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的巖塊地帶,重疊着含有大量鐵成分的火山岩。這些岩石上覆蓋着灌木,森林是灌木和小樹叢生長最豐富的地方,有時,灌木沒過膝蓋。
丹尼爾和克勞德神父兩個人,從隧道里爬了出來後,他們的行動謹慎小心。
經過整夜的奔波,二人此時已經四肢無力,頭腦發暈。除了在“鷹穴”的短暫時間外,其餘時間都行走在巖洞裡,也許再待幾個小時人會發瘋的。
在巖塊地帶,丹尼爾和神父坐下休息,他們兩人鑽進了一塊巖壁下面,這裡灌木生長得也很茂密。
從這裡望出去,可以看到遠處輪廓分明的海岸線和白色的石頭山,一叢叢本地特有的仙人掌花,紫豔豔的在晨霧中怒放。一條蜿蜒的公路伸展在港灣裡,碧藍的地中海水在風中快速地拍打着沙灘。
雅克布大教堂的東南面正是山地和森林。如果要是這樣,那麼——或許昨天夜晚,他和丹尼爾兩人已經深入到巖壁山的地下。
“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站的位置應該是巖壁山的範圍,‘鷹穴’就修築在巖壁山的山體當中,”神父說。
“那麼說,我們實際上並沒走出教堂太遠,巖壁山距離市區只有十英里……”
神父聽了丹尼爾的說明,更感到有些迷惑不解。他們進入地穴,從那裡來到地下,最後再到“鷹穴”,這一夜間至少走出了三十英里,纔來到這裡的。
不過,他還是很願意相信這話。
“您肯定這一帶,全部都是巖壁山的範圍嗎?”
“是的。”神父點頭回答。昨夜成了他一生中最奇特、最不可思議的夜晚。這時他那緊張懼怕的心情,稍有些緩和。
“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隧道中有幾十處岔道和暗洞,一旦要是迷路,那就只能祈求上帝的保佑了……”丹尼爾輕輕地說。
“是呀……”這時,恐懼已煙消雲散,神父又打起了精神。正像他想象的那樣,在地質時代,巖壁山的位置還是個海洋,當時波濤一直涌到拉佐城下。
幾千萬年來,地中海灣沿岸的火山岩漿填入大海,凝固後造就了數不清的溶洞;巖壁山的地層由於噴火而隆起,使大海變成了陸地。從拉佐城附近,到巖壁山、阿蘭奇灣這一廣闊的範圍內都分佈着火山溶岩層。
丹尼爾從身後將手搭在神父的肩膀上說道:“在這條山脊上,一直都保留着溶岩層,森林裡有無數的洞穴,這些都是溶岩形成的。看那裡,好象是一條河流的入海口。從這裡一直到入海的河流邊上都分佈着森林,即使沒有指北針,我們從樹上苔蘚的生長情況都能判斷出南北方向。我們不妨走下去看一看,大約再過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就能到河流那裡,然後就能到沿海公路。”
神父知道丹尼爾說得對,於是他點了點頭,重新站起身來。
突然間,神父發覺身後有動靜。不知什麼東西猛地擊中了他的後頸部,他的頭嗡了一聲。接着,他摔倒在地。
倒下的瞬間,他聽到“咔”的一聲,步槍子彈上了膛和一個冷酷的壓低聲音:“不許動!”
※ ※ ※
那兩個男人潛伏在左右兩邊的山岩後,慢慢地趴在灌木裡。他們發現丹尼爾和神父毫無戒備,象獵豹靠近獵物一樣“嗖”地鑽了出來。一個人掏出手槍,拔掉保險栓,抵住丹尼爾。與此同時,另一個人飛躍上前用步槍的**狠砸了神父的頭。
“別動!動就殺了你們!”爲首的男人舉起了手槍,對準丹尼爾的頭。
丹尼爾·雷偵探發現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自己。他立即認出那兩個人的山地兵裝束,對於他來說,只有驚愕,沒有恐懼。這幾乎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他緊盯着槍,此刻,他正被一個面容冷峻、塊頭肥大的軍人按倒在地上。那人眼睛瞪着她,目光裡流露出一種令人恐懼的、驚慌的神情。他身穿野戰服,領子上一圈灰白鑲線表示陸軍身份,是個山地兵少尉。
丹尼爾想象不出對方到底是誰,然而他頓時生出幾分新的疑慮,因爲他看見一種奇怪的防護面罩甩在那兩個人的脖頸後面。
“你們是什麼人?”丹尼爾的語調裡流露出憤怒。那***立着,他身上肌肉飽滿隆起,看上去顯得分外強壯高大。
那個男人一聲不吭,只是用手槍緊逼着他,滿臉殺氣騰騰。
“你要幹什麼?!你是誰?!”
