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魔都的霓虹燈海仍似星河般閃耀，熙熙攘攘，不曾褪去半點繁華。
微風輕輕拂過這座大都市，從夜晚，一直到清晨。
旭日東昇，染紅了半邊天。
老白照常來到他的文白工作室，打算繼續研究研究林川的《上週的古董》，從中再學習一點點古董仿造的方法，藉此他的文物修復技術。
昨天夜裡和聽泉的連麥，讓他心裡感覺到分外的滿足。
第一次仿造的‘饕餮紋卣’，就已經能夠瞞過聽泉，以及一大票直播間的觀衆。
這無疑是技術的體現！
當然了。
也因爲他有文物修復的底子，所以他做起青銅器的仿造，可以說是得心應手。
《上週的古董》，很刑！
這時。
老白悠哉悠哉地坐在文白工作室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輕輕抖動，手裡拿着手機，打開啓航小說APP，翻到《上週的古董》。
“新的一天，從學習開始。”老白精神滿滿，帶着笑意自言自語道。
《上週的古董》小說的內容，浮現在他的眼前。
‘接連幾次仿造古董的成功，讓我在這個小城裡有了很大的名氣，成爲有名的古玩收藏家。’
‘許多人慕名而來，或請我鑑定，或向我出貨。’
‘這一日，一個名爲葉臨的男子，帶着一幅字畫上了門。’
‘他梳着錚亮而整齊的頭髮，帶着眼鏡，外地口音，自稱是剛到來這裡發展，缺少資金，想要出了這副字畫。’
‘我看了看他，心裡暗笑他的小計倆。’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撞見了他和陶瓷協會會長的兒子章成在私下談笑風生，無意間知道，他與章成是表兄弟關係。’
‘現在帶着字畫上門，準沒好事。’
‘他將字畫緩緩擺在我的桌面上，顯出一幅竹石圖。’
‘畫中，四竿竹子挺拔而立，竹葉錯落有致，竹竿粗細有別，背後，則是一塊用中鋒勾勒的巨大湖石，筆致瘦硬秀拔，皴擦較少，棱角分明，形態嶙峋，在湖中屹立不倒。‘’
‘葉青介紹道，這是鄭板橋的真跡《竹石圖》，價值30萬大洋，現在賣給我，只要20萬大洋，急出。’
‘這是僞造的一幅《竹石圖》，它僞造的手法很高明，裁割了題跋，又對紙絹進行作舊處理，尋常收藏家看不出來，即便是專家也得研究半天，不敢定論。’
‘可我一眼就看出了。’
‘稍微動了動腦筋，我便明白了，這是陶瓷協會會長的兒子章成和他針對我的陰謀，最後，我以十七萬大洋的價格，收了這副僞造的《竹石圖》。’
‘因爲，我將讓他們以50萬大洋，把這副《竹石圖》收回去！’
‘……’
老白沉浸在《上週的古董》的小說世界裡，看的正入迷。
咚咚咚。
忽然，文白工作室外，響起了幾道敲門聲。
“有單子來了。”
老白眉頭一挑，隨即臉色浮現喜色，於是馬上放下手機，走到了門口。
可是！
剛到門口，老白的喜色凝固在臉上，兩眼一瞪。
門口處，站着兩位身穿藍色制度的警察同志，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兩位警察同志，是有什麼事嗎？”
老白臉色詫異地問了一句。
“你好，請問你是白楊先生嗎？”其中一位警察同志，很有禮貌地開口問道。
“我是，怎麼了？”
老白怔怔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開口的那名警察同志，上下審視了一番老白，隨後解釋了來由：“白楊同志，我們是魔都警局的警察，你涉嫌非法盜墓，我們依法對伱進行傳喚，跟我們走一趟吧。”
老白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兩眼一瞪：“警察同志，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我是文物修復的碩士研究生，怎麼可能非法盜墓呢？”
那名警察同志問道：“昨晚和聽泉鑑寶主播連線鑑寶，你鑑定了一個饕餮紋飾的青銅器，沒錯吧？”
老白點了點頭，但他又快速地搖了搖頭：“昨晚是我鑑定了，聽泉搞節目效果，那是仿造的。”
“仿造？”
那名警察同志眉頭微皺，又問道，“那件青銅器現在在哪？”
