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普加喬夫進門時的表情,就猜到是和佩爾斯堅坦克營有關的好消息,只想到了他們擊敗了德軍部隊,但沒想到居然會取得這麼好的戰果。於是我衝普加喬夫招招手,讓他來到了我的面前,好奇地問道:“少校,給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普加喬夫看了維特科夫一眼,似乎先把電報收回來讀給我們聽,但看到我們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而是憑自己的記憶給我們講述起佩爾斯堅坦克營的戰鬥經過:“……坦克營在向裡夫尼方向運動的過程中,前面騎着摩托車的偵察小分隊,發現了一支迎面而來的德軍坦克部隊。少校在得知情況後,立即命令所有的坦克隱蔽到一個小山坡的後面,準備打德軍一個伏擊。
過了一個多小時,德軍展開成戰鬥隊形的強大坦克部隊,便出現在了佩爾斯堅少校的面前,他們正氣勢洶洶地朝東北方向駛去。等敵人的坦克從山坡下經過後,少校立即命令坦克營出擊,全營僅有的18輛坦克悄悄尾隨着德軍的後面展開。沒等德軍發現身後的異樣,他們就果斷地開了火,僅僅幾分鐘時間,就擊毀了德軍37輛坦克,自己毫無損傷。從陣亡軍官身上繳獲的證件辨別,被他們消滅的是隸屬於德軍第11裝甲師的第15裝甲團。”
基裡洛夫聽完普加喬夫的述說後,居然樂了,他扭頭對維特科夫說:“參謀長同志,這真是太有趣了。您剛剛說了德軍第11裝甲師如何在齊爾河畔重創我軍。一轉眼的工夫,我們的坦克營就將這支部隊的一個裝甲團吃掉了,而且用的還是他們曾經採用過的戰術。”
聽到基裡洛夫這麼說,我也不禁莞爾,不用說,佩爾斯堅使用的這種戰術,一定是阿赫羅梅耶夫傳授給他的。而阿赫羅梅耶夫又是通過維特科夫講述的齊爾河畔戰役,瞭解的這種戰術。這真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啊,德國人在兩個月以前用這種戰術重創了我軍,想不到如今我們也回敬了他們。本來按照我的慣性思維。部隊的第二梯隊在戰場上,一定是擺在第一梯隊的後面,沒想到阿赫羅梅耶夫居然把部隊擺在了前面,還打了正在行軍途中的德軍部隊一個措手不及,幹得真是太漂亮了。把他留在軍裡當參謀人員有點太屈才。應該讓他到下面的部隊裡去當個團長,這樣的職務也許更合適他一些。
我正在考慮對阿赫羅梅耶夫的工作安排,便聽到維特科夫在問普加喬夫:“少校,第15裝甲團怎麼只有這麼點坦克啊?”
維特科夫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德軍一個裝甲團不可能只有三十幾輛坦克。所以我再次望向普加喬夫,想聽聽他是怎麼解釋的。普加喬夫聳了聳肩膀,回答說:“阿赫羅梅耶夫少校的電報裡沒說這事,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因爲在前期的戰鬥中,德軍同樣損失慘重。沒有得到及時補充。或者,這只是他們的一支先頭部隊而已。”
等普加喬夫說完,維特科夫轉身面朝着我請示道:“軍長同志,今天的戰果,需要向上級彙報嗎?”
