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着什麼?”林德伯格打破沉默,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錢德勒避開了總統的目光,雖然他是四星上將,還是
報局長,但是在經濟問題上,他沒有言權。
“我們一直認爲,中國政fǔ很有錢。”斯特勞斯看了錢德勒一眼,纔對總統說道,“二十多年來,中國政fǔ的稅收增長度一直在兩位數以上,這幾年更是以每年百分之三十幾的度遞增,遠遠過經濟增長度,社會財富高度集中。在金融危機的大背景下,恐怕只有中國政fǔ不缺錢。”
“這並不意味着中國政fǔ很富裕。”錢德勒bsp;他必須做出解釋,因爲之前cia提供了一份中國財政狀況的
報,明確提到中國政fǔ很有錢。
“問題就在這裡。”斯特勞斯笑了笑,說道,“除了稅收,中國政fǔ還有很多控制社會財富的手段,比如通過央行行貨幣,幾乎不受限制的行國債、地方債與企業債,通過國有壟斷企業牟取暴利等等,各種行政收費等等。那麼,中國政fǔ爲什麼要向民間資本開放存貸類銀行呢?”
錢德勒沒再開口,說到經濟問題,他絕對不是斯特勞斯的對手。
林德伯格鎖緊眉頭,讓斯特勞斯說下去。
“衆所周知,銀行是金融的核心,而金融又是經濟的核心。雖然在此之前,中國政fǔ已經開放了放貸類銀行,但是民營銀行無法吸納存款,也就無法展壯大。”斯特勞斯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關鍵在於,民營銀行展壯大後,肯定會對國營銀行構成威脅,從而對中國的基本經濟體制產生影響。國營銀行是中國政fǔ控制社會財富的主要手段之也是公有制經濟體制的重要基礎。可以設想,民營銀行必然推動民營經濟高展,持續二十多年的‘國進民退’浪潮肯定會逆轉。隨着民營企業展壯大,國營企業將面臨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經濟基礎改變後,社會體制與政治體制也會隨之改變。中國政fǔ此舉,看上去在爲戰爭籌集經費、減輕國家負擔,實際上在爲今後的經濟改革、乃至政治改革打基礎,規劃國家的戰略展方向。”
“對戰爭會有什麼影響?”林德伯格把話題拉了回來。
“這得看實際
況。”
“什麼實際
況?”林德伯格追問了一句。
“這場戰爭會展到何種程度,以及中國的參與程度。”
林德伯格鎖緊眉頭,等着斯特勞斯說下去。
“六十多年前,隊憑藉頑強的戰鬥意志與豐富的實戰經驗,用最低劣的裝備擊敗了聯合**。現在,隊既沒有頑強的戰鬥意志、又沒有豐富的實戰經驗,靠什麼才能取勝?”斯特勞斯看了錢德勒一眼,說道,“雖然我不是軍人,但是我認爲,隊只能用我們最擅長的方式作戰。局長,你認爲呢?”
錢德勒遲疑了一下,說道:“目前看來,確實如此。”
“將軍,能否把話說明白一點?”林德伯格沒有放過這個話題。
“海灣戰爭後,中國開始大力推行軍事改革。隨後蘇聯解體,中國趁此機會從俄羅斯引進大批先進武器裝備,包括su27sk與su3omkk戰鬥機、877與636型潛艇、‘現代’級驅逐艦、s3oo防空系統。此外還從其他獨聯體國家購買了大批武器裝備,比如從烏克蘭購買的‘瓦良格’號航母。這些武器裝備,加快了事現代化的步伐。拿空軍來說,隨着引進su27系列戰鬥機,總體水平提升了二十年,基本上達到二十世紀末的標準。有足夠多的
報證明,我們在海灣戰爭中的驚人表現,給中國領導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也讓中國高層高度重視軍事現代化。對當前的隊來說,已經無法像六十多年前那樣,依靠意志與經驗戰勝敵人。一些不可忽視、也不可改變的因素,比如獨生子女政策造成的社會結構單一化、以經濟展爲主帶來的拜金主義等等,讓隊不得不謀求新的作戰能力,實現軍事現代化,成爲唯一選擇。”
“也就是說,隊將與我們打一場高科技戰爭?”林德伯格用一句話做了總結。
錢德勒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斯特勞斯笑了笑,說道:“問題很明顯了,既然是高科技戰爭,就是一場耗費驚人的戰爭。”
“這麼說來,中國正在爲擴大戰爭規模做準備?”
