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斯維林那裡瞭解了亞歷山德里亞的大致情形後,我又問維特科夫:“參謀長同志,這裡的情況怎麼樣,德軍發起過進攻嗎?”
“報告軍長,”維特科夫恭恭敬敬地報告說:“敵人只出動了小部隊,對我軍的前沿進行了試探姓進攻。只要我軍開火還擊,並實施反擊的話,他們立即就會撤回進攻出發點。”
“基洛夫格勒附近敵人的兵力是怎麼部署的?”對於他的回答,未置可否,而是接着問道:“配備有坦克大炮嗎?”
我的這個問題,一下就把維特科夫問住了,他過了好一陣纔回答說:“軍長同志,由於近衛第22師一直在城裡構築防禦工事,沒能及時地派出偵察部隊,所以我們對城市附近出現的德軍情況還不太清楚。”
“班臺萊耶夫將軍的部隊派不出偵察兵,難道我們軍直部隊也派不出嗎?”我不滿意維特科夫的這個回答,立即吩咐他:“立即把特拉夫金上尉叫過來,讓他立即安排人手去進行偵察,一定要把敵人的兵力和部署情況搞清楚,這樣我們纔能有針對地制定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明白了嗎?”
“明白。”維特科夫語氣平穩地答應道,隨後他走到了桌邊,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對着話筒說道:“喂,偵察營嗎?我是參謀長維特科夫上校,你們的副營長特拉夫金上尉在嗎?讓他立即到軍指揮部來一趟,軍長有任務要交代給他。”
等維特科夫放下電話走過來,我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參謀長同志。我們現在身陷敵後。不光要打進攻戰。還要打防禦戰。在進行城市防禦戰的時候,我們不能單純地爲了防禦而防禦,要採取積極主動的防禦,在合適的時機對敵人實施反擊。如果我們搞不清敵人的兵力部署和武器配置,那麼這反擊還怎麼打?”
“軍長同志,我錯了。”維特科夫聽完我的批評,立即向我認錯道:“以後我會在部隊到達一個新的地區後,就立即安排人手實施偵察。摸清敵人的虛實。”
“這樣說就對了,參謀長同志。”我剛稱讚完他,還想再說兩句時,卻看到特拉夫金興匆匆地走進了指揮部,便撇下維特科夫,朝軍偵察營副營長走了過去:“上尉,你來了。”
“軍長同志,”聽到我的聲音,特拉夫金連忙挺直身體向我報告說:“上尉特拉夫金奉命前來,聽候您的命令。請指示!”
“上尉,我來問你。”我沒有直接向他佈置任務。而是先問道:“軍偵察營有多少人啊?”
“連指揮員在內,共有195人。”
“195人,人數是少了點。”雖然特拉夫金說出的數字,遠遠低於我的預期,但我卻沒有絲毫責備他的意思,畢竟在最近的戰鬥中,軍直部隊裡的警衛營和偵察營,都曾多次被當成普通的部隊使用,傷亡減員就在所難免,但這將近兩百人,要完成我的命令卻不是一件什麼難事,我便接着說:“我想讓你立即派出偵察兵,對城市四周的德軍防區實施偵察,並迅速地將最新的情況反饋回來。”
我的這道命令,讓特拉夫金暗吃一驚,他等我說完後,小心地問道:“軍長同志,現在就派出偵察分隊嗎?要知道一離開城市,外面就是無遮無攔的大平原,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到德國人的眼裡。”
我的本意就是想讓特拉夫金他們立即出發,去偵察敵人的情況。聽他這麼一說,知道自己有點太操之過急了,只好嘆了口氣,對他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你就先把偵察分隊組織後,等天黑以後再分批派出。”
“偵察分隊攜帶通訊器材嗎?”特拉夫金等我下完命令後,連忙追問了一句。
我用奇怪的目光望了他一眼,不解地問道:“上尉同志,這是很明顯的。你們以前每次出去執行偵察任務時,不都攜帶了通訊器材嗎?這樣發現了什麼重要的敵情,可以立即通過電臺向我們報告,避免出現貽誤戰機的情況。”
“我們的通訊器材在前期損失了不少,目前全營只剩下了三部步話機。”特拉夫金有些爲難地說道:“而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對幾個方向的德軍實施偵察,我至少要派出六支偵察分隊。也就是說到時會有一半的分隊沒有通訊器材,那樣的話,他們偵察到的情況,就只能派人回來報告了……”
“行了,上尉同志。”我不等特拉夫金說完,便擡手打斷了他後面的話,就他擔心的問題特意做了說明:“我們在卡夫巴斯的繳獲物資裡,就有一批通訊器材,你待會兒直接去找普加喬夫少校,就說是我交代的,讓他爲你們提供一切所需的物資。”
“是!”特拉夫金答應一聲,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我走回桌邊,對基裡洛夫、維特科夫他們三人說道:“指揮員同志們,雖然我們不得不在基洛夫格勒和亞歷山德里亞打一場防禦戰,但絲毫不影響我們在合適的時候,再打一場進攻戰。”
我的話音剛落,基裡洛夫立即就激動地問道:“麗達,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好主意?”
