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魔都的上空，彷彿被一層深邃的藍色絨布緩緩覆蓋。天邊，夕陽的餘暉還未完全消退，在夜幕的邊角處，留下一抹淡淡的橙紅。
街道上車水馬龍，霓虹燈亮起，微風拂過，遍地繁華。
文白工作室內，老白抱着新鮮出爐的老古董——‘饕餮紋卣’，打開快抖app。
近些年來，直播行業火爆。
不少鑑寶師也從線下來到了線上，開啓直播鑑寶。
老白平時也挺關注直播鑑寶，比如海東，聽泉等直播，都看得不少。
不過，老白並不急着去找主播鑑寶。
他想了想，先給林川發了條消息：“老林，你看到我的白銀盟主寶箱了嗎？/嘿嘿.jpg”
沒多久。
林川回覆了：“收到了，白盟主！對了，你這幾天在魔都嗎？”
“在呀，你要來魔都嗎？”老白眉頭一挑，回覆道。
“我那本《孤注壹擲》準備影視改編了，陽光影視邀請我去魔都，商談具體改編事宜，飛機票都給我買好了，盛情難卻。”林川回了一連串信息。
原來。
反詐中心和陽光影視快速成交《孤注壹擲》影視改編團隊，初定改編爲電影，由申誠執導。
今天下午，即6月11日，申誠導演與林川取得聯繫，邀請他到魔都來，商議具體的改編事宜。
“什麼時候來呀？我去接伱。”
老白很熱情地回覆道。
林川笑了笑，回了一句：“明天的飛機，編輯說來接我了，等我到了魔都再找你。”
“行，我在魔都等你。/壞笑.jpg”老白臉上顯出一抹笑容。
他的心裡想道，既然明天老林就到魔都了，那明天再把‘饕餮紋卣’端給老林看看，讓老林品鑑一下是什麼水準。
從《上週的古董》中，老白就能看出，林川對古董有獨到的見解。
品鑑，不在話下。
今晚就先讓海東或者聽泉鑑定鑑定，看看能不能矇混過關。
一念至此。
老白結束了和林川的聊天，隨即打開海東鑑寶直播間。
一進直播間，就看到海東那顆光滑反光的腦袋，像是‘滷蛋’一樣圓潤，他正一口一個‘妹妹’和女收藏家連線呢。
老白撇了撇嘴。
他知道，以‘滷蛋’的尿性，這連線妹妹的話，一時半會結束不了，即便搶線也沒那麼快。
“看看聽泉吧。”
老白嘟囔了一句，打開聽泉鑑寶直播間。
“兄弟們，剛開播，我說一下連線規則啊，一個搶線一個普通，不然很難排到正常排隊的兄弟們，我們準備一下連線。”
直播間內，一個長相年輕的主播開口說道。
他便是‘聽泉’，因側眼看人時神似貓，又被稱爲‘聽泉貓’，七百多萬粉絲，也經常連線黑絲、白絲、肉絲長腿美眉，還有不少樂子，直播效果滿分。
好在，今晚他剛剛開播，還沒連線長腿美眉。
“好機會。”
老白直接用了一點鈔能力搶線。
連線成功！
直播間畫面上，左邊是聽泉，右邊則是老白。
老白沒有露出臉來，把手機鏡頭投向天花板，跟聽泉打招呼道：“泉老師，我有件東西，請老師幫掌掌眼。”
“來吧，上貨！”聽泉笑道，隨後看了看彈幕。
老白笑了笑，將鏡頭對準了桌面上靜立無聲的‘饕餮紋卣’。
這件‘新出土’的青銅器，出現在聽泉的直播間裡。
“我看看是什麼貨。”
聽泉戴着眼鏡，淡淡地掃了一眼。
忽然！
他眼睛眯了起來，臉色驚訝：“兄弟，轉一轉，我看看。”
“好。”
老白照做，把‘饕餮紋卣’轉了一圈。
聽泉身體前傾，戴着眼鏡的眼睛湊近了屏幕，看着這件青銅器，面帶驚訝。
這件青銅器呈橢圓形狀，兩側微微鼓起，中部收縮，卣口較小，上面覆蓋着厚重的蓋子。
它的表面覆蓋着一層層厚重的銅鏽，呈現出深綠色和褐色的交織，還凝着泥土的斑駁，呈現出不同的光澤，像是歷經了數千年的滄桑歲月。
在銅鏽和土漬中，可以看到並不明顯的饕餮紋飾，像是雙目圓睜，獠牙外露，還有鐫刻的銘文。
聽泉看了好一會兒，深呼吸了一下，嗓門提了兩個聲調：“兄弟，你膽子是真大！你膽子太肥了！”
老白立即迭甲：“老師，我祖傳的！”
