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丹尼洛夫這麼問,心裡不禁有點後悔,當初就任近衛第六集團軍司令員一職時,瓦圖京曾經準備爲我安排幾個反坦克炮兵團,可我想當然地認爲,只要部隊裝備了火箭筒這樣的反坦克利器,就足以應付德軍的坦克集羣,再要什麼反坦克炮,就顯得有些畫蛇添足了。於是,便婉言拒絕了他的好意。經過今天的戰鬥,讓我明白,火箭筒再好,但射程始終有限,要是德軍坦克停在射程外,我們的反坦克手就只能乾瞪眼。
我思索了好一陣,正想和丹尼洛夫商議,是否厚着臉皮向瓦圖京要一兩個反坦克炮兵團。沒想到他又開口說道:“對了,根據上級提供的通報裡,德軍在進攻我們集團軍防區的同時,也在向近衛第七集團軍的防區發起了進攻,目前戰鬥正在科羅恰附近進行。爲了穩定戰線,方面軍司令部向該地區派出了好幾個炮兵團,其中就有兩個反坦克炮兵團。”
我剛剛冒出來的念頭,就被丹尼洛夫這麼簡單的幾句話打消了。我們防區的情況不妙,友軍防區的戰鬥同樣激烈。瓦圖京雖然是方面軍司令員,但卻不會撒豆成兵之術,補充給我們的兩個坦克軍,應該已是本階段的極限了。
如果得不到反坦克炮兵團,那我該用什麼裝備來對德軍的坦克進行遠程打擊呢?就算我能厚着臉皮去找烏斯季諾夫要裝備,但那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克拉夫琴科忽然對我說道:“奧夏寧娜將軍,雖然您沒有反坦克炮,但可以用坦克來替代啊?”
“坦克?!”我一下沒明白克拉夫琴科的意思,便一臉茫然地望着他,反問道:“將軍同志,您說的是什麼坦克啊?”
“我們軍還有一些T-34,可以交給你們做固定炮臺使用。”克拉夫琴科胸有成竹地說道:“雖然這些坦克在平原上,不是虎式坦克的對手。但如果部署在陣地上,還是可以給德軍的裝甲部隊造成一定的麻煩,讓他們自顧不暇,在這種時候。您就可以派出反坦克手,悄悄地接近敵人的坦克,用火箭筒將其擊毀。”
雖然我也贊同在防禦作戰時,把坦克作爲固定炮臺使用,不過卻擔心這樣會影響到坦克軍的實力。因此擔心地問克拉夫琴科:“將軍同志,抽調T-34擔任固定炮臺,不會影響到你們的戰鬥力吧?”
“沒關係,”克拉夫琴科大大咧咧地回答說:“由於我們裝備了大量的新型坦克,換裝下來的部分T-34,就可以交給你們做炮臺使用。”
“將軍同志,真是太感謝了。”丹尼洛夫聽到克拉夫琴科這麼說,頓時喜出望外,連忙站起來握住後者的手使勁搖晃起來。
我擡手看了看錶,見已經快十一點了。便客氣對克拉夫琴科說:“將軍同志,時間不早了,我想您和您的部下一定很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司令員同志,”我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屋裡響起了通訊處長洛普霍夫的聲音:“剛收到了步兵第375師師長戈沃魯年科上校的緊急電報。”
一聽到緊急電報,我的心就咯噔一下,心說不會第375師那裡出事了吧?如果真的那樣,情況就很危險了,沒準普羅霍洛夫卡地區的坦克大決戰就要提前爆發。我一把搶過洛普霍夫手裡的電報。低着頭快速地瀏覽起來。
戈沃魯年科上校的電報上說德軍在半個小時前,突然向他的防區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位於普羅霍洛夫卡突出部的第1243步兵團第一、第二營,遭到了德軍的合圍。
我把電報遞給了丹尼洛夫後,目光在屋裡的指揮員身上掃了一遍。發現坐在角落裡的別雷上校。由於他從我回司令部到現在,始終一言不發,以至於都被我忽略掉了。此刻,正是需要他的時候,於是我用手朝他一指,大聲地問道:“別雷上校。在普羅霍洛夫卡地區,你們軍有多少可以動用的坦克部隊?”
