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聽靈的好意,被黎煙給拒絕了。她自有打算,只是暫時保密。
海聽靈勸不動她,也就只好算了。反正自己的這個朋友有主意地很,其實一點都不用擔心她的。
婚禮當天,在各種豪車雲集的酒店大門口,忽然停下來了一輛最是普通不過的計程車。
車門打開,一名女子走了下來。身後的車門隨即關上,計程車好像逃難一般離開了這裡。搞不好司機都在想,他這種車子,都不好意思開到這種地方來啊。
門口本來就有不少賓客或正下車,或正朝着這邊走來。看着那輛逃走的計程車,諸位賓客們都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
但是當他們的視線轉移到了從車上下來的這名女子的身上的時候,卻又不由得都驚呆了。
高挑的身材,纖儂合度。儀態不凡,氣質高雅,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烏雲般的秀髮柔順地披散在肩上,身穿一條粉白色的長裙,恰到好處地顯露出了她的好身材,也襯得她本就白皙細膩的肌膚,顯得越發嬌嫩欲滴。
行走之間,裙角飛揚,越發顯得她婀娜多姿。
黎煙走過之處,就只聽到驚呼聲一片,不管是男人女人,老的少的,都被她所吸引住了。驚歎過後,又聽到一陣此起彼伏的詢問聲,“她是誰?”
守在門口的保安和服務員們,眼看着她越走越近,一個個都覺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變得急促了起來。
黎煙將手上拿着的喜帖亮了出來,保安們都不敢細看,就讓她進去了,等到她已經走過去了,要連忙轉過身來,多看幾眼她的背影也是好的。
一直等到黎煙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兩個保安才互相推了一下,質問對方,“她是誰?你有沒有看清楚?”
喜帖上是清楚寫了名字的,可是他們根本沒有細看。這會兒才忽然想起來,剛剛進去的這個女人,似乎就是今天的新娘一早就強調要重點招待的人。
可是人都已經進去了,內場就不關他們的事了,就算想要“好好”招待,也已經來不及了……
進入內場,時候不早了,不少賓客已經落座,也有賓客與三五好友找一個地方或坐或站着聊天。當他們都發現黎煙的到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耳邊只能聽到一陣一陣的驚歎聲,還有詢問聲。
黎煙的嘴邊,始終掛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稍顯冷漠的眼神,淡定地掃視了全場一週,看到第一張桌子上,正坐着黎海則和徐莉,在座的還有幾位政府的高官,以及商界的大佬。
這場婚禮,不可謂不豪華。黎海則動用了他全部的關係,將能請來的賓客都請來了,能擺的場面,也都擺到最大了。這場婚禮,是爲黎昕和葉慕白辦的,也是爲他黎海則辦的。藉助這次機會,他一定要掙一個最大的面子才行。
黎煙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耳邊聽到衆人不再是紛紛猜測她是誰,而是有不少人,已經猜出了她是誰。
“我認識她!她是黎煙,黎總的大女兒,今天結婚的黎昕的姐姐!”
“她不是坐牢去了嗎?這麼快就放出來了?”
“聽說她當年殺了人才被警察抓去坐牢的!”
“她是個殺人犯!”
這句話,忽然在婚宴會場響了起來。聲音很大,甚至蓋過了會場正在播放着的音樂。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黎煙,她是個殺人犯!
黎煙依舊淡淡地笑着,淡定地走着,可是當“殺人犯”這三個字撲面而來的時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臉僵硬了,裙下的雙腿,正在微微地顫抖着。
這三個字,會成爲她這輩子永遠的污點,會讓她隨時被衆人鄙夷的目光壓制地擡不起頭來。可是,她堅強而又執着,沉浸在這種目光當中,堅定地前進着。
不過還沒有這麼簡單,接下來,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質疑她的全部。
“聽說,黎總很不喜歡她,都將她給趕出家門了。”有人低聲說着,也不怕被在場的黎海則黎總給聽到,不過或許就是故意說出來給黎煙聽到的。
“殺人犯啊,要是我也把她給趕出去!還留在家裡,敗壞門風,被人當成一個笑話來看不成?”
“還聽說,今天的新郎,那位葉家公子,以前其實是她的未婚夫啊!”
“那葉家公子也算棄暗投明了,要不哪個男人敢娶一個殺人犯啊?”
