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小說的改編機會很大？”
租房裡，林川眉頭一挑，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是的，古董小說在網文圈算不了熱門，但在影視圈的市場很大。”網絡的另一端，悠悠笑着回覆道。
誠然，古董題材，曾經有過小輝煌時刻，就如同黑客題材一般。
但是隨着網文市場的下沉，逐步走向‘短平快’的節奏，古董題材也趨於飽和以及‘泛套路化’，加之越來越多的讀者趨向於直播鑑寶、自己玩收藏，這也造就了網文圈難以再次孕育古董小說的大ip。
在影視圈，古董小說改編依然是偏熱門題材，受衆很廣。
簡單的說，古董小說和古董影視的受衆，不是一撥人，所以市場也不一樣。
“古董題材想要影視改編，應該也挺難的。”林川笑了笑，回覆道。
悠悠回了一句：“是的，古董題材一方面要有很強的專業性，另一方面，它的成績提升有些難，至少是萬訂纔會進入改編視野。”
“果然。”林川乾笑了一聲。
“你的是古董造假，興許會有不錯的效果，所以，你能先讓我拜讀一下開篇嗎？”悠悠以玩笑的口吻，回了一句。
林川咧嘴一笑，兩個拇指快速手指敲擊手機鍵盤：“拜讀？悠悠你這開始捧殺了。”
“伱現在是兩萬均作者，反詐徵文頭名，還有影視改編，放眼網文圈你都是佼佼者了，而我還是一個小編輯，不叫‘拜讀’叫什麼？哈哈.jpg”悠悠調侃道。
“那就淺淺地拜讀一下？”林川臉上泛着笑意。
他和悠悠，並不單單是普通的編輯和寫手的關係，反而更像是互相扶持的朋友。
當時，林川是個老撲街，悠悠願意籤他，多次扶持他，《黑客王國》300多訂，悠悠硬是衝過去跟總編打賭，爭取到了‘網文出海’。
現在，悠悠是個小編輯，林川也願意籤她。
她都已經扶我幾把了，我能轉頭就走不認人嘛？
啊呸，渣作者！
很快，林川走進房間裡，打開電腦，整理了一下開頭，發給了悠悠。
另一邊。
魔都。
上空的陽光，如同條條細碎的金色綢緞，輕輕灑落起航小說辦公樓的玻璃幕牆上，閃爍着璀璨的光芒，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水中，與天空中的白雲相襯。
悠悠穿着一襲淡粉色的連衣裙，上衣是一件同色系短款針織衫，坐在辦公桌前，倚靠在椅子上，如春日桃花般粉雕玉琢的臉蛋上，帶着明媚而燦爛的笑容。
因爲，林川已經把新書的開篇發過來了。
“上週的古董。”
悠悠抿着脣角，臉上泛着笑意，快速地打開‘上週的古董.doc’文件，如飢似渴地‘拜讀’了起來。
開篇一共發了5萬字，悠悠反覆讀了一個多小時。
隨後，她將這5萬字細緻排版，然後穿過走廊，走向總編張一星的辦公室。
也許她是仗了林川的勢。
悠悠踩着一雙白色平底鞋，微微挺直了腰板，走在路上，精心梳就的高馬尾，隨着穩健的步伐輕輕飄動，幾縷髮絲輕柔地垂在耳邊，如同春天的風拂過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咚，咚咚。
悠悠輕輕敲響總編張一星的辦公室門。
張一星擡頭一看，便笑道：“悠悠，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悠悠走進總編辦公室，盈盈一笑：“那當然了，總編，我找你來要影視改編的推薦名額了！”
張一星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臉上了，嘴角一扯：“悠悠，你手下的林川剛寫出一本反詐徵文頭名，獲得影視改編，你這就又找我要影視改編推薦名額？”
起航小說內，常規的小說ip衍生、開發，都是需要經過層層篩選、審覈，確認它的市場價值後，進而進行相應的版權開發申報流程。
而總編具有一張寶貴的推薦票。
這張推薦票很重要，它能夠‘保送’一部作品進入版權商的挑選改編的視野，很有可能獲得改編機會。
當然了，這個推薦權限也不是隨便使用的。
均訂成績是最基本的要求，並且，總編也需要對其進行多方位的考察，最終才確定是否給予推薦。
“總編，我我承認是冒失了一點，但是有優秀的作品，當然要大力推薦了。”悠悠揚着嘴角，笑道。
“是誰的優秀作品？”總編張一星笑了笑，問道。
“林川的作品。”悠悠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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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星臉色微怔：“他的《孤注壹擲》不是獲得影視改編了嗎？”
