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呼叫尖刀,前方海岸發現多名敵人蹤跡,方位0-7-0,距離2(海里),敵情數據已發送,完畢。”
“尖刀收到,目標信息已截獲。”
水警驅逐艦內,正在全程監督的付慶飛大聲迴應後。
他轉身離開船艙,來到外面。
“全體都有,檢查武器彈藥,準備戰鬥。”
“是!!”
陳鈞他們戴有同頻道的耳麥,可以接收到信息指揮部的無線電指令。
接到命令的戰士們,快速檢查手中槍械,在艦板兩側拉開距離,槍口對準遠處的海岸線。
全員嚴陣以待。
“距離海岸1.3海里,0.8海里,0.5海里。”
耳麥中不斷傳出實時指令。
另一側。
香山澳區域的潛入特工,已然發現驅逐艦傳來的動靜。
這邊帶頭的是一名叫做澳蘭斯利的特工。
他的任務,就是在最後階段,不惜一切代價,幹掉從香江轉移到香山澳的目標人員。
作爲擔任最後伏擊的澳蘭斯利,他所帶來的特工都是經過嚴格的特殊訓練,沒有外編成員。
全部都是秘密培養的專業刺殺人員。
他身後埋伏的特工,使用的武器各不相同,射擊習慣也不同,有些人把武器調到了最節約子彈的單發點射狀態。
有些人把武器調到了雙連發射擊狀態,而有些人則習慣使用三連發射擊。
看到遠處海面上驅逐艦的輪廓出現,澳蘭斯利就知道,他們此前所有的劫持計劃和截殺計劃,都失敗了。
他朝身後揮了揮手,二十多名訓練有素的特工,立刻伏身在瞧石後方。
澳蘭斯利望着越來越近的驅逐艦,在心中暗暗計算着彼此的距離,同時也在計劃着對方遭受攻擊後。
可能做出的戰術反應。
眼見目標已經進入攻擊距離,他突然扭頭狂叫道:“開火。”
“砰!”
“砰!砰!”
“噠噠噠”
澳蘭斯利一直在盯着驅逐艦不假,可陳鈞他們也同樣在聽着指揮部的實時情況。
雙方几乎是在前後瞬間開火。
陳鈞他們以驅逐艦的沿板當做掩體,子彈就跟不要錢似的,朝着海岸狂風驟雨般的傾泄。
雙方中間的距離還有二三百米,狂猛的海風,漆黑的夜晚,都爲射擊條件帶來了極大的不便。
子彈在夜空中穿梭。
“砰砰”聲打在沿板上,濺起的火花,似乎是在提醒敵人火力的兇猛。
陳鈞朝着海岸線打了一梭子,他身軀快速回轉,依靠在沿板上喘了口粗氣。
隨即從隨身的挎包中,拿出提前預備好的彈匣重新換上。
這種火力壓制式的進攻,打的就是彈藥消耗,壓制遠處的敵人,讓對方無法實施有效的進攻以及防禦行動。
可這些並非是他的戰鬥強項。
再加上,水警驅逐艦火力配置遠不如軍艦,沒什麼大口徑武器配置,短時間內他們這邊很難組織有效的進攻。
陳鈞看到旁邊有戰士轉動身軀,要更換子彈,他立刻補上空缺對着遠處的海岸開火。
驅逐艦停在較遠的位置,沒有再繼續前進,根據指揮部發來的敵情數據。
這夥敵人的武器配置相較之前那夥,攜帶了大口徑的殺傷武器。
若是靠得太近,人員傷亡會呈直線攀升。
眼見戰況陷入膠着的對峙狀態。
付慶飛抓起無線電喊話器大聲道:“其他人持續火力壓制,後方放置船艇,陳鈞,帶上幾人,跟我下船從兩翼登岸包抄。”
擔任護送任務的隊長付慶飛,也被打急眼了,他交代一聲負責掌舵驅逐艦的水警,而後抱着槍,匆匆來到艦板。
陳鈞得令,他又就近的喊上六人。
一行總共八人,悄悄轉移到艦尾,沿着上方繫到底下的繩子。
登上船艇。
“朝兩翼擴大範圍,避開前方的火力,暗中包圍。”
付慶飛伸手指了指兩側,他大聲交代後,率先帶人從右側出動。
船艇轟隆隆啓動,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視線中。
陳鈞也沒有耽擱,他同樣帶上兩名老兵,駕駛船艇繞開前方的交火區,要從另一側登陸。