我本想繼續隱匿部隊的行蹤,但在這一天多將近兩天的時間裡,我們軍連續奪取了兩座被德軍佔領的城市,並將在最短的時間內,發起對第三座城市——庫班的進攻。同時,還剛剛和德軍精銳的第11裝甲師打了一仗。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就算我們不說,估計哈里東諾夫他們也能從德軍的情報裡獲悉我們的動作,與其到時被上級責備,倒不如主動地向集團軍司令部報告。以求達到他們的諒解。想到這裡,我便吩咐維特科夫:“參謀長,立即向集團軍司令部彙報我們這兩天來所取得的戰果。”
“需要將全殲第15裝甲團的戰果上報嗎?”維特科夫是個知道輕重的人,他特意提醒我說:“雖然阿赫羅梅耶夫少校的電報裡,說德軍的裝甲團已被全殲。但我始終覺得被我們摧毀的坦克數量太少,‘全殲’這種說法有點說不過去。”
“既然這個戰果無法確定。”我斟酌了片刻,然後果斷地說:“那麼在向集團軍司令部報告的時候,就採用‘重創’這個詞吧。記住了,爲了保密起見,只能發電報,不能使用無線通話。”
“是!”維特科夫答應一聲,便走到牆邊的報務員那裡,草擬給集團軍司令部的報捷電報去了。
這個時候,我又吩咐普加喬夫:“少校同志,你立即回到電訊室去,繼續和阿赫羅梅耶夫少校保持聯繫,一旦有什麼最新的消息,就及時來向我彙報。”
基裡洛夫看着普加喬夫離去的背影,感慨地說道:“奧夏寧娜同志,我們原來獨立師的指戰員都是好樣的,不管哪支部隊,只要一拉出來就能打仗,而且每次都能打勝。”隨後他用商量的口吻對我說,“佩爾斯堅少校取得了這麼大的戰果,是不是可以考慮授予他一枚勳章呢?”
“可以。”我點了點頭,對基裡洛夫的提議表示了贊同。隨即,我又問道:“政委同志,您覺得授予他什麼勳章合適呢?”
基裡洛夫低頭想了一下,說:“我看佩爾斯堅少校已有了一枚紅旗勳章,不然爲他申請一枚紅星勳章吧,這是授予在戰時和和平時期,在國防事業中有卓越功勳的蘇軍官兵,部隊,艦隊,兵團,勞動者集體,機關,企業和社會團體的。除了少校以外,坦克營也應當獲得同樣的榮譽。”
“政委同志,”我聽他說完後,微笑地答覆說:“爲指戰員們申請嘉獎,和授予他們勳章,都是您份內的事情,所以這件事,您全權作主就行了。”
基裡洛夫從他的公文包裡掏出紙筆,開始認真地書寫起授勳申請名單來。而維特科夫也從報話機旁走了回來,向我彙報說:“軍長同志,給集團軍司令部的報捷電報發出去了。”
我點點頭,隨口問道:“上級是怎麼回覆的?”
維特科夫搖搖頭說:“目前暫時還沒有任何答覆……”
他的話還沒說完。坐在報話機前的報務員忽然回頭衝我們這邊喊道:“軍長、參謀長,是集團軍司令部的電話,是司令員本人!”
聽到報務員的喊聲,我心裡不禁咯噔一聲。心說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本來就擔心使用無線通話會泄密,沒想到這個哈里東諾夫還偏偏就要使用這個設備來和我明語通話。雖然心中腹誹不已,但上級都打來電話了,我也不能裝不在。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戴上耳機,衝着送話器恭恭敬敬地說道:“您好,司令員同志,我是奧夏寧娜。”
耳機裡傳來哈里東諾夫嚴肅的聲音:“喂,奧夏寧娜軍長,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按照集團軍司令部的部署,你們軍此刻應該集結在弗勒達城附近,準備配合友軍奪取庫拉霍沃城的。可爲什麼現在會跑到西南方向的胡裡艾伯勒和波洛伊了呢?”
“報告司令員同志,”聽到他的語氣不善,我戰戰兢兢地回答說:“根據偵察,我發現德軍在西南方向的防守相當薄弱,所以未經請示就擅自調動部隊,向胡裡艾伯勒和波洛伊兩個城市發起了進攻……”
“行了,不用解釋了,奧夏寧娜同志。”哈里東諾夫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起來,“斯大林同志曾經說過:勝利者是不應該受到指責的。既然你們已成功地奪取了兩個城市,那麼就繼續留在那裡吧。從地圖上看。你們所在的區域離庫班城不遠,我希望你們能儘快地奪取這個城市,打開通往扎波羅什的道路。”
哈里東諾夫每說一個地名,我的心裡就哆嗦一下。心裡暗暗叫苦:要是我們的通話遭到德國人竊聽。那麼等於就是將我們的兵力部署暴露給了敵人。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對哈里東諾夫說道:“司令員同志,爲了避免泄密的情況出現,我覺得具體的戰鬥部署,還是通過電報的形勢向您彙報更恰當一些。”
“哈哈哈!”哈里東諾夫忽然毫無徵兆地大笑起來,他笑着說:“奧夏寧娜同志。您雖然是一名優秀的指揮部,但您同時又是一位女同志,所以有點多疑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沒有理會我可能出現的暴怒,繼續往下說道,“泄密?您以爲我們現在的無線通話會被德國人竊聽到嗎?”