“我去拿。”
老白立刻轉身小跑着拿來了那件饕餮紋卣，然後遞給警察同志。
兩名警察同志拿出手機，仔細地對比着饕餮紋卣的細節。
“兩位警察同志，你們也懂鑑定嗎？”老白看着兩人的認真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句。
一名警察同志搖了搖頭：“我們只是看看是不是昨晚的那一件。”
“額，絕對是昨晚的那件。”
老白嘴角一扯。
那兩名警察同志相視一眼，點了點頭，其中一人便道：“那就對了，我們找的就是這件東西。”
“這是仿造的，你們找它幹嘛？”
老白忍不住問道。
警察同志看了老白一眼，露出一抹笑容：“白楊同志，這件青銅器是否爲仿造物，我們需要請更專業的人士來鑑定，現在請你先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另一位警察同志附聲道：“如果這件青銅器確認爲仿造，我們會向你表示歉意。”
配合調查，是每一個人的義務。
老白撇了撇嘴：“好吧，我跟你們走一趟。”
“謝謝配合。”
這兩位警察同志都很有禮貌。
“對了，你們在哪找的鑑定專家？”臨出門前，老白問了一句。
“是魔都博物館內的鑑定專家，很有權威，你放心吧。”
警察同志解釋道。
如果這件青銅器確認是真品的話，那麼，應當會在魔都的博物館進行陳列，展覽。
老白松了一口氣，暗暗點了點頭。
他的心裡暗道，魔都博物館的鑑寶專家，應該都是有真本事的，想要看出這件青銅器是假冒的，並不難。
實在不行，咱還有導師。
請導師出馬！
小問題，今天就當到警局打個卡，可以的話，順道拍個照片發到林川的讀者羣裡，讓他們看看警局打卡是什麼感覺。
老白大大方方地就上了警車，來到所在區的警局。
隨後。
他在等待室內，等待專家的鑑定結果。 室內的光線很好，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灑在老白腳下的地板磚，鋪成了一個大塊的菱形，緩緩移動，菱形也越來越方，遠離了老白。
老白百無聊賴地看着門口。
終於，枯坐了一個多小時後，一名警察同志推門進來，直奔老白這裡來了。
“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是嗎？”
老白眼前一亮，露出一抹笑容。
這警局打卡，真不好受。
光是在這枯坐等待，就不如在窩在自家的沙發玩手機舒服，自在。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那名警察看了老白一眼：“白楊同志，請你現在跟我走一趟，我們將對你進行審訊。”
“審訊，什麼意思？”
老白臉色一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那件青銅器，經魔都博物館首席專家高慶林，及另外幾位專家鑑定，確認爲真品，現在，我們懷疑你涉嫌非法盜墓，或非法交易國寶級文物，請你配合我們調查。”警察同志目光銳利，聲音中透着幾分不容置喙。
“不是啊，警察同志，高大師看走眼了，這不可能是真的！你把我的導師喊來，我導師一定能看出來的。”
老白如遭雷擊，有些慌了神。
他的心裡暗罵了幾句，這羣專家是認真的嘛？
還是真的因爲林川的‘古董造假寶典’太刑了，配上我紮實的文物修復功底，才導致這樣的尷尬局面？
“我們剛纔也聯繫了你的導師，在未曾透露你身份的情況下，他也認爲這件青銅器是真的。”警察同志笑了笑，回答道。
“啊？”
老白當場怔住了。
導師，你這屬於是大義滅親了。
“請吧，進了審訊室，將事情的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我們會給你一個公道。”警察同志伸出一隻手來，示意老白往審訊室走去。
老白哭喪着臉。
這下好像有點玩脫了，仿造‘饕餮紋卣’時，沒有做仿造標誌，誰能想到他的導師和博物館的首席專家，都鑑定爲真呢！？
哐當。
老白走進了冰冷的審訊室裡，這裡，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是因爲他經常在林川的讀者羣裡，看到審訊室的相關表情包，但都是用來調侃犯罪嫌疑人林某的。