他們這邊剛剛開始行動。
而另一邊的海岸線上。
一直安排手下進攻的澳蘭斯利,憑藉他豐富的戰鬥經驗,很快就聽出遠處的槍聲,似乎比剛纔弱了不少。
這種情況,他可以判斷出不是前方艦艇上的人受傷,就是對方改變了登岸的方式。
澳蘭斯利眼珠子轉了轉,他低頭對着手中的步話機叫道:“停止交火我的兄弟,敵人可能改變了戰術。”
“他們要登岸了。”
“看着周圍,不要被這羣人,摸到身邊。”
伴隨澳蘭斯利下令,海岸上的槍聲戛然而止,這幫訓練有素的特工,統一對四周開始警戒。
他們只要停止開槍,位置就沒那麼容易暴露。
當然,這是澳蘭斯利的想法。
敵人這邊停止射擊,驅逐艦上的護衛隊可不會,隊長剛纔的命令就是火力壓制。
並且因爲敵人停止射擊,驅逐艦都再一次開動,朝岸邊出發。
在強大的火力壓制下,持續的朝前挺近,他們的目的,就是不能給敵人有其他反應的機會。
陳鈞正駕駛着船艇,從左側悄摸繞行登岸時。
也注意到海岸上的槍聲停息。
他當即就猜到敵人的指揮,很可能已經根據槍聲的疏密程度,調整了戰鬥安排。
索性,對方既然已經有了防備,陳鈞乾脆駕駛船艇朝着更遠的地方行駛。
避免和準備就緒的敵人正面碰上。
陳鈞的選擇是對的。
澳蘭斯利這幫特工,既然敢跑到根本不是自己地盤,在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無一的戰場上賣命。
還在其他特工都失敗的情況下,仍不撤退。
所能依靠的就是他們成員的個人能力,以及他們的武器裝備。
看着距離越來越近的驅逐艦,澳蘭斯利咧嘴,露出他那一口森白的牙齒。
他擡手對着後方的特工打了個手勢,後面六人,立刻領會。
從礁石的後方悄悄撤出,找到合適的進攻點,他們將背後揹着的RPG-7單兵火箭炮快速組裝完畢。
架在肩膀上,屏住呼吸的調整物鏡下的溫度補償器,試圖一擊命中驅逐艦。
他們這邊的動作,都被一覽無餘的通過衛星定位,投射到信息指揮部的大屏幕上。
負責觀察的那名少校,眼神冷冷的看着這幫特工進攻,隨即交代其他工作同志,將消息彙報給艦板上的戰士,讓他們做好應對準備。
他本人則是沒太當回事。
雖說RPG-7單兵火箭炮的威力的確不小,但那也要看交戰雙方,所處的環境。
這時候正是黑夜,目標隔着一二百米,RPG-7修正的方向都是100m爲間隔遞增,風偏修正也是以100m間隔遞增。
海風這麼大,距離這麼遠,尤其是側風對火箭彈彈頭和尾翼,都會產生極大的影響。
讓他們瞄吧,瞄半天都一定能打中。
平常條件極佳的情形下,用瞄準具跟蹤目標的時候,都沒那麼容易命中,更別提這種環境下了。
驅逐艦上的槍聲依舊在持續,所有戰士悍然的頂着黑暗中的炮口,爲兩翼包抄過去的隊長和陳鈞提供足夠的火力壓制。
而此時的陳鈞,也終於通過船艇成功登上香山澳的海岸。
鬆軟的沙灘,迷濛的海景,說實話風景很不錯。
但這時候的陳鈞,壓根沒有心思去欣賞,他已經通過無線電耳麥得知了暗中那些敵人的動作。
還在艇上的同志,可都是爲他們在吸引火力,所以陳鈞必須儘快找到合適的伏擊點。
跟隊長付慶飛一起,從左右兩翼牽制敵人的進攻。
到時候正面的壓力小了,還在艦板上的戰友就可以騰出足夠的空子,來圍殲敵人。
“東南登陸的同志,在你們前方三點鐘方位,距離400米,有一處地稍高的地方,適合伏擊。”
“走。”
剛剛登岸的陳鈞,聽到耳麥中的聲音,立刻擡手辨明方向。
朝着右側三點鐘的位置弓腰狂奔。
恰在這時,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六名手持單兵火箭炮的特工,瞄準了半天的目標,終於扣下了扳機。
轟!轟!轟!