“司令員同志,我認爲這完全有可能。”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說:“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我們的部隊就曾經因爲使用明語通話,被德國人竊聽到了整個作戰計劃,結果導致了戰鬥的失敗。”
“那時能和現在相比嗎?”哈里東諾夫自信地說道:“現在我軍在戰場上佔據着據對的優勢,僅僅從兵力對比上,我們和德軍之比就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八比一。他們就算竊聽到我們的情況也沒用,在我們鐵拳的打擊下,法西斯侵略者們都會被徹底消滅的。”
見哈里東諾夫這麼自信,我也不好再和他爭論什麼,畢竟他是我的上級,要對他表現出應有的尊重,只能一個勁地附和他所說的話。
最後他說道:“聽說你們重創了德軍第11裝甲師,這很了不起啊。要知道這個師在齊爾河畔戰役時,給我軍帶來了很大的麻煩。當時華西列夫斯基大將曾當衆宣佈過,只要哪支部隊能擊敗巴爾克的部隊,就將獲得紅旗勳章,而且該部隊的指揮員,也會被授予‘金星獎章’,並獲得‘蘇聯英雄’的稱號。”
聽到“金星獎章”和“蘇聯英雄”的稱號,我的心跳不爭氣地加快了,快得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上次在斯大林格勒時,我曾經有過一次獲得“金星獎章”的機會,結果因爲擅自招攬投誠的德軍官兵,而被取消了。而這次只要徹底地擊敗德軍巴爾克少將的第11裝甲師,就能獲得這個榮譽,怎麼能不讓我怦然心動。因爲我一直在想這枚唾手可得的“金星獎章”和相配套的“蘇聯英雄”的稱號,所以哈里東諾夫後面說了些什麼,我都沒聽清楚。
直到報務員在旁邊輕輕地叫了我幾聲,我才發現原來哈里東諾夫早已下線。我將耳機和送話器交換給報務員後,重新回到了桌邊,向兩人複述了剛剛哈里東諾夫所說的話。
“什麼,金星獎章?!”聽到這樣的獎勵,一向沉穩的基裡洛夫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喃喃地說道:“擊敗德軍第11裝甲師的指揮員,就能獲得紅星勳章和蘇聯英雄的稱號,這個佩爾斯堅少校的運氣可真好啊。”
正當基裡洛夫在感慨的時候,普加喬夫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看着他手上拿着的電報,維特科夫笑着問道:“親愛的普加喬夫少校,您又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樣的好消息啊?”
沒想到普加喬夫一臉嚴肅地回答說:“對不起,參謀長同志,我想我這次帶來的是一個很不幸的壞消息。德國人集中優勢兵力,向我們第一梯隊的防線發起了猛攻。”說着便將手裡的電報遞給了維特科夫。
“普加喬夫少校,出了什麼事情?”聽到普加喬夫說是壞消息,我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表情嚴肅地問道:“阿赫羅梅耶夫少校的電報上都說了什麼?”
普加喬夫早就把電報上的內容記得爛熟,聽到我的問題,立即向我報告說:“軍長同志,據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報告,德軍約有50輛坦克沿公路向第一梯隊的陣地開進。在接近我們防禦陣地時,即展開戰鬥隊形,從行進間發起衝擊,約10輛坦克突入了我軍的防禦陣地。防守在該地的一個反坦克炮兵連與德軍坦克展開了激戰。但是由於敵人的坦克後面還跟隨着大量搭乘裝甲車的步兵,我們的指戰員傷亡慘重,陣地上的反坦克炮一門接一門地被敵人摧毀,整個防線有被突破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