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南江詭域(一)

天華山脈的南方,橫跨整個中土東陸的吞雲江自西向東,滾滾流過。千年前,大江在流經麟臺峰時,水面會呈放射狀拓寬,形成寬達數十里的江面,氣吞雲海,聲勢浩大。自從天衰地竭之後,吞雲江在這裡化爲了三條支流,北支流名爲麟臺河,南支流名爲蕩沙河,中部支流,也是最大的一條支流被命名爲妙湯河。妙湯河兩岸是吞雲江水沖積出來的富饒土地。北方的城鎮是救祖鎮,商業重鎮。南方的城鎮是妙湯城,是雁國大陸的水運樞紐。

想要到吞雲江的源頭雪融原鳳凰森林。最快捷的道路就是在妙湯城找一艘可以直奔雪融原的快艇。雪融原地處高原地帶,想要乘舟逆流而上,一夜千里,必須借雁之大陸水族之力。

月錦筱和白媚從救祖鎮一路南下,飛越無日河和妙湯河,到達妙湯河南岸的妙湯城後,決定在城內找一艘向西南出發的快船。妙湯城的漕運基本上被以漕運爲主業的龍門幫控制,月錦筱和白媚不得不來到妙湯城龍門分壇,向分壇內幫衆打聽去西南雪融原的快船消息。

“你們要去雪融原?那不是芝族的地盤?”負責接待的龍門分壇主事眼角微擡,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月錦筱和白媚。

“正是。看不出我們是芝族人嗎?”白媚自豪地一挺胸,她的個子比分壇主事高出一頭,樣子格外氣派。

“你是芝族人那是沒有錯……她嗎……”主事瞥了瞥月錦筱。

月錦筱雖然也是芝族人,但是個子只有普通人族高矮,在芝族裡面算是小矮個,這是她最引以爲恥的,看到分壇主事斜眼看人,不禁惱怒地哼了一聲。

“快艇的話,最好還是坐有鱷族拉的飛鮫舟,夠快但是顛簸。從妙湯到雪融原,足有三千里水程,需要夠力氣鱷族才行。這樣的飛鮫舟很貴啊。你們只有兩個人,錢肯定不夠。再找幾個人搭夥,說不定能湊足租金僱一艘。”分壇主事咧嘴一笑。

“我們有急事,沒空找人,你就告訴我們要多少錢吧。”月錦筱不耐煩地說。

“一艘飛鮫舟大概需要七十銀元,這還要看能不能找到夠力氣的鱷族。”分壇主事沉聲說。

“七十銀元,你怎麼不去搶?”月錦筱大吃一驚。七十銀元足夠雁之大陸普通人三四年的生活口糧,就算買一條船都夠了。

“去搶哪有壟斷漕運來錢快啊。”龍門分壇主事若無其事地一笑。似乎顧客的這種反應,他見的多了。

“你們這樣坐地起價,違反行規,不怕王法嗎?”月錦筱厲聲說。

“王法?”龍門分壇主事冷笑,“看你們一身麒門武服,我且敬你三分。不過我跟你們說清楚,妙湯城現在已經是童疇大人的藩屬。童大人起事時的出身就是龍門。你想要在這裡講王法,我告訴你,龍門在這兒就是的王法。就算麟臺祖師,也別想在這裡鬧事。”

“你這個……”月錦筱手按劍柄,掌心一陣發癢,就想要拔劍出手。白媚嚇得連忙一把按住他的手,將她連拖帶拉地拽出了龍門妙湯分壇。

“你幹什麼攔着我,像這種坐地起價的黑商,一定要教訓他一頓才行!”月錦筱怒氣衝衝地說。

“哎喲,小師叔,你忘了小楓爺的教導了,在江湖上最怕的就是惹是生非。我們對敵人的背景實力都不瞭解,貿然出手,必然吃虧啊。”白媚小聲說。

“哇,你不是被他給教化了吧?我們可是俠義道中人,看到這種事不管,那我還做什麼神命天星?而且,不搞到飛鮫舟,我們也去不了雪融原啊。”月錦筱憤憤然說道。

“小師叔,我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楓爺說過,衝動是魔鬼……”白媚苦着臉說。

“哎呀氣死我了,你怎麼張嘴就是這個死傢伙。你可別忘了,當初的確是他厲害,把我整得慘不忍睹,但是現在可是我完虐他。他在江湖上最多也就是個一點存在感沒有的可憐蟲。而我月錦筱可是要救世的。我的救世之旅,就從今天的妙湯城開始!”月錦筱昂起頭來,意氣風發地說。

“小師叔……我實在好羨慕你。我們芝族的老家都要被抄了,你還有閒心管妙湯城的漕運,你的胸懷怎麼能這麼寬廣呢?”白媚感慨地說。

“不管好妙湯城的漕運,我們怎麼回老家!不過你提醒的對,小楓爺那個死傢伙就算千般不是,知己知彼的話說的還是有理。我們就在妙湯城裡調查一番,看看龍門的勢力有多大。”月錦筱摸着下巴,眼中閃爍着殺氣。

“哎喲,小師叔,你這眼神我好喜歡耶。你就是用這種眼神虐慘了小楓爺,現在輪到龍門啦。”白媚興奮地說。

“哼哼,你就看好吧。”月錦筱昂首闊步,朝着妙湯城街區的深處進發,兩條鳳凰翎在她腦後翻飛起舞,氣勢非凡。

從當地的乘風會分部,月錦筱和白媚很輕易地打聽到了妙湯城勢力分佈的消息。整個妙湯城現在屬於藩鎮軍閥——南江藩指揮使童疇的領地。自從天衰地竭以來,雁國國君拒絕發佈罪己詔,終日沉浸酒色,大興土木,縱情享受,一味增加賦稅,聚斂錢財,對於天下治理徹底放棄。各地藩鎮忍無可忍,紛紛揭竿而起,從中央脫離出來,建立藩府,宣佈自立。

各地藩鎮之主都是地頭上的土皇帝,不但掌握着當地的軍政大權,而且將商會行會一手把握。有些藩鎮之主甚至建立了藩府內閣,仿照雁國內閣總攬政事,儼然有問鼎天下之意。

南江藩的指揮使童疇是藩主中最爲暴虐兇殘的一個,好殺成性,嗜血如命,野心勃勃。他的麾下不但猛將如雲,有着令人聞風喪膽的吞江三霸爲他效力,而且控制了江湖上許多幫會。他的主要擁護者就是分壇遍及雁國南部水疆的龍門,部衆號稱十萬。妙湯城的漕運本來是雁國各地商行共同組建的漕幫管理。但是龍門依靠南江藩的兵力摧毀了漕幫會所,殺了上千的漕幫幫衆,血洗了妙湯江,從此妙湯城成了龍門的地盤。

想要解決龍門對妙湯城漕運的壟斷,就必須先解除南江藩對妙湯城的控制。也就是說,想要降低飛鮫舟的租金,就要和南江藩十萬雄兵打一場硬仗。

“難怪龍門分壇主事說,就算麟臺祖師來,也要按規矩辦事……”白媚看完消息,臉色已經灰了。她是最懶最怕麻煩的人,對付一個人都覺得煩,對付十萬人簡直要煩死她了。

“很好,敵人的實力我已經知道了,現在我決定,還是找艘黑船……”月錦筱將消息紙收到懷裡,無力地垂下頭,細聲說。

“哎呀,還是小師叔聰明。找艘黑船一下子就把我們的問題解決了!我就不信,妙湯城這麼多水族,就租不到一艘不受龍門壟斷的黑船。”白媚大喜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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