“你們是從哪兒逃出來的?”那人的聲音聽起來很空洞。
丹尼爾沒聽清對方的問話,他坐在地上,雙手被反背在身後。神父癱倒在一旁,痛苦地**。即使被殺也不能說出地下“鷹穴”的事,如果說了,所有的線索會毀於一旦。
“我們在山裡迷了路……”
“當我們是傻瓜——你們是怎麼從基地逃出來的?”那人打斷了他的話,身體逼近,轉動着眼睛看着丹尼爾。
基地?丹尼爾思忖着,看來他們並不知道“鷹穴”。
“基地在哪兒?”丹尼爾平靜地問道,“或許你們搞錯了。”
“你違反了治安法!”他逼得更近了,沒好氣地回答,同時抓緊了丹尼爾的胳膊。“必須回基地,到了那裡就清楚了。”
“可他沒法站起來。”
兩名士兵站在離他們幾英尺的距離,一直用槍對準丹尼爾的頭。丹尼爾眼看着他們伸手去抓神父,卻愛莫能助,無可奈何。
“我倒是很樂意不帶上他,眼下基地正爲滿爲患呢。”
另一個士兵的左手從神父的肩頭拿開,但他平端着步槍,右手緊緊扣住了扳機。神父此時掙扎着站了起來,站得筆直筆直的,他緊緊地攥着雙手,將身子顫顫巍巍地靠在岩石上。
“不要,”丹尼爾喊道,“你無權這樣做……”
有沒有權力,只有上帝說了算。少尉暗想:“在這裡,我就是上帝!”
※ ※ ※
這時,丹尼爾的精神再度陷入異常狀態。事情比他預想的還要糟,這兩名士兵這麼做,是想盡快把他們料理掉。如果被送到基地,一到那兒,還會更糟。
一股殺意剎那間涌上了丹尼爾的心頭。這股殺意,實際是早已埋藏在他心裡的一種潛在意識,出於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
軍隊竟然放縱士兵隨意開槍?!
殺死他們——丹尼爾命令自己,這是唯一拯救神父的辦法。
丹尼爾知道,偷偷採取行動的機會早就沒有了,他可以隨時殺掉任何人,這種兇暴在他那抽搐的臉上顯現出來。他也深知如果繼續袖手旁觀,哪怕只是多耽擱一秒,那麼神父肯定是要掉腦袋了。他注視着面前的兩個人,隨即做出了決定。
他的手腳明顯地哆嗦起來。
他想這名少尉要殺死他們中的一個似乎是出於害怕,才這麼做的,但他不知道,在巖壁山,人命已經如草芥。
“太晚了。”他對那個少尉說,他胳膊顫抖着。“如果你還不快點追,他們……”他搖搖晃晃地想爬起來,一副膽怯的樣子。
“你說什麼?”大個子少尉衝他吼道。
“我們一共是四個人,逃……逃走的,另外兩個逃進了那邊的坑道……”他用手指着身後大塊岩石的陰影。
丹尼爾的話還沒說完,“把那裡包圍起來,堵住出入口。”少尉馬上衝他的手下喊叫道。
另外的那名士兵聞言,丟下神父向這邊張望。然而就在此時,那大個子少尉看見從丹尼爾胳膊底下,出人意料地滑出來一把奇特的刀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體猛然失去了平衡,手槍也立刻從他手裡飛了出去,他斜着身子開始向右邊倒了下去。
糟糕!那名士兵急忙伸手握住槍柄,同時扣動了扳機。然而他眼瞅着一個亮閃閃的物體,在空中畫了一個很大的弧線向面前飛來,*****的刀鋒正中前額。那名士兵向左邊倒下,右手依然扣着槍機,在身子往後仰的同時,一連串子彈斜射向空中。
與此同時,丹尼爾加快速度來到神父身邊,伸手抓起神父的傘兵步槍。
