不了神。
“怎麼了?”許攸寧見她愣在客廳上不免好奇的問到。
“老俞好像出事了,”顧言一說完立馬拿着手機去書房,打開電腦,給自己的車子定位。
“咋啦?”許攸寧緊張不已。
“把你車給我,”顧言一邊說着一邊拿東西。
“我跟你一起去,”許攸寧拿起一側的薄外套,跟着顧言出門。
針鋒相對的兩人立在看臺上,白慎行微微喘息的對着俞思齊道;“你長期穩居一線,但並不見得我會比你差,俞思齊,你在我這裡,唯一的長處就是年長些而已。”
“都說麥斯白董手段狠辣,我現在是切實體會到了,”俞思齊心裡對白慎行又佩服了一分。
“我這輩子可以輸掉任何東西,但是、絕對不會輸掉顧言,”白慎行看着俞思齊字字清晰道。
俞思齊嘴角牽起一磨意味深長的笑容,我早就知道。
“初次交手,俞少將承讓了,有機會在正規場合,再來一場,”對於俞思齊這樣的敵人,白慎行是很稀罕的。
承讓?他沒有承讓,白慎行的拳腳功夫確實惡毒。
他自愧不如,哪怕他是一個軍人,是一個爲國爭光的軍人。望着白慎行將車倒出去,調頭離開,俞思齊也上車,驅車離去。
兩人都揚長而去,而看臺上的打火機跟煙,被孤零零的留在了欄杆上。
“這麼晚了,在海邊幹嘛?”許攸寧見顧言一路驅車往城外沿海公路去,便好奇的問到,
“我也不清楚,定位在沿海公路,”不自覺的她將腳下的油門又踩重了幾分。
在顧言的車裡離看臺還有十幾分鍾路程的時候,她看見一輛略微熟悉的車在自己眼前呼嘯而過。
而另一輛車裡的人,顯然是看清楚了她。
顧言將車停在看臺邊上,卻沒有發現任何人,更別說是車了,她邁步到看臺上,呼嘯的寒風吹的她汗毛肆起,不禁伸出手揉搓着自己的手臂。
“人呢?”不是在這兒嘛?許攸寧瞅着四周空蕩蕩的看臺,不免心聲疑惑。
“定位就是在這裡,”可這裡卻沒有任何人影,她低頭看這個看臺上的車印,顯然是有車過來過,微微轉頭。
看到欄杆上擱着的東西,不免疑惑,邁步過去,拿起欄杆上放着的煙和打火機。
拿起來,握在手裡,心裡緊了一分。
“怎麼了?”“沒什麼,”將手中的煙和打火機踹進褲帶。
“走吧!興許是過來散心,回家了。”顧言說着牽起許攸寧向車子走去。
許攸寧皺眉看這個顧言,顯然不相信事情就這麼簡單,顧言的感覺一向敏銳。俞思齊沿着海邊公路往市區行駛,在剛剛與顧言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就知道,顧言去找自己了。
而且,他相信,在他前面的白慎行絕對也看到了顧言疾車而去的場景。
他自豪,白慎行,你終究是要輸給我。
最起碼在顧言面前是這樣。
顧言跟許攸寧開車回家,屋裡亮起微弱的燈光,許攸寧跟顧言對視一眼,她們出去的時候燈都關了的。
“老俞?”許攸寧試探的喊了聲。
迴應他們的是一室沉靜。
“老俞?”許攸寧在喊了聲。
安靜在這個時候顯得尤爲瘮人。
顧言放下手裡的東西,步伐謹慎的走進去,伸手將許攸寧攔在身後,一步一步的邁進去。
“不會是招賊了吧?”許攸寧顫顫巍巍的問到。
“別擔心,我在,”顧言安撫她。
屋裡沒人,這一點她堅信,多年敏銳的感覺已經讓她足以面對險境。行至客廳,茶几上放着車鑰匙,下面壓了張紙,顧言將紙拿起來,看了一眼,遞給許攸寧。
隨手按開客廳的燈,一室明亮。
“老俞走了?”許攸寧不可置信的問到。
顧言眼裡閃過一抹失落,半晌才應到,“恩、走了。”
許攸憤憤的將紙拍在茶几上,“就知道他永遠都是這麼靠不住。”
許攸寧一直覺得顧言跟老俞兩人不合適,其一,就是因爲俞思齊太過神秘,他的行動永遠都是一個迷。顧言將紙巾拿起來,掏出兜裡的打火機,緩緩點燃,丟在菸灰缸裡,看着它燒成灰燼,這是他們之間相處的規矩。
不過幾天,好在她已經習慣他這種隨來隨走的態度、也不至於像許攸寧這麼氣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何況他還是軍人,”顧言收斂住眸底的失落,緩緩勸着許攸寧道。
“當初就是因爲知道這一點,才覺得你們兩人不合適的。”許攸寧說話向來直來直往,最起碼在面對顧言的時候是這樣。一個女人,最需要的是陪伴、特別是像顧言這樣的,而許攸寧一直認爲,俞思齊算得上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但絕對做不好丈夫和戀人這樣的角色。“扯遠了,”顧言清冷的眸子因爲這句話崩出些許寒光。
“你哪裡來的打火機?”許攸寧見桌面上還在冒着眼的a4紙,不免問道。
她可好多年都沒見過顧言隨身帶打火機了。
“茶几上的,估計是老俞留下來的,”顧言眼神微微飄忽的說到,隨手將車鑰匙放到包裡,“早點休息,我開個視頻會議。”
許攸寧知道她忙,點點頭,一臉心疼的看着顧言道;“你也是。”
顧言打開房門,進去,打開書桌上微弱的檯燈,隨即轉身反手關上門。
剛剛坐定,便見桌面上放了一張a4紙,而這張紙跟客廳裡的那張紙,顯然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顧言將對摺的紙,微微打開。“軍中急招,必回!
