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學院趕來搶人的幾個老師都聽懵了。
紀兮知的確是這一批學生裡最厲害的，甚至可以說是往上推幾十屆以來，都從來沒有出現過她這樣的學生。
但是這絕不代表着，紀兮知就能選他們院長當導師。
蔣千理是清大法學院院長，他挑人的嚴格程度可以說在各大高校裡都是排得上名號的，紀兮知雖然成績異常優異，但她不是法本，跨專業考法碩，還是個明星出身，蔣千理根本就不可能收她，基本條件上就已經pass了。
他們這些老師，哪怕是見過了紀兮知的實力，也是再三考量了很久，纔來這搶人的。
但是紀兮知竟然奢望能拜入蔣千理的門下。
幾個老師聽完這話，或多或少都有些變了臉色。
紀兮知實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有個特別看好紀兮知的年輕老師，沉默看了紀兮知好久，纔出聲提醒道：「小紀啊，蔣院長已經連續兩年沒招新生了，而且他也不招非法本的學生，你發過去的郵件，院長應該都沒空看，蔣院長的行蹤也不定，線下找人都沒用，我勸你還是仔細考慮一下，不要等着錯過了時機，到時候高分落到調劑就不好了。」
紀兮知仍只是禮貌道謝：「謝謝老師，我知道。」
但卻並未打算改變自己的想法。
見紀兮知這麼倔，幾個老師也沒打算再勸了。
他們都是清大熱門導師，搶手得很，在複試還沒開始，誰的郵箱裡沒收到過十幾二十封的自薦信。
現在主動邀請紀兮知，也就是看紀兮知水平不錯。
但紀兮知要是眼光太高，他們也是不樂意帶的。
幾個老師笑了笑，便離開了。
有些天賦異稟的學生，總會覺得自己永遠順當，不讓她們撞一次南牆，她們是不會懂的。
只有剛剛那個勸說過紀兮知的年輕老師慢留了一步，讓紀兮知如果聯繫不上院長的話，可以再給他發郵件。
紀兮知也沒拒絕，只笑着應了聲好。
等老師們全都離開，紀兮知才又慢悠悠從法學院的複試現場離開。
她當然清楚導師行蹤不定，她跟了蔣千理七八年，自家導師的脾氣她是清清楚楚。
別人不知道導師在哪，她都知道。
每個導師都有自己的辦公室，蔣千理的辦公室被他改過，挪到了法學實驗室旁邊的一個廢棄活動室裡，他自己重裝了一下。
紀兮知順着記憶，找到了那間特別的辦公室。
但看門外，她就已經確定了，這就是她穿書之前最常待着的辦公室。
熟悉的那扇門，更熟悉得是裡面的裝置，各種書，座位，都跟她記憶裡一模一樣。
辦公室的大門敞開着，紀兮知站到門口，看着裡頭俯身正在翻資料的小老頭。
眸光微閃，她脣邊帶笑，伸手正要敲門。
突然聽見裡頭埋頭在桌下翻書的人中氣十足來了句，「怎麼纔來，下次再這麼晚，你乾脆別畢業了！左手邊的電腦，桌面上的文檔，看完半小時寫份報告發給我。」
蔣千理人頭都沒擡，感知到門口站了人，便以爲是自己帶的學生來了，當場便沒好氣指揮着人幹活去了。
紀兮知敲門的手也是一頓。
她聽到導師熟悉的聲音，一時間還以爲回到了穿書前。
等聽完導師催促的話，她連門也沒敲了，下意識就走到了左手邊電腦，開機，看文檔，打字寫報告一氣呵成。
不到半小時，一份新鮮出爐的報告寫完了。
紀兮知熟練連了辦公室的打印機，隨着機器滋啦滋啦吐出
三頁紙。
紀兮知抄起三頁紙就放到了蔣千理的辦公桌上。
也沒吭聲，就這麼站着。
蔣千理從一開始的俯身下去，到現在已經整個人蹲在地上翻資料了。
他不拘小節，滿地鋪滿了各種資料和書籍，有得散開，有得翻了幾頁，做了個標記，旁人來了壓根就看不懂。
紀兮知知道蔣千理研究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索性就一直乾站着。
直到蔣千理從滿地資料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他纔有空伸了個手，將桌上剛剛紀兮知放下的報告摸下來。
然後放到地上看。
翻了兩頁，蔣千理突然伸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語氣也比剛剛進門時好了不少。
「你這個理解得倒是挺獨到……」
蔣千理一邊說着一邊起身，他坐到椅子上，頭一擡，就看到筆直站在辦公桌前的紀兮知。
蔣千理：「？！」
「你誰啊？？？」
蔣千理看着眼前這張漂亮到可以出去當明星的臉，一時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紀兮知：「……紀兮知。」
她現在幾乎已經能確定，蔣千理就是她的導師。
所以才只說了名字，並沒有說其他，只是想看看導師還認不認識她。
蔣千理一聽完紀兮知的回答，語氣驟轉而下，脾氣十分不好道：「什麼紀兮知？你怎麼進到我這裡的？褚昂那小子讓你來的？？」
導師並不認識她。
紀兮知眼眸微微頓了頓，然後纔開始重新介紹。
「蔣教授您好，我是今年報考清大法碩的學生，我想成爲您的學生。」
紀兮知聲線清清冷冷的，但說出來的話卻透露着一股堅韌。
蔣千理不是沒遇到過這種自薦的學生，但是不得不說，他似乎天生就對眼前這個學生有一絲親近好感，興許是因爲她的這句話，興許是因爲，剛剛的那份報告？
蔣千理想起報告，現在回想起來，是有點不對勁，思維太縝密了，知識面覆蓋極廣，褚昂都不見得能寫得出來這份報告！
他冷着臉問了一句，「這份報告，你寫的？」
紀兮知坦然，「是。」
蔣千理眉毛一挑，「寫得還挺不錯的。」
「本科哪個大學畢業的？」
紀兮知：「宿原學院，專業學前教育。」
蔣千理：「？？？」
他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個學校他都沒聽過，這個專業更是跟法學不搭邊。
蔣千理：「你不是法本？」
紀兮知繼續點頭：「不是。」
蔣千理將手裡的報告一放，極爲冷淡道：「你找其他老師試試吧，我不帶。」
紀兮知被拒絕，卻並沒有直接離開，她站在辦公桌前，只淡淡道了一句。
「我初試第一，複試也會是第一。」
短短兩句話，直接讓蔣千理再次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