別雷站起身,挺身立正說道:“報告司令員同志,目前第101坦克旅有兩個坦克營,可以投入爲友軍解圍的戰鬥。”
“上校同志,這真是太好了。”聽到說有兩個坦克營可以動用,我的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我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第375師,一聽到戈沃魯年科的聲音,我就大聲地對他說:“喂,上校同志,我是奧夏寧娜。我命令你,立即派出部隊去解救被合圍的部隊,別雷上校會派兩個坦克營協助您的。”
聽我這麼一說,戈沃魯年科的聲音變得輕鬆起來。激動地說道:“司令員同志,等我們的坦克部隊一到,我就立即組織部隊實施反突擊,將被合圍的部隊救出來。”
我擔心他將被圍的部隊救出來後,就會整體地撤回到主陣地,便叮囑他說:“等解圍後,您給一營、二營補充兵力,讓他們繼續堅守。”
“可是,司令員同志。”戈沃魯年科聽到我的命令,有些爲難地說:“第1242團的陣地,與師裡的主力間隔很遠,如果不收縮兵力的話,很容易再次出現被包圍的情況。”
“上校同志,”聽到戈沃魯年科一再地強調困難,我心裡不由無名火氣,我衝着話筒不客氣地說:“請您記住,假如我們放棄了那裡的陣地,那麼德軍就在普羅霍洛夫卡地區取得了一個立足點。他們在站穩腳跟後,可以把那裡作爲進攻出發點,到時你們所承受的防守壓力會更大。”
“我明白了,司令員同志。”對於我的強硬態度,戈沃魯年科只好順從地說:“等將圍困一營、二營的敵人擊退後,我會加強該陣地的防禦力量,使其能牢牢地控制在我們的手裡。”
“這就對了,上校同志。”不管戈沃魯年科是心甘情願,還是被迫答應增強該陣地的防禦力量,至少他在未得到我的允許前,不敢擅自命令部隊撤退。“我就等着您的好消息。”
放下電話後,我對丹尼洛夫說道:“副司令員同志,情況不太妙啊。進攻普羅霍洛夫卡地區的敵人。應該是從近衛第51師防線的缺口衝過來的。他們的膽子也真夠大的,孤軍深入到我軍的防禦縱深後,就敢輕易地朝我們的陣地發起進攻。”
丹尼洛夫的眼睛望着克拉夫琴科,用試探的語氣問道:“將軍同志。您的坦克軍能派出哪怕一個營的兵力,來支援我們一下嗎?”
克拉夫琴科的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他撓了撓後腦勺,用不確定的口吻說道:“副司令員同志,您也知道。我剛剛派人回去安排坦克維護的事宜,至少在四五個小時內,我的坦克軍是無法投入戰鬥的。”
“將軍同志,應該可以的。”接受了我的命令,還沒來得及離開的別雷上校忽然開口說道:“根據我的經驗,那些新型坦克就算連續開進兩百公里以後,依舊可以保持良好的狀態。所以就算不進行維護,也能立即投入戰鬥。”
別雷上校的話說完後,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沉寂。過了好一陣,克拉夫琴科才遲疑地問道:“上校。您說的都是真的嗎?”
別雷使勁地點點頭,肯定地說:“是的,將軍同志。我的部隊裡也裝備有不少的新型坦克,對它們的性能,我非常瞭解。”
“既然是這樣,”克拉夫琴科說這話時,看了我一眼,隨即下定決心說:“那我立即回去安排,抽調坦克營去擊退圍困我軍陣地的敵人。”
別雷上校是和克拉夫琴科他們一起離開指揮部的,他是到隔壁的電訊室給下屬的部隊發電報。將我們剛剛做出的決定傳達給部隊。
別濟科夫見屋裡都只剩下幾個自己人的時候,忍不住氣呼呼地說道:“這該死的德國佬究竟想做什麼,半夜三更都還在到處亂竄,是存心要給我們添亂嗎?”