一枚枚炮彈劃破黑夜,衝着驅逐艦直愣愣的衝過去。
轟然炸開。
劇烈的爆炸連帶着衝擊波,首次對護送隊的老兵們造成了傷害。
但問題並不嚴重。
六發火箭彈,也就兩發命中,只是一些零碎的彈片打到了幾名老兵的身上。
敵方再一次開火,那沒啥可說的了,老兵們這邊緩過神後,劇烈的槍聲使勁招呼
繞到後方的陳鈞,這回壓根不需要無線電給他彙報詳細的敵人位置。
聽槍聲就聽出來了。
他來到剛纔的那處高坡,找好位置,臥倒架槍,通過夜視儀瞄準鏡,開始鎖定遠處的敵人。
觀測,11點鐘方位,風速6,風向東南,溼度22,溫度9,距離300-400米。
射擊條件極差。
陳鈞剛匍匐下的身軀,測試過附近的情況後,他心中一嘆。
可惜,這次任務沒有配發狙擊步槍,否則就這段距離,這個位置,遠處躲在石頭後的人影。
他只需要跟隊長那邊,行成交叉火力。
那就可以一個個點名了。
如今卻不行,並非是他射擊技術不到位,而是突擊步槍的構造,都無法在這種條件下準確命中。
陳鈞左右看了看,他快速對着旁邊還在瞄準的兩名老兵說道:“兄弟,你們倆在這守着。”
“我朝前再推進五十米,等會一旦聽到我開槍,就立刻開槍掩護。”
“哎?”
其他兩米老兵聽到這要求,正準備攔他呢,陳鈞已經提着槍,再次弓腰朝着前方摸進。
信息指揮室的那名少校,看到戰場的情況,他臉色一變,暗中躲藏的敵人這次跟前兩批可不同啊。
都是精銳的特工人員,哪能這麼魯莽,跑到近處去伏擊?
他正準備開口阻止,大屏幕上,陳鈞的身影在前行了七八十米後,卻突然又趴在了地上。
在少校凝重的目光中。
陳鈞悄悄擡起了手中的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眼睛看着夜視儀瞄準鏡,心跳漸漸加快,呼吸變弱,瞄準,聚焦。
這能打到?
少校看着陳鈞趴在地上,又看了看衛星實時投放畫面大屏幕側邊關於風向,和溼度的顯示。
在海邊這麼大風,人都有點站不穩,這隔着三百米能打中目標?
陳鈞不知道有人在盯着他看,更不知道有人懷疑他的能力。
可就算知道了能咋滴,前面的敵人已經開始大範圍的進攻,雖有人在注意周圍,但目前沒有人發現他的位置。
正是機會。
陳鈞目光捕捉着三百米外和岩石,沙灘,黑暗融爲一體的敵人。
默默的觀察他們的射擊動作,射擊習慣,同時他也在等待合適的彈道窗口期。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
一個人影,兩個人影,三個人影.
越來越多的目標,被他摸清了對方的動作規律。
科目,無氧射擊,陳鈞自從趴在地上開始,就一直沒有呼吸,沒有動作。
他在觀察敵人的位置,計算彈道的落點,這種射擊外在條件惡劣的情況下,突擊步槍三百米也無法精準命中。
但沒關係。
陳鈞正在以肯塔基風力法做彈道修正補償,加以輔助射擊。
就在陳鈞的身影,彷彿從世界上消失,他的肩膀,手臂,身體已經和槍械融爲一體,穩如磐石時。
前方一名打得正嗨的黑人特工,那黑炭頭一伸一伸的瞄準驅逐艦時。
“砰!”
一聲被海風掩蓋的槍聲擊發。
“噗”的一下,那名黑人特工腦袋剛伸出岩石,準備觀察前頭的情況。
他太陽穴就被一發子彈穿透,整個人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約翰?約翰?!!”黑人特工的倒地,讓周圍另一名特工察覺到不對勁。
這剛伸出半個腦袋準備觀察下,他口中的約翰是咋回事時。
“砰!”