彈幕上。
【祖傳？常規迭甲，模板答案！】
【臥槽，一眼打開門，刑啊兄弟！】
【祖傳的帶土！】
【剛從祖墳裡挖出來，帶點土怎麼了？】
【……】
聽泉一聽，眉頭都皺了起來：“兄弟一線玩家的呀！”
老白眉頭一挑，沒想到自己按照林川的方法去仿造，竟然瞞過了聽泉？
不應該呀！
聽泉鑑寶經驗豐富，難不成他在搞節目效果？
“泉老師，你不要搞節目效果呀！”老白略一思忖，便說道。
“兄弟，我沒有必要搞節目效果，這個東西怎麼來的，你心裡比誰都有數！”聽泉眉頭都擰了在一塊，反駁道。
“我沒有數，我不知道。”老白咧了咧嘴。
這個仿造的青銅器‘饕餮紋卣’，真的以假亂真了？
“來，我給你看看。”聽泉立即道，“你看看這個東西上面有什麼。”
老白乾笑一聲，看了看青銅器：“上面有一些獸紋，卣口的外壁，還有幾個銘文。”
“家裡有水和牙刷嗎？”聽泉問道。
“我不在家，我……我在工作室。”老白答道。
“工作室？”
聽泉一怔，“你們這個團伙裡，有幾個人呀？”
“什麼團伙，我這是正經工作室！”老白辯駁道。
這時候，彈幕很是活躍。
【正經工作室，團伙作案！】
【這兄弟是一線的，絕對不可能是單人作案。】
【正經！正經的摸金校尉，卸嶺力士！】
【兄弟們，我查到了，這玩意是可以追溯到商周時期的青銅器，叫卣，盛酒器，王公貴族所用，沒有祖傳的！】
【樓上的兄弟專業啊！】
【網警該上班了！】
【……】
老白配合聽泉，找來了牙刷和水，他只是想試試這個仿造的青銅器，能不能騙過別人。
“兄弟，你把卣身上的那個紋路擦一擦。”聽泉指揮道，“用點力，擦不壞的。”
老白照做，拿牙刷沾上水，在‘饕餮紋卣’的一處紋飾擦了擦。
很快，土漬被擦去，露出了明顯的獸紋，還能看到一層層的綠鏽，還有一小塊紅色的斑點。
“兄弟，你這個叫做饕餮紋，青銅器，這東西挺好的，開門，大開門，這樣，我問你個問題。”聽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什麼問題？”
“Where are you from？” 老白想了想，回了一個單詞：“China。”
【？？？？？】
【哈哈哈，根本難不倒他！】
【李雲龍：你他孃的真是個天才！】
【這兩個人都使出了畢生所學的英語，太對味了！】
【我他麼直接繃不住了，笑死了！】
【你從哪裡來？回答正確！沒毛病！】
【節目效果，理性觀看！哈哈哈！】
【……】
密密麻麻的彈幕飄過，直播間的氣氛一下子就小高潮了。
聽泉聽了老白的這個回答，也愣了一下，隨後身體往後一仰，一拍腦門：“我是問你這個東西從哪裡來。”
“額，從……從……我剛纔說過了，祖上傳下來的，真是祖傳的！”
老白心裡也樂開了花，且不說這東西以假亂真，但今晚這一波節目效果，是把他給樂翻了。
【《祖傳帶土青銅器》大型紀錄片爲你播出！】
【從春秋傳下來的，我信了！】
【傳了幾十代，三千年世家，名門之後！】
【兄弟，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
“祖傳……這個問題先跳過。”聽泉也被老白給樂笑了。
“那還刷嗎？”老白問了一句。
“刷，提前熟悉一下流程。”聽泉微微仰着頭，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說道。
“啊？”
老白一怔，“泉老師，熟悉什麼流程？”
“你到了那邊，你剛進去，肯定是天天刷馬桶掃地什麼的，很有可能都是睡在馬桶上的。”聽泉笑意滿滿地說道。
老白嘴角扯了扯：“泉老師，裡面的馬桶也是青銅的？”
聽泉一聽，直接捂着肚子，笑翻在椅子上。
直播間的觀衆們聽了也樂翻了。
【哥們，你真刑啊！】