等他的牢騷發完。基裡洛夫忽然慢吞吞地說道:“麗達,我覺得應該給前沿各部隊發出戰鬥警報,讓他們提防德軍的夜襲。”
夜襲,聽到這個單詞時,我不禁苦笑了一聲。以前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時,我就經常派部隊夜襲德軍。打得敵人苦不堪言。誰知到了庫爾斯克地區後,德軍也學會了這招,用來對付我們了。
我點了點頭,對別濟科夫說道:“參謀長同志,聽到軍事委員的話了嗎?立即給第一、第二道防線的所有部隊發出戰鬥警報,讓他們提高警惕,防止德軍的夜襲。”
丹尼洛夫看到別濟科夫去打電話時,還用懷疑的口吻說道:“司令員同志,您是不是有點大驚小怪啊?要知道,只是一支德軍部隊進攻了普羅霍洛夫,就讓我們第一、第二道防線的所有部隊都進入戒備狀態,有必要嗎?”
“非常有必要,副司令員同志。”我見丹尼洛夫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連忙提醒他說:“曼斯坦因是非常狡猾的,既然他的部隊在白天沒佔到什麼便宜,那麼他可能要在晚上搞出點什麼動靜來。”
聽了我的分析,熟悉我的基裡洛夫和阿赫羅梅耶夫都是連連點頭,唯獨丹尼洛夫卻不以爲然地癟了癟嘴,看來根本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在旁邊打電話的別濟科夫忽然大聲地喊了一嗓子,等把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後,他急匆匆地說道:“司令員同志,近衛第67師師長巴克索夫上校報告,在半個小時前,德軍再度衝進了布托沃。我們的部隊在經過頑強的戰鬥後,不得不再次撤出了城市。”
這個意想不到的壞消息,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最吃驚的莫過於我,爲了加強布托沃的防禦,我甚至把謝傑里科夫這個善於打巷戰的人,都放在了城裡。沒想到,還是讓德國人再度佔領了城市。
我用手指向別濟科夫,怒氣衝衝地說道:“參謀長,您問問巴克索夫上校,他是怎麼搞的,爲什麼又把城市丟給了德國人?”
別濟科夫等我說完,苦笑着說道:“司令員同志,巴克索夫上校因負傷退出了戰鬥,接替他指揮的是謝傑里科夫中校。”
聽說巴克索夫負傷了,我不禁愣了愣,接着我在屋裡來回地走了兩圈後,果斷地對別濟科夫說:“參謀長,您轉告謝傑里科夫中校,連夜組織反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布托沃從德國人的手裡奪回來。”
縱使我從來不願意打這種傷亡巨大的拉鋸戰,但爲了不讓德軍取得進攻奧博揚的出發點,我只有一反常態地下達了這道殘酷的命令。
沒等別濟科夫的電話打完,我們面前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我一把抓起話筒,氣呼呼地問道:“喂,這是集團軍司令部,您是哪裡?”
聽筒裡傳來了塔瓦爾特基拉澤的聲音:“司令員同志,不好了,出大事了!”
塔瓦爾特基拉澤的話讓我的心往下一沉,我緊張地問道:“怎麼回事,出什麼事情了?難道你們的一號陣地被德軍攻佔了嗎?”雖然我用的是假設的口吻,可如果德軍真的佔領了近衛第51師的全部陣地,就算還有近衛第52師繼續堅守陣地,那麼第一道防線也就名存實亡了,我早先制訂的“關門打狗”計劃便會以失敗告終。
對方塔*基拉澤沉默片刻後,先說了一句讓我安心的話:“放心吧,司令員同志,一號陣地還牢牢地掌握在我們的手裡,陣地前除了德國人的屍體,和燒得漆黑的坦克殘骸外,什麼都沒有了。”
正當我剛剛鬆了一口氣,他又接着說出讓我心驚膽戰的話:“德軍在進攻我們的陣地失敗後,便繞過了我們的陣地。正好和我們第10坦克軍的第100坦克旅遭遇,由於我們的坦克兵不熟悉地形,很快就遭到了敵人裝甲部隊的合圍。除了一個連的坦克成功突圍外,其餘的坦克都被擊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