不放過別人就是不放過自己,願安好,等我歸來。”
簡單的兩行字,看的顧言酸澀不已。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不放過別人就是不放過自己,放過別人有那麼簡單嗎?最起碼在最初開始回來的時候,她從未想過讓他們付出什麼代價,是後來一而再再而三的叨擾,才讓她心生這個念頭。俞思齊的突然離去,讓顧言亂了方寸。他在的時候就像是她的定心丸,而如今定心丸突然之間走了,不知該如何自處,而他留下的這張字條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在告訴她讓她得過且過。
人生哪有那麼多得過且過。
若所有人真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自己,世間哪會有那麼多仇恨那麼多冤家。
她也知道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
在面對顧家的問題上,他與俞思齊相識這麼多年,第一次在一個問題上產生分歧,而很顯然的,在產生分歧過後,她依舊選擇白慎行,哪怕白慎行在過往的生活裡,將她傷的透徹。
她想俞思齊興許是被她傷透了心纔會突然離開。
白慎行跟俞思齊的針鋒相對中,無非是要讓她自己作出一個選擇,而最後她選擇白慎行。
這種選擇對誰來說都是不公平的,如果顧言選擇白慎行,對不起俞思齊多年來的陪伴。l
如果她選擇俞思齊,對不起白慎行多年的等待。
顧言緩緩的轉動着座椅,自己靠在上面,將思緒放飛出去,思考着近來發生的事情,這其中的每一件事情看似都緊要,其實在最後關頭,都平淡無比。看似每一件事情都讓她喘不過氣來,可是道最後,竟然就這樣消失不見,就這樣不了了之。劉家的事情、顧老爺子的事情。
這中間出現的聯繫人都是白慎行,可她明顯的感覺到,這件事情,不是白慎行導演的。
是誰?
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規劃一切,順着將白慎行也算計進去了?
她身邊何時有這樣的高手?她怎麼渾然不覺?
在俞思齊看來,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成爲你放棄一個人的藉口,只有要或者不要,想或者不想。
世間萬物本簡單,複雜化的都是人爲的。
而顧言的選擇是心之所向。
老俞踏上回京的列車,在列車緩緩的行駛當中,他突然明白一個道理,其實顧言這麼多年來從未忘過白慎行,並且已經紮根其中了。
在這些天與白慎行爭鋒相對口槍舌劍當中,他早就看透了,白慎行這輩子絕對不會放過顧言。他並不清閒,但是此行,就是爲了解開顧言心中的心結,讓她看清真相,而此時,他想,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沒有什麼理由在讓他留下來了。
連日來的相處讓他心驚膽顫,以免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此行離開,他竟萬般輕鬆。
有人說,人生就像一趟列車,沿路都是過客,而此行,他將顧言當成了自己的過客。
今晚與白慎行交鋒之中,他相信白慎行已經知道了一二,纔會與他在看臺上交手。砰砰砰~,緩緩的敲門聲打斷了顧言的思緒。
“怎麼了?”見許攸寧像只貓一樣推門進來,便問道。
“真走了啊?”許攸寧趴在門縫裡問到,她還是有點不相信啊。
顧言點點頭,“真走了。”
許攸寧緩緩的關上門,退出去,回自己房間。
而在許攸寧的牀頭櫃上,同樣的放着一張紙條,上面短短寫了幾句話,簡單的交代幾句。在許攸寧看來,這幾句話無疑是給她一陣晴天霹靂。
從老俞的話語看來,顧言在漢大演講的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的,老俞知道這樣會將顧言推向風口浪尖,顧家老爺子不會這麼輕易讓她在跟顧家冷戰下去,必然會逼迫她,而在漢城、能與老爺子對抗的只有白慎行,俞思齊用了另一種手段將顧言推向白慎行身邊。
他清楚的知道,顧言絕對不會輕易迴歸顧家,如果顧家跟白慎行之間做抉擇的話,那麼絕對會兩者之間選擇白慎行。
許攸寧震驚不已,老俞太有手段,太深謀遠慮了。
從他回到到離開,所有的事情都在按計劃行駛。
他甚至都能猜到只要顧言有什麼困難,白慎行絕對會第一時間站出來。
明明是幾個人的戲,卻只有俞思齊一個人在當導演。
他們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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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覺得是自己對待顧言的方式太過激烈,而老俞跟她恰好相反,一直以爲老俞採用的是溫水煮青蛙的形式,現在看來,不是的。
他的手段,快速猛烈,短短十來天的時間、就完成了她半年來想完成的任務,在這場戲裡面,他算計了白慎行,算計了顧言,算計了所有人。
許攸寧靠在牀頭,消化着俞思齊留給她的信息,從顧言的面上看來,她還不知道。而她顯然也在思考這這件事情,從俞思齊的出現道離開,看似最大的受益人是顧言,其實是白慎行,白慎行得到了一切,最起碼現在看來似的。
如果顧言知道這一切都是俞思齊的手段,會怎麼樣?