“好主意算不上,只是我個人的一些想法,我不想讓敵人就這麼輕易地將我們圍殲。大家來看,”我讓大家圍過來後,指着地圖對他們說道:“從目前的態勢來分析,一定我們在第聶伯河對岸的兩個方面軍的攻勢猛烈,打得敵人難以招架,所有他們纔會匆匆忙忙地將準備進攻我們的部隊,調到對岸去增援。這麼一來,我們軍可以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繼續在敵人的後方實施騷擾,甚至還可以兵指基輔。”
“什麼。基輔?”維特科夫聽我這麼說。不禁大吃一驚。他好心地提醒我:“軍長同志,早在我們的實力遠比現在強大時,我就曾向您建議過,在部隊佔領基洛夫格勒和亞歷山德里亞後,就向基輔推進,可是這個提議被您否定了,爲什麼您今天會主動提出這個方案呢?”
“參謀長同志,戰場的情況發生了變化。我們作爲指揮員,也要根據局勢的變化,來調整原有的兵力部署。”爲了讓他心服口服,我還特意進一步說明:“從斯維林中校的彙報中,我們就能發現一個事實,敵人的主力部隊已北渡第聶伯河,卻增援對岸的友軍,只留下少量的部隊對我們進行監視。也就是隨着兵力的北調,德軍原本佔領的很多大城市,都將面臨着兵力不足的情況。這樣我們就算攻堅。難度也不會太大。”
“軍長同志,我認爲這件事情要慎重。”維特科夫此刻也變得謹慎起來。他再次提醒我說:“由於沒有對敵人所在的位置實施偵察,我們對敵人的真實情況還搞不清楚,所有我建議,爲了穩妥起見,我們還是應該繼續按兵不動,並抓緊時間進行休整,等進入三月以後,再試探性地向敵人的大城市發起進攻。”
“時間不等人啊,參謀長同志。”一想到德軍從羅馬尼亞調過來的部隊,我就頭疼不已,那裡的部隊可沒經過連番的大戰,裝備和士氣都一定都是極好的,和我們這樣的疲憊之師交戰,那絕對是穩操勝劵。正式基於這種考慮,所以我纔會命令特拉夫金他們抓緊時間進行偵察,搞清楚敵人的兵力部署和裝備情況,以便我們能及時地做出相應的兵力調整。“敵人在羅馬尼亞的部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兵臨城下,對於這樣的生力軍,我們是無法抗衡的,所以必須在他們趕到前,離開現有的防禦區域,向新的目標轉進。”
“軍長同志。”我的身後忽然傳來了普加喬夫的聲音。
聽到喊聲,我連忙站直身體,並轉過身去,望着站在門口的普加喬夫問道:“少校同志,是不是特拉夫金上尉到你那裡領取物資了?都給他們吧,他們要什麼就給什麼,這是我親自下的命令。”
沒想到普加喬夫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回答說:“不是的,軍長同志。特拉夫金上尉他們所需的物資,我已派人陪他們去倉庫領取了。”、
“那是什麼事兒啊?”既然不是關於特拉夫金他們領取物資的事情,普加喬夫手裡又沒拿什麼電報紙之類的,我一時間還真的搞不明白他的來意。
看到我愣在原地沒說話,普加喬夫連忙上前兩步,小聲而神秘地對我說:“軍長同志,別雷上校來了。”
“哦,上校來了?!”聽說別雷來我的指揮部了,我頓時喜出望外,連忙追問道:“他在什麼地方?”