“他要發新書了。”
悠悠隨即便將細緻排版後的5萬字，發送給了張一星。
張一星還沒接收文件，擡頭看了一眼悠悠：“這才還沒發呢，怎麼推薦？”
悠悠樂呵呵地笑道：“我這不是先給他鋪好路嘛，等他發了之後，成績一到，馬上給他推薦改編，省去中間程序。”
總編張一星搖了搖頭，暗笑悠悠還有些天真。
很多有實力的作者，在某一本書大火之後，他對下一本書的要求就會更高。
一旦前期的成績不如人意，他沒辦法接受，很有可能直接切了，轉而又開一本新書，不滿意，繼續切，從而陷入死循環，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張一星作爲總編，他在這方面深有體會。
“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想着幫他要影視改編推薦名額了，萬一撲了怎麼辦？”
悠悠眨了眨眼睛：“你看了就知道，沒有人能在這個領域打敗他。”
“什麼領域？”
張一星臉色一怔，低頭看向悠悠發來的文件，“上週的古董……他在古董領域有很深的造詣？”
悠悠搖搖頭，笑道：“古董領域，我不清楚，但在犯罪題材領域，沒有人能打敗他。”
就像，沒有人能在‘噔噔噔’的BGM裡打敗賭神高進，沒有人能在一個男人的生命裡打敗他曾經的白月光，即便白月光本人來了，也做不到。
在犯罪題材領域，兩次陪跑的寒冬，就深有體會。
這不，他本來決定六月份發佈新書的，轉念一想，還是等林川發佈之後，避開林川再發布新書。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嘛？
張一星平時對林川的關注，遠不如悠悠，現在經悠悠這麼一說，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回想着林川寫過的幾本小說：“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所以，影視改編的推薦名額，可以給林川這本《上週的古董》嗎？”悠悠趁機說道。
“我還沒看呢。”總編張一星訕笑一聲。
隨後。
他打開‘上週的古董.doc’文件，林川的小說，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我叫林某。’
‘我被人稱爲古玩圈的泰斗，受人敬重，萬人追捧。’
‘可沒有人知道，我還是全世界最專業的古董造假大師。’
‘我的一生仿造過無數件古董，或被名家收藏，或在古玩圈備受追捧，甚至，大ying博物館還有我的仿造品，陳列在玻璃櫃裡，讓人展覽觀賞，體會其中的歷史韻味。’
‘是的，只要我不公開這些秘密，這些仿造品將會被奉爲真品，流傳下去。’
‘真真假假，無人得知。’
‘直到我看見越來越多人的普通人，進入古玩圈，慘遭做局坑騙，甚至傾家蕩產。整個古玩圈，充盈着造假盈利的惡劣風氣。’ ‘這絕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場面！’
‘我知道，再這樣下去，古玩圈將會徹底淪爲資本盈利的工具，徹底喪失它原來的意義。’
‘所以，我希望以我的人生，披露古董造假，警醒想要入手古玩，或者已經入手古玩的人。’
‘……’
看到這裡，總編張一星眉頭緊皺，神色複雜。
“總編，這開篇寫得有問題嗎？”
一旁的悠悠看了看張一星，覺得張一星的神態有些不對勁，便問道。
“古玩做局，真坑啊！”張一星感嘆了一聲。
悠悠小嘴微張，臉色詫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被做局坑過？”
張一星連連擺手，否認三連：“不是我，我沒有，我怎麼會被坑呢？”
“我以爲你被坑了呢。”悠悠笑道。
“額……”
張一星嘴角一扯，憤憤地說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有一個朋友，他平時就喜歡買一些玉石藏品，上次經人介紹，嘗試入手了一個清代的碗狀瓷器，好像叫什麼清康熙五彩魚什麼碗的，花二十萬八千八百塊，結果我那個朋友過了幾天就發現了，假的！他麼的！”
“是‘清康熙五彩魚藻紋斗笠碗’嗎？”
悠悠略一挑眉，問道。
“啊對對對！就是這個碗。”張一星連聲應道，忽然，他看了眼悠悠，“悠悠你怎麼知道這個碗的名字？”
“這裡沒有別人，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悠悠笑道。