陌生，則是因爲他第一次進傳說中的審訊室！
在這六月時節，老白穿着單薄的衣物，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身下的老虎凳傳來的冰涼。
審訊室內沒有窗戶，四周的牆壁是冷灰色調，貼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標語。
老白像是犯了錯的人，眼神不自覺地往下看。
地板上也寫了一行標語。
——你的家人在等你回家。
這時。
坐在老白對面的兩名警察，整理好了資料，準備開始詢問。
主審的是傳喚老白的那位警察，名叫陳輝，年齡與老白、林川相差無幾，五官端正，眉宇之間有幾分銳氣。
陳輝看向老白，常規詢問了老白的年齡、職業等信息後，開始問道：“你的這件‘饕餮紋卣’青銅器，是通過什麼方式獲得的？”
“我仿造的。”
老白深吸了一口氣，撇撇嘴，如實回答。
在讀者羣裡，他已經學習了非常多的應對審訊的避坑方法。
沒有犯罪的話，如實回答即可，不要有所隱瞞，否則越描越黑，當然，也要咬定事實，斟酌用詞。
陳輝微微一怔：“幾個專家，都鑑定那件‘饕餮紋卣’爲真品，你確定是仿造的？”
老白眉頭一皺，想了想：“陳警官，專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白楊同志，或許一個專家說服力有些欠缺，但針對這件‘饕餮紋卣’，參與鑑定的是魔都博物館首席鑑定專家，還有幾名有名望有權威的專家，其中包括你的導師，還不夠有說服力嗎？”
主審的警察同志陳輝，微微皺着眉頭，反問道。
“額，警察同志，我並不是質疑這些專家的水平，而是這件青銅器有些特殊，它是經過秘法進行僞造的，能夠以假亂真，所以幾位專家可能在第一次遇到的時候，可能會誤判。”老白悻悻然地說道。
陳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疑惑道：“白楊同志，你還有什麼秘法，是你的導師也沒有見過的？”
呼——
老白鼓着腮幫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一本正經地說道：“陳警官，這個秘法還要從一本小說說起。”
“小說？”
陳輝和旁邊的做筆錄的警察同志相視一眼。
他不是沒有聽過奇葩的答案。
但是，這個答案，也太奇葩了吧？
仿造古董的秘法能跟小說扯上關係？
“對。”
老白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這個秘法，是從一本小說中學到的，然後你仿製了一件青銅器，也就是‘饕餮紋卣’，參與直播鑑寶，騙過了聽泉鑑寶主播，還騙過了幾位有名的專家？”
這時，陳輝後背微微往後靠，笑了笑。
很顯然。
他就差沒說一句——你覺得誰會相信你的鬼話？
真刑啊，現在都能把小說當成是擋箭牌了！
“是的，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老白很老實地點了一下頭。
陳輝噗嗤一笑。
旁邊做筆錄的警察同志，也緊緊抿着嘴，嘴角壓着笑意，心裡把近來發生的悲傷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我們受過專業的訓練，無論多好笑的事，我們都不會笑。
除非……忍不住。
“警察同志，你們別笑呀，事情的經過真是這樣的！”老白看着兩位警察同志的笑意，嘴角一抽，立刻狡辯道。
“咳！”
陳輝輕咳了一聲，“不好意思，剛纔想到了一些開心的事，我們繼續。”
“嗯。”
老白撇撇嘴。
“剛纔問到，你從一本小說上學到了古董造假的……秘法，這本小說叫什麼名字？”陳輝平復了嘴角的笑意，繼續問道。
“《上週的古董》，起航小說，作者林某。”
老白把林川和他的小說給交代了出來。
現在幾位專家的鑑定‘饕餮紋卣’是真品，東西又在他手上，他只能如實交代了。
不然，真要蹲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