【不是，哥們你什麼都懂的呀？】
【哈哈哈，青銅馬桶，哥們你太敢了！】
【兄弟快跑吧，六扇門已經在定位了！】
【……】
等了一會兒，老白咧着嘴，問道：“泉老師，這是什麼年代？”
“我再看一看。”
聽泉從椅子上坐直，身體往前探，眼睛緊盯着‘饕餮紋卣’，“這東西非常開門，春秋起步！”
“可以到春秋嘛？”
老白眉頭一挑，心裡升起了一絲絲驕傲的情緒，仿造的青銅器，都能模仿到春秋了。
以後修復文物，更有把握了。
聽泉擺了擺手，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的春秋起步，是刑期。”
“啊！？”
老白頓時一怔，“這他麼縫紉機踩冒煙我都出不來了是吧？泉老師，你不要嚇我。”
聽泉一臉誠懇：“兄弟，我嚇你幹什麼？”
老白咧咧嘴：“那泉老師，你看這個值多少饅頭？”
【這哥們超勇的耶，春秋起步！】
【還敢問值多少饅頭？】
【大型紀錄片，我從春秋開始踩縫紉機！】
【一獄蹲三代，人走了，刑期還在，哈哈哈！】
【……】
聽泉看了看畫面裡的‘饕餮紋卣’，隨後拿出了計算器，一邊思索一邊說道：“前些年有個和你這件類似的青銅器拍賣，大概是這個價。”
隨即。
聽泉按着計算器上的數字，傳出聲音來：“一五零零零零零零零。”
七個零。
一億五千萬！
“臥槽，這麼多呀？”聽了這個數，老白也忍不住瞳孔縮了縮。
聽泉立即解釋道：“但是人家那個是流傳有序。名家舊藏，記錄可查，來歷都有跡可循，你這個的話，說不清楚……”
說着說着，聽泉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
【一億五千萬，懂了，得吃一億五千萬顆子彈！】
【直接判槍斃吧！】
【兄弟，你也是名家傳承啊！】
【這要被打成馬蜂窩了！】
【太刑了！兄弟你今晚一上來就給我們整個這麼大的！】
【……】
“泉老師，我這個東西來歷能說的清楚的。”老白馬上解釋道。
我仿造的，沒想到吧？
聽泉又擺了擺手：“兄弟，我跟你說，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我給你一個建議哈。”
“什麼建議？”老白問道。
“就是趁着現在六扇門大多都下班了，你趕緊找個地，把這個東西給處理了。”聽泉一臉真誠地勸道。
老白一怔：“處理？”
聽泉的聲音提了幾個分貝，勸說道：“兄弟，現在一些六扇門已經開始定位了，這麼說吧，你比他們早到，你就是胸帶大紅花，還有一面錦旗+五百大洋。要是他們先找上了你，那你就是雙手戴上銀手鐲，腳踩縫紉機，明白吧？”
這時。
彈幕也紛紛附和。
【兄弟，趕緊跑到當地博物館，或者警局，把這玩意給遞上去。】
【等下六扇門連夜敲門，笑死了！】
【這高低得是個鎮館之寶呀！】
【咚咚咚！兄弟，查水錶的，開一下門。】
【這下子真開門了！】
【太恐怖了！兄弟們，春秋起步的刑期，今晚算是開了眼啊！】
【……】
老白笑了笑：“泉老師，我實話實說，這是假的。”
聽泉顯然不信，擺擺手便說道：“什麼假的？兄弟啊，你不要以爲我在騙你嚇你，我這是在幫你啊！”
“泉老師，我這真是假的，不信的話我寄過去給你看看。”老白笑道。
“你別！你千萬別！我不敢收這個，我就是一個鑑定的！”這一下子，把聽泉嚇得連連擺手，臉上還露出了一絲驚慌的神情。
他的心裡想道，壞了，這兄弟衝我來了！
“泉老師，不用擔心，這個是仿製的，值不了幾個錢。”老白笑了笑。
他看着這件自己仿製出來的‘饕餮紋卣’，心裡升起了滿滿的自豪。
同時。
老白也暗暗感嘆了一句：“老林，你這技術是真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