“可以這麼說,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場戰爭要燒掉多少錢。”斯特勞斯收起笑容,神
嚴肅的說道,“暫且不說中國政fǔ是否有錢,中國政fǔ先考慮的不是能不能打贏,而是如何降低戰爭對國民經濟造成的影響。”
林德伯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斯特勞斯的意思。
“事實上,中國政fǔ面臨的經濟問題、以及由經濟引的社會問題遠比當前的戰爭嚴重得多。早在金融危機爆前,中國就出現了經濟過
的症狀,廣義貨幣行量遠遠過國家經濟總量。只是龐大的海外市場支撐起成千上萬的外向型企業,創造了數億就業崗位,沒有引惡xìng通貨膨脹,問題都被繁榮掩蓋住了。金融危機爆後,海外市場迅萎縮,量行貨幣導致惡xìng通貨膨脹,推高了勞動力成本,導致外向型企業面對其他國家、特別是勞動力低廉地區的企業時,嚴重缺乏競爭力。”
林德伯格笑了笑,這個話題在之前就討論得非常清楚了。
按照絕大部分人的觀點,如果中國介入這場戰爭,並且投入鉅額戰爭經費,這場戰爭就會成爲壓死中國的最後一根稻草。
“很明顯,以行貨幣的方式籌集戰爭經費,只會使中國的經濟變得更加糟糕,最終引爆社會矛盾。”斯特勞斯嘆了口氣,說道,“目前看來,中國高層已經認識到這個問題,而且找到了有效的解決辦法。”
“是嗎?”
“雖然很多人認爲,中國的根本問題是政治體制,但是很多人都忽視了一個問題,即沒有經濟與社會基礎,政治改革無異於自取滅亡。從根本上講,中國的問題在經濟上,即缺乏推動政治改革的經濟主體,或者說是社會主體。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需要時間、更需要手腕與魄力。在經濟改革已經推行三十多年,既得利益集團已經形成的
況下,任何睿智的領導人都不會盲目採取行動,更不會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只會在適當的時候,以適當的方式推動改革。”
“照你的意思,現在就是適當的時候?”
斯特勞斯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從經濟層面上看,中國的問題有兩個,一是社會財富分配嚴重失衡,二是流通xìng遠遠過市場需要。說得簡單一點,既得利益階層利用高度集中的權力用平民百姓最難以察覺到的方式進行資本的原始積累。落實到當前的問題上,如果中國政fǔ承擔戰爭開支,唯一的辦法就是增加貨幣行量,繼續稀釋平民百姓的財富,必然導致財富更加集中、平民百姓更加貧困、通貨膨脹更加嚴重。結果顯而易見,就算中國打贏了戰爭,也會在經濟上輸得一乾二淨。
“事實上,就算沒有這場戰爭,社會的不公平現象,遲早會把中國推到懸崖邊上。除了考慮平民百姓的承受能力,中國政fǔ還得考慮社會財富的流向。有資料表明,中國有過七成的富翁已經移民、或者正在辦理移民手續,而這些人掌握着半數以上的社會財富。也許平民百姓沒有能力捍衛自己的利益,可是對於有能力在資本的原始積累中撈到第一桶金的富翁來說,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的保護既得利益。
“資本是逐利的,總會尋找出路。當前,由於權力高度集中,民間資本在尋找出路的時候還會有所顧忌,比如在大肆炒作各類投資品、甚至是生活用品的時候,卻沒人敢去炒作糧食等生活必須物資。研究表明,要在短期內讓中國的大米與麪粉價格上漲十倍,只需要五千億元,而中國民間資本豈止五千億?可是隨着經濟環境繼續惡化,越來越多的資本開始尋找出路,遲早有一天,會盯上這些足以導致社會嚴重動
的生活必須物資。中國政fǔ的最佳選擇不是堵,而是疏。
“問題就在,怎麼疏?如果只賠不賺,即便政fǔ的權力再大,甚至強制徵收,也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反而會
迫更多的民間資本外流,最終掏空社會財富,使得平民百姓更加難以謀生。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中國政fǔ必須在社會財富的蛋糕上切出一大塊,把民間資本引導到有利的方向上去。如果中國政fǔ爲戰爭做出擔保,那麼在朝鮮的投資就不是無利可圖,而是一本萬利。向民間資本開放存貸類銀行之後,下一步就是讓這些民營銀行爲朝鮮提供戰爭融資。
“此舉,可以說是一箭三雕。一是解決了戰爭經費問題,讓中國政fǔ有足夠的底氣與我們打一場高消耗的現代化戰爭。二是解決了民間資本流向問題,爲數萬億、甚至數十萬億的民間資本找到出路。三是消化了量行的貨幣,對穩定物價、控制通貨膨脹,甚至是重新分配社會財富打下了基礎。”斯特勞斯長出口氣,最後說道,“不可否認,戰爭結束後,隨着民間資本逐步迴流,中國的社會問題將重新浮上水面,但是中國政fǔ已經在經濟改革的道路上邁出了一大步,只要民間資本藉機展壯大,在權力的舞臺上獲得一席之地,中國就會藉機推動政治改革。”
“也就是說,將來我們得面對一個更加難以戰勝的中國?”
斯特勞斯點了點頭,回答了總統的提問。
“我們絕對不能讓中國邁出這一步,至少不能讓中國政fǔ的努力收到成效。”
錢德勒遲疑了一下,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戰場上擊敗中國,讓中國在朝鮮的所有投資都化爲烏有。”
這時候,桌上的電話機響了起來,顯示的是美韓聯軍司令部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