“她穿的是什麼,看那個布料,再看那個款式,根本連個牌子貨都不是,她該不會是把地攤貨就給穿來了吧?”
“她居然連一副耳環,一條項鍊都沒有帶,至於這麼窮酸嗎?”
“真要這麼窮的話,還來參加什麼婚禮啊?丟人現眼!”
“就是可惜了她那一張臉,還有那身材,實在是太漂亮了!”
“你懂什麼,誰知道她是不是整容、隆胸又抽脂什麼的?”
“她人都敢殺,還有什麼事,是她不敢做的!”
“你們說她該不會到這裡來,忽然拿起一把餐刀就要殺人吧?”
……
鑑於黎海則就在這裡,而且今天是黎昕的婚禮,會場原本還只是低低的討論聲,不過到後來,就如同剎不住車了一般,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當殺人這兩個字忽然出現的時候,所有人又都嚇了一跳,她該不會真的又動手殺人吧?
反正都已經殺過一次人了,肯定不在乎再殺一次人的!
如此一來,會場又慢慢地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密切注視着黎煙,一邊還查看着自己的周圍,有沒有什麼致命性的武器。餐刀、叉子什麼的,不少人已經開始偷偷地藏了起來。
還有人仔細地上下打量着黎煙,猜測着她身上應該沒有什麼地方能藏得下武器的吧?
坐在最遠處的黎海則,黎煙一進來,他就發現了。本來聽到這麼多人的驚呼聲,他還很是高興。可是越到後來,情形越來越不對,就連同桌的政界和商界的大佬們似乎也在責怪他,這樣的日子裡怎麼就把她給請來了。
黎海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邊說着好話,一邊死死地盯着黎煙。
他後悔了,不應該答應黎昕一定要讓她來參加今天的婚禮。此時此刻,他恨不得衝上前去,直接將她給趕出去,讓她再也進不來了。不過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能這樣做。
沒有辦法,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黎煙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似乎有意要做到自己這張桌子上來。而且那麼巧,自己這張桌子上竟然還真的有一個空位。是本來安排好的人遲到了,還沒有落座,而黎煙也顯然注意到了這個位子。
這下子可該如何是好,哪怕是老謀深算如黎海則,這個時候他也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了。
同坐的是諸位高官和富商,都是他得罪不起也請不動的,唯獨坐在自己身邊的續絃徐莉,她倒是自己能命令得動的,可是要是讓她去請黎煙出去的話,只怕最是仇恨徐莉的黎煙,馬上就可以毫不客氣地大鬧整個會場。
偏偏這個時候,竟然是誰都幫不上黎海則的忙了。
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黎海則偷偷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等到對方接通,他立即低聲但是嚴肅地說道:“立即找人將黎煙給拖出去,一定!”
兩害相權取其輕,黎海則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來一個最徹底的。
現在將黎煙給趕出去,雖然醜是丟定了。不過總比接下來可以預見的丟更大的醜,要好太多了。
黎煙聽着耳邊又開始響起來的不絕於耳的各種低聲細語,句句都是對自己人格和人品的懷疑、侮辱和污衊。
衆口鑠金,積毀銷骨。
今天,她算是見識到了。
這個時候,她其實應該矇住臉立即轉身衝出去,然後再也不會到這個地方纔對。可是她卻留了下來,嘴角的微笑,淡定的眼神,都那麼坦然地留了下來,就好像這麼多人口中的黎煙,不是她本人,而是電視裡剛好出現的一個同名同姓的反角一樣。
只有她心裡知道,自己到底是擁有多麼強大的信念,才能支撐着她繼續這樣不緊不慢地走下去。
耳邊的話猶自響着,她看着黎海則打了一個電話,雖然聽不到他說的什麼,不過猜也知道,必定不是什麼好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黎海則想幹什麼,她黎煙都做好了準備應對。
只是可惜,明明是父女,如今卻搞得好像作戰一樣。
冷不防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連串急促跑動的腳步聲,黎煙猛地回頭,就看到幾個保安模樣的男人正跑進了會場,而且他們分明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黎煙冷笑一聲,依舊是不慌不忙,不過卻加快腳步朝着前面跑了過去。對方是衝着她來的,她,自然是衝着黎海則去的。
會場很大,黎煙已經走過了大半個會場,這幾個保安卻離得她遠了些。對方的速度雖然很快,不過趕不上她的反應和速度也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