又是一槍,他腦袋上也被鑽出一個小洞,頃刻間瞳孔渙散,無力的倒在地上。
陳鈞準備了半天,那可不是白準備的。
但敵人也不是吃素的,就在陳鈞開第三槍,又斃掉一個特工時。
領頭的澳蘭斯利終於發現不對勁了,他抓起被幹掉的同伴,檢查下中槍的位置,擡手指向陳鈞所在的方位。
目眥欲裂的大吼道:“該死的,就在那個方向,給我打!”
“打!!”信息指揮部這邊,少校看到戰場情況後,也當即下令。
埋伏到兩側的老兵,以及後方的老兵同時開槍。
火力掩護陳鈞撤退。
剛纔就連信息指揮室的少校,都沒想到陳鈞真能在那種射擊條件下,連續點掉三名敵人。
噗噗噗.
全面進攻打響了。
無數的子彈從陳鈞頭頂飛過,從耳畔穿行。
他的位置被暴露了,但陳鈞並沒有害怕,敵人被壓在那無法動彈,他只是挪動着身軀,一點一點的轉移位置。
而這個時候,真正的大決戰已經來臨。
水警驅逐艦上的老兵,除了那名被保護的目標人員沒下來。
其他老兵都已經下來了。
砰砰砰.
噠噠噠.
這一輪的火力比剛纔還要兇猛,“噗噗噗”聲傳來,時不時的有人受傷,血花從身上濺起。
倒在地上。
但沒有人退縮,戰爭本就不講道理。
寧肯前進半步死,也不可後退半步逃,這是軍人的戰爭。
就在雙方戰鬥膠着,傷亡人數不斷攀升的時候。
在遙遠的天邊,突然傳來了武裝直升機螺旋槳轉動,發出的巨大轟鳴聲。
兩架由水警操控的“海豚”號警用直升機,終於到了。
還真不是他們速度慢,是戰場情況瞬息萬變,從信息指揮部呼叫,到直升機到來,也不過就十幾分鍾而已。
甭看海豚號直升機在後世不咋地,各種性能和載重量都不行。
但在這種情況下,水警的及時馳援,無疑是讓藏在暗中的特工給整急眼了。
攻勢更加迅猛,企圖找到逃脫的機會。
等兩架直升機來到附近的高空,上面的人注意到下方戰況,直升機艙中突然傳出一陣高昂的聲音。
“這裡是香江警務負責的區域,我們是香江水警,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警告,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高昂的聲音響徹夜空,可顯然對方並沒有打算停手。
噠噠噠噠
兩架直升機同時在半空打開艙門,架起重機槍,對着特工隱藏的區域,開始交叉射擊。
噼裡啪啦的彈殼從高空墜落,嗖嗖嗖的聲音,是岩石塊飛濺的動靜。
硝煙瀰漫,槍聲陣陣。
等陳鈞從地上起身時,遠處的目標點用肉眼已經看不清什麼樣子了。
正在這時,“嗚嗚哇嗚嗚哇”的警用笛聲響起。
後方沙灘上,二十多輛香山澳湛藍色的警車開了過來。
咔咔咔!!!
幾十輛警車車門統一開啓,武裝防暴警察拿出防暴盾,組成人牆,踏着慷鏘的腳步。
趁高空的直升機停火後,齊步走到跟前查看情況。
有不少老兵也跟着過去,陳鈞同樣隨在防暴盾後方。
衆人走到那一片岩石附近。
等硝煙散盡,只剩滿地紅色的沙石,被子彈掃碎的武器,七零八落的分散在四周。
也許是到了後半夜該漲潮了吧。
海水一股一股的沖刷着岩石附近,帶着白色泡沫的海水,沖洗過後。
泡沫變成了紅色。
漸漸被大海溶解。
一小塊地方,就連剛纔被踩過的腳印都快被海水撫平了。
陳鈞深呼了一口氣,看了看半空還在盤旋的直升機,再看了看香山澳的警方。
他就知道這次的護送任務,總算是結束了。
而這一夜,臨近海域的香江和香山澳居民,也只是聽到了海邊方向槍聲大作。
除了當事人清楚過程,普通民衆在深夜家中,壓根就不清楚今夜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