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的一部電話鈴聲響了,因爲離得近,我隨手抓起了話筒,禮貌地說道:“您好!這裡是第62集團軍司令部。”
對方沉默了片刻,接着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你是奧夏寧娜少校嗎?”
聽到對方稱呼我少校,我不由愣了一下,心想這個人應該是我認識的,因爲他只聽到我的聲音,便準確無誤地說出了我的名字。我有些意外地回答說:“是的,指揮員同志,我是奧夏寧娜。請問您是哪一位?”
“我是華西列夫斯基,有急事要找科爾帕克奇將軍,他在指揮部嗎?”
原來打電話的是總參謀長華西列夫斯基上將,早在錫尼亞維諾戰役開始前,我和他就曾在梅列茨科夫的司令部見過面,怪不得他能準確地說出我的名字。我連忙挺直身體,恭謹地說:“您好,總參謀長同志。集團軍司令員此刻正在指揮部裡,請您稍後,我讓他來接電話。”
說完,我捂住話筒,叫正在和謝米科夫說話的科爾帕克奇:“司令員同志,您的電話。”
科爾帕克奇終止了和謝米科夫的交談,走到我的面前,接過話筒,習慣性地問了一句:“中校同志,是誰打來的電話啊?”
我連忙壓低聲音回答說:“電話是總參謀長打來的。”
“總參謀長?!”科爾帕克奇的眉毛往上一挑,顯得有些意外,不確定地問,“華西列夫斯基打來的電話。”
“是的,司令員同志。是總參謀長華西列夫斯基上將打來的電話。”
也許是對我如此熟悉總參謀長的名字和軍銜感到意外,科爾帕克奇在把話筒放到耳邊之前,還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他纔對着話筒笑着說:“您好啊!親愛的亞歷山大。米哈伊洛維奇!”像華西列夫斯基這樣年齡段的指揮員。幾乎和科爾帕克奇將軍都曾經是親密的戰友,所以稱呼時都習慣地用上了父名和本名。“我上午剛得知您要來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指定工作,沒想到您這麼快就到了。”
“局勢很嚴峻啊。科爾帕克奇將軍。”沒想到華西列夫斯基沒有和他客套,就開門見山地說:“最高統帥本人讓我轉告你們。敵人之所以把斯大林格勒作爲進攻的目標,其目的,除了奪取該地區豐富的糧食、燃料及其它工業資源外,希特勒匪幫還有他們不可告人的陰險政治目的。他們企圖在攻下這座以最高統帥的名字命名的城市後,就利用他們的宣傳工具來大肆渲染我國的失敗形象,宣傳‘蘇聯不堪一擊,很快就會被佔領’、‘德軍不可戰勝’之類的納粹神話。給那些長期以來爲他們充當戰爭炮灰,如今已經逐漸產生厭戰情緒的德國及僕從國的士兵們壯膽打氣,讓這場邪惡的戰爭能繼續進行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華西列夫斯基說話告一段落後,科爾帕克奇才插話說:“總參謀長同志。大本營配屬給我們的部隊遲遲沒有進入指定的位置,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對敵人進行反擊。”
“這點我知道,科爾帕克奇同志。”華西列夫斯基客氣地說:“誰也沒有聊到德國人會突然把斯大林格勒選爲新的進攻目標,最高統帥部已經把大本營預備隊方面軍中幾乎所有的部隊都編入了斯大林格勒方面軍,而要將這些新的集團軍部署到指定的地區。需要時間。您也知道,部隊的運輸,特別是重型裝備的運輸,只能通過鐵路來完成,目前很多部隊剛剛完成登車。他們還需要幾天的時間,才能到達指定的集結區域。”
科爾帕克奇很明白華西列夫斯基打這個電話,絕對不是爲了和他敘舊,肯定有什麼重要任務交給他,所以也不轉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總參謀長同志,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什麼任務要下達給我第62集團軍啊?”
“是的,目前對我們來說,時間是寶貴的。假如延誤或者錯過了這段時間,來勢洶洶的敵人就有可能突破我們的防線,渡過頓河並在河的右岸建立起可以固守的陣地。到那時,我們再想把敵人從陣地上趕走,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總參謀長同志,我想問問,不知道方面軍司令部能給我集團軍補充什麼樣的兵力?”
“目前,除了尚未準備就緒的坦克第1集團軍和第4集團軍外,大本營在這一地區已經沒有任何可供使用的預備隊了。經過我和戈爾多夫將軍的商議,我認爲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使用這兩支正在組建中的坦克集團軍。但是,我剛和兩個集團軍的司令員聯繫後才得知,坦克第4集團軍至少還需要兩晝夜的時間,才能趕到你和崔可夫兩個集團軍的所在地。但是目前的前線形勢已經不允許我們等這麼久了,我決定讓坦克第1集團軍連夜趕往科斯卡河防線,在明天清晨,由你集團軍配合坦克部隊實施反突擊。不過……”說到這裡,華西列夫斯基停了下來,似乎因爲什麼事情而有些猶豫不決。
“不過什麼?總參謀長同志,您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科斯卡河上的橋樑,是否能承受重型坦克的重量,讓坦克集團軍安全通過。我建議您立即讓工兵和舟橋營部隊在河上搭設浮橋,以便能讓坦克部隊通行。”
聽到華西列夫斯基這麼說,科爾帕克奇笑了起來,他說:“總參謀長同志,請您放心,我早已命令舟橋營在河上搭設了三座浮橋,命令他們至少要有一座能通行坦克這樣的重型技術裝備,目前浮橋已經架好,讓坦克第1集團軍安全地渡過科斯卡河是沒有問題的。”
華西列夫斯基愣了一下,然後也欣慰地笑了起來:“科爾帕克奇將軍,看來您還是蠻有先見之明的嘛,居然提前在河上架設了浮橋,看來明天的反擊想不取得勝利都不容易了。既然這樣,我就提前祝你好運了。記住,等坦克第1集團軍的司令員到您那裡後,給我來個電話說一聲。”
科爾帕克奇如果不向華西列夫斯基說起浮橋,我差點都忘記自己聽見他給舟橋營下命令的事了,不過我可不認爲他有什麼先見之明,會在河上爲一支尚在組建中的坦克部隊架設能通行的橋樑。我猜測他之所以要架浮橋,也許是爲了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讓集團軍的部隊轉移時的逃生通道。
古羅夫見科爾帕克奇打完電話後,面帶喜色,連忙追問道:“司令員同志,總參謀長同志在電話裡說什麼?”
科爾帕克奇喜笑顏開地說:“軍事委員同志,是好消息。華西列夫斯基同志告訴我,說馬上會派新組建的坦克第1集團軍來加強我們,並打算明天在我集團軍的防禦地帶,對德軍實施反突擊。”
古羅夫聽完,興奮地一拍桌子,大聲地說:“太好了,有了這個坦克集團軍的支援,我們一定能打得那些不可一世的德國人狼狽逃竄。”說到這裡,他扭頭看着站在旁邊的謝米科夫,吩咐道:“大尉同志,您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馬上給幾位師長打電話,讓他們立即趕到指揮部來開會。”
謝米科夫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問:“軍事委員同志,不知道要通知哪幾位師長?”
科爾帕克奇想了想說:“近衛第33師的法納西耶夫上校,第147師的沃爾欣少將、第181師的諾維科夫少將、第184師的科伊達上校、第192師的塔蘭採夫中校。就先給這五位指揮員打電話,讓他們馬上放下手裡的工作,立即到指揮部來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