普加喬夫朝門的方向望了一眼後,回答說:“就在門口。”
基裡洛夫聽了普加喬夫的回答,立即興奮地吩咐他:“快,快!少校,快點把別雷上校請進來。”
普加喬夫答應一身,快步地走到了門邊,衝外面喊道:“喂,兩位戰士同志,快點把你們的上校擡進來吧。”
隨着他的話音剛落,我便看到有兩名擡着擔架的男衛生員出現在門口。擔架上躺着的人,身上擡着一件長長的軍大衣,雖然他是背對着我們,但我從他身形上還是輕鬆地認出他是坦克旅的旅長別雷上校。
當擔架擱在兩張長凳上以後,我率先走了過來,主動招呼躺在擔架上的上校:“別雷上校,別雷上校!”
隨着我的呼喊,別雷上校慢慢地翻過身來,緩緩地睜開雙眼。但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哦我們幾個人時,連忙把手肘支在擔架上,努力地想坐起身來。旁邊的戰士連忙上前幫忙,將他扶着坐了起來。
別雷擡手向我們敬了一個禮,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您好,軍長同志!您好,政委同志!不知道你們讓我到這裡來,有什麼指示嗎?”
我連忙上前,俯下身子,握住別雷上校那冰涼的手,關切地問:“上校同志,您的傷勢如何,好些了嗎?”
別雷擡頭望着我,慢吞吞地說道:“放心吧,軍長同志,暫時還死不了。我還等着您把我的坦克旅重新補充起來,去參加新的戰鬥呢。”
看到別雷的傷勢不光沒有減輕,反而又加重的跡象,我擡頭望着站在別雷左右的兩名衛生員,怒氣衝衝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上校的傷勢沒有好轉,反而又加重的跡象?說啊,你們怎麼不說話,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當兩名衛生員因爲羞愧而低下頭的時候,別雷用手在我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看到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時,他努力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對我說:“軍長同志,您錯怪他們了。在衛生員的這段時間裡,他們對我照顧得很好,但由於醫療條件有限,我身上的幾塊彈片無法取出,導致傷口化膿了,這才加劇了傷勢。”
別雷這麼一說,忽然讓我想起了那莫名其妙死掉的艾克將軍。便扭頭對基裡洛夫說:“政委同志,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有搞明白,想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請問吧,麗達!”基裡洛夫面帶着笑容客氣地說道。
“西奧多.艾克究竟是怎麼死的?”我望着基裡洛夫問道。
“是這樣的,軍長同志。”沒等基裡洛夫說話,維特科夫已搶先說道:“艾克是和我們的傷員一起乘坐卡車來到城裡的。由於在卸車時,負責擡艾克的兩名衛生員,還沒來得及將他擡下車,就接到了別的命令,去了別的地方。等他們想起艾克還留在車上時,已過了整整一個晝夜,等他們趕到的時候,發現停放在帶篷卡車上的艾克已被凍死了。情況就是這樣的,我已經命人將這兩名戰士關了禁閉。如果軍長同志覺得我處罰得太輕,那我完全可以延長他們的禁閉時間。”
“不用了,參謀長同志。艾剋死就死了吧,犯不着處理我們的戰士,待會兒就把那兩名爲什麼放出來。”我對維特科夫說完後,又俯下身子對別雷說道:“上校,很抱歉,我不知道您的傷勢這麼重,還讓人把您從衛生營擡到了這裡。”
“軍長同志,我明白。如果您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打擾我養傷的。”說到這裡,他在兩名衛生員的幫助下,坐直了身體,表情堅毅地向我表態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