老俞將這些告訴自己是什麼意思?
是留個證據?還是讓她知道這個方向在未來的道路里幫助顧言前行?
亦或者他有什麼想法,是自己想不到的?許攸寧幡然醒悟爬起來,到客廳尋找打火機,想毀滅證據,哪兒想着,茶几上根本就沒有顧言所說的打火機。
她尋了半天也沒看見。
許攸寧一直覺得白慎行比俞思齊更爲適合顧言,俞思齊是軍人,而且還是經常穩居一線的戰鬥軍人,顧言多年來心有隱疾,需要有人溫暖,而俞思齊做不到這點。
白慎行雖然在早年間傷害過顧言,但是在感情方面,他能慰籍顧言,顧言需要溫暖。
白慎行能左右顧言的情緒,而俞思齊不行。
你以爲愛情是成長,其實真正愛你的人會護你一輩子,捨不得你長大。
俞思齊跟白慎行截然相反,白慎行護着顧言不讓她受一丁點傷害,俞思齊慣性將顧言推上風口浪尖,讓她迎難而上,哪怕摔的粉身碎骨,我要她摸出解決問題的法子。愛不愛,看眼睛就知道了。
列車行駛在廣袤無垠的土地上,深夜疾馳在軌道上,傳來的聲響讓他夜不能眠。
漢城之行與他而言,就是來完成任務的,而此刻任務已經完成,要回歸了。白慎行站在山水居庭院之中看着香樟樹道。
顧言說她很喜歡這裡,怎麼能不喜歡?
山水居的一切都是你的。
“老闆,”來人畢恭畢敬的站在身後。
白慎行維持着遠眺的姿勢不動,眼底寒光四起,嗓音低沉道;“如何?”
“跟你猜想的一樣,”他微微屈身道。
白慎行原本好看的峰眉蹙在一起,眼神凌厲;“去吧!”
在今晚與俞思齊的交手中,白慎行看得出來、俞思齊使用的那些招式,都是出自部隊,而且招式狠歷。
他從未看不起過俞思齊,一個年少從軍,十幾年軍齡的軍人,格鬥術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更何況,他兵種特殊,長期奮戰在一線,自然是有手段有功夫的,今晚是拳腳功夫上的切磋,若是拿上點武器,他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俞思齊的存在對白慎行來說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無論他在哪裡,只要存在顧言的心中、白慎行就會忐忑不安,夜不能眠。
“先生、夜裡涼了,”張嵐拿着外披站在不遠處低聲說到。
白慎行回過神,微微側目,看着不遠處的張嵐,“回去吧!”白慎行結過她手中的外披,轉身說到;“您早些歇息,不用管我。”
看着時針指向凌晨一點,對這位長期照顧自己的婦人來說,他還是稍稍有些於心不忍。
“您也是,”張嵐看着他上樓,在離開。
在她看來,顧小姐在跟不在的時候,先生完全是兩個人。
顧小姐在,他笑逐顏開,顧小姐不在,他周身被寂寞包圍。散發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周身都是冷冽不堪。
隨手關掉客廳的燈光,沿着昏暗的廊燈
邁步上樓,推開書房們,將手中的外披隨意放在沙發上,坐在轉椅上,電腦屏幕上呈現的都是數據文件跟股票。
隨手在口袋裡摸了兩下,發現什麼都沒有,不免皺眉,他的煙跟打火機好像都遺落在看臺之上了。
對於一個常年抽菸的人來說,煙癮犯了又沒有煙抽,是一件很痛苦難耐的事情。
而好巧不巧的是,今天顧言來之前,她吩咐張嵐將所有的煙都收了起來。
此刻張嵐已經睡下了,他自然是不會在去叨擾人家。
微微嘆息着起身,給自己續了杯茶,緩緩的喝着,以解煙癮。
轉身回到辦公桌處,翻閱着文件,將批閱好的文件放在保險櫃處,打開門,放在上面的文件,赫然呈現在自己眼前。俞思齊、男,十九歲入伍,進特種部隊,現年三十五歲,在此間,多次出任一級任務,執行多種見不得人的任務。
任國家特別行動隊隊長,少將頭銜。
多次參加維和,反捕打擊行動,樹敵衆多,且多次遭敵人圍擊。
二十八歲遭敵人阻擊,身負重傷,休假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