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着,眼睛卻看都不看醫生們一眼,只盯着安歌看。
“……”
安歌站在那裡不動。
“他才動過手術,現在麻醉的效果消失了,你們開藥或者給他打針止痛。”席南星站在一旁說道,他清楚權墨身上有多少傷。
權墨躺在那裡,眉頭擰眉,臉上冷汗冒出。
其中的痛楚不是外人能體會的。
“好的,席少。”醫生們點頭,有些猶豫地道,“只是術後還用止痛多少有點不好……不過權先生傷成這樣,是該用一些。”
醫生們也很苦惱,不知道該用藥還是不該用。
“我不需要止痛。”
權墨躺在那裡開口道,一雙黑眸始終盯着安歌,很專注,很直接,讓醫生們都不由得轉頭看安歌,看她臉上是不是開了花值得那麼關注。
“你不止痛怎麼忍受下來。”席南星蹙眉說道,“你應該清楚自己傷得有多重。”
“不重。”
權墨一字一字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安歌,一張談不上英俊的臉上滿是冷汗,雙眼都腥紅一圈,卻半分不喊疼痛,可見他的忍耐力。
“……”
席南星無話可話。
“……”
醫生們面面相覷,紛紛不由得無聲嘆氣,權墨的意志力強得異於常人,經過兩天多的折磨,身心俱損,他卻還有着頑強的鬥志。
這種人……簡直是可怕。
權墨醒來後還是必須臥牀,他醒來,就不需要席南星照顧,而是要安歌必須24小時出現在他的眼裡。
安歌其實是懂的,他解決了席南星,開始解決她。
權墨堅持不用止痛,平常看着沒什麼,但在一些藥物的作用下一入睡,他很快就會疼得叫起來,然後甦醒。
這天,權墨剛剛睡下。
安歌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低頭替他修剪指甲。
權墨不喜歡將多餘的指甲全部剪掉,而是留一點點,看上去幹淨而優雅,當然,如果沒有他手背上一片青瘀的話。
她將他的手託在自己的掌心之上,他的手指修長、乾淨。
這隻手,此時此刻是有溫度的。
“……”
權墨是被痛醒的,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傾襲着他所有的神經。
他睜開眼,眼睛周圍也都是汗,迷了眼睛,權墨微微轉過頭,朝前看去,只見安歌坐在牀邊,整個人背對着窗口曬進來的強烈陽光……
逆光而坐。
讓他有些看不清她的樣子,她低着頭,陽光在她周圍鍍上一層絨光,那絨光有些虛幻。
權墨喉嚨一緊,一隻手猛地一緊,用力地握住她。
下一秒,一絲銳痛從手指尖傳來。
“……”
權墨連叫痛的力氣都沒有。
“誒……”安歌卻一下子站起來,眉頭鎖緊,抽起紙巾就捂住他的食指指端,白色的紙巾上很快沾了血。
他突然一動,她指甲鉗傷到他了。
權墨抿了抿脣,低沉地道,“不疼,安歌。”
不疼。
這兩個字是這些天來權墨對她說得最多的兩個字。
翻身,不疼。
換藥,不疼。
檢查傷口,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