大個子少尉倒在地上。不過,幸運的是這只是皮肉傷,因而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丹尼爾的刀柄剛剛在他心窩裡狠命撞擊了一下,鑽心的疼痛使他扭動着身子,痛苦得將身體蜷縮起來。他還沒來得及再次爬起身,FG42型傘兵步槍就不偏不倚地頂住了他的後腦,同時一隻腳踩在他的脊背上。
※ ※ ※
克勞德神父昏昏沉沉的,他隱約聽到了槍聲,也聽到了痛苦的喊叫。那沉悶的槍聲使他全身的神經因爲恐懼而緊繃起來。他頭痛極了,剛纔沉重的一擊讓他的脖頸後面流出了血,他打起了精神,聽到丹尼爾說話的聲音。
他把頭枕在丹尼爾的胳膊上,等他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才發現那名士兵滿臉血痕,翻滾在地上,頭部已滾到了山脊的邊沿,他的兩眼還圓睜着,像是充滿着驚恐,死死地盯着天空。
噢,上帝?那個大塊頭的上尉躺在地上,雙手被綁了起來。他的嘴裡**着,粗重地喘着氣,胸前的制服裂開了一條大口子,而一雙眼睛卻緊緊地盯着他們。
神父靠在崖石上,覺得身上沒有一點力氣,就象被人給抽了筋。
好一會兒,他呆立在那裡。正常的感覺遲遲沒有恢復,他全身的氣力不知跑到什麼地方了,幾乎處在一種虛脫的狀態下。
剛纔的槍聲,還在他耳輪中迴盪。又過了一陣,他才完全恢復了平靜。
神父轉身問丹尼爾:“這些人到底是誰?你——你,殺了他?”
丹尼爾蹣跚着站立起來。“朋友,是傑羅姆保險公司的偵探救了您的命——您忠實的守護者。”
“喔?”神父拼命想坐起來。“上帝!我討厭衰老!”
“來吧!神父,請您幫下忙,最好再把他的嘴堵起來。”丹尼爾在他身後叫道。
神父沒有吱聲,看着丹尼爾。
他感到自己似乎喪失了判斷力。也許是如此吧,記憶力也顯得遲鈍起來,按理說,從過去的記憶裡,他多少應當回想起一些線索,來弄清楚這兩名士兵究竟從哪裡來?然而,他卻什麼也回想不起來。
從這道山脊下去可通河流的入海口,從那裡出來,就是沿海的公路,他們打算進入拉佐城。一定要趕在有陽光的時候走出森林,天黑以後,路會變得很難走,一旦在森林裡迷了路,那就意味着最後末日的到來。
大塊頭的上尉此刻停止了**,開始撕扯着綁住他雙手的布條,突然,他從地上爬了起來,雙腳瘋狂地飛躍下山脊上的岩石。
丹尼爾迅速掉過身子,俯在地上用步槍徑直瞄準了他。
上尉沒跑出十幾碼,右腿一瘸,撲倒在地。
“我們必須帶上他!”丹尼爾道。
他們想沿往返於海岸線的公路步行進入拉佐城。如果是到了拉佐城,那就可非常容易地搞清狀況。一路上他們沒再遇到麻煩,即便這樣,他們兩人還是謹慎又謹慎,小心又小心,那個上尉再也沒開口說過話,真是一聲未吭。
其實,已經沒有危險了。
問題是到了拉佐市以後,怎麼辦。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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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克勞德神父、Ann和查爾斯舅舅的故事以及地下城堡之迷;里奧的去向、犬語異能的發展,將在後續篇章中華麗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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