“什麼問題？”
“那個被坑的朋友是不是你？”悠悠笑盈盈地問道。
“不是我不是我，我怎麼可能被坑呢？”張一星悻悻然，趕忙轉移方向，“你也混古玩圈嗎？還知道‘清康熙五彩魚藻紋斗笠碗’。”
“我不混古玩圈，但林川這本小說裡，記錄了完美仿造‘清康熙五彩魚藻紋斗笠碗’的方法，就在這五萬字開篇裡。”
悠悠搖搖頭，伸出手指指向總編張一星的手機。
嗯哼？
張一星眉頭一皺，立即看聚精會神，沉入林川的《上週的古董》的開篇內容中去。
‘林氏陶瓷，本是城中的一座大型陶瓷作坊，深受喜愛。’
‘但是，陶瓷協會會長的兒子，留洋歸來，陶瓷設計理念與我遠遠不同，但每次陶瓷藝術展覽、大賽，我的人氣都穩壓一頭。’
‘直到一次酒會，我酒會失言，整個縣城沒有一個人懂得欣賞你的作品，被陶瓷協會會長的兒子大肆宣傳，因此我得罪了各大陶瓷商，林氏陶瓷作坊陷入了無人收貨的困境，幾近破產。’
‘我呆呆地坐在林氏陶瓷作坊的院子裡，聽着屋檐下那幾串風鈴的清脆聲音，又看了看一直陪着我的小青，滿是擔心地問我怎麼辦。’
‘我知道，在這個城裡，我在陶瓷領域，鬥不過陶瓷協會會長的兒子。’
‘擺在我面前有兩條路，一是離開這裡，去外地發展陶瓷，二是轉行。’
‘我選擇了轉行！’
‘當即，我決定申請破產，遣散工人，只留下信得過的小青，作爲我的助手。’
‘我要仿造古董。’
‘其實，林氏陶瓷的祖上，便是古董造假起家，可由於古董造假被人發現了，樹敵過多，便逃到了這個小城當中，幹起了陶瓷的生意。’
‘古董造假的技術，也偷偷傳承了下來，直到我這一代，終於派上了用場。’
‘院子裡的老木門，被歲月磨得很光滑，我帶着小青踏門而出，購買仿造古董所需要的材料。’
‘我第一件要仿造的古董，是一件瓷器。’
‘——清康熙五彩魚藻紋斗笠碗。’
‘……’
張一星一頁頁地翻動，在林某迴歸祖上老本行——古董造假之中，也寫出了清康熙五彩魚藻紋斗笠碗的造假方法。
購買斗笠碗清代白胎、老胎新繪、釉上彩彩繪、二次燒製、用中藥+酒精+一小滴高錳酸鉀做舊、收尾。
一件清康熙五彩魚藻紋斗笠碗，便躍然紙上。
張一星目瞪口呆，嘴裡不住地嘟囔着：“真刑啊，還有鑑定的方法，早看到這本小說，我那二十萬八千八百塊就不會被坑了。”
再往後一翻，小說戛然而止。
在不知不覺之間，《上週的古董》的五萬字，已經看完了。
“沒了？”
張一星意猶未盡，他還想看看後續：林某帶着‘清康熙五彩魚藻紋斗笠碗’去找古玩大師鑑定，古玩大師會給出怎麼樣的評價，能否以假亂真。
“總編，你覺得有沒有影視改編的機會？”悠悠則不忘她的目的，趁機問道。
“一般的作品最低都要兩萬均訂，現在捲起來了，需要三萬均訂纔有機會獲得影視改編。”張一星沉吟道，隨即，他的話鋒一轉，“不過這一本《上週的古董》，題材偏小衆，可以降低一點。”
“多少？”悠悠忙追問道。
“最低一萬五。”張一星笑道。
對於《上週的古董》，他並不是以編輯的目光去審稿，而是成爲它的一個讀者，沉浸其中。
他發現，林川這一本新書的五萬字，無論是從古董造假的專業性，還是從劇情的張力來看，都是上乘之作。
如果能夠維持這個水平下去，達到一萬五均訂，真有機會進行影視改編。
“謝謝總編。”
悠悠抿着嘴，滿臉都是笑意。
“還沒進行影視改編推薦呢，不着急謝。”總編張一星笑了笑，隨即又道，“如果林川能有兩部作品影視改編，熱度不錯的話，對你業績會有很大幅度的提升。”
悠悠頓時眼前一亮：“有多大的提升？”
編輯的業績，實際上就是能夠給小說網站創收多少，而影視改編，尤其是改編後成爲熱門影視，那對於編輯業績的提升，就不是幾本萬訂作品能媲美的。
畢竟，網文圈裡流傳着‘ip爲王’的說法。
某一位19歲證道白金的天才作家，全網發佈的一本小說，保守估計，它的ip版權費就高達上億，這是稿費所難以媲美的。
所以才說，‘小說ip衍生’是網文作者的另一條成長路線。
總編張一星略一思索，便笑道：“幫助你衝擊主編，應該不成問題。”
“主編！？”
悠悠頓時一怔，瞳孔微縮，粉雕玉琢的臉上滿是驚訝。
林川兩本影視改編，熱度不錯的話，她就能衝擊主編……嘶！
這叫什麼？
狗仗人勢？母憑子貴？還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呸呸呸！
一時之間，悠悠竟想不出合適的成語來形容她和林川之間的這一層關係。
最終。
悠悠滿心歡喜地走出了辦公室，踩着歡快的腳步，嘴裡哼着小曲，給林川發去了一條消息：
“林川呀，你真是我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