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在繼續,不光坦克旅和第308師的推進很順利,就連班臺萊耶夫師所在的方向,遭受到的抵抗同樣也很微弱,到七點的時候,近衛第22師除成功地佔領了幾座教堂外,甚至還控制了通往第聶伯河左岸的兩座橋樑,徹底將第聶伯河兩岸德軍的聯繫切斷了。
而迂迴到敵人北面的第171師也發來電報,說他們已成功地繞到了基輔的北面,除留下一個團監視基輔的敵人外,主力部隊正在向沃斯霍諾德發起猛攻。只要成功地奪取了這座城市,就徹底切斷了德軍北逃的通道。
看到好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大家都喜形於色。基裡洛夫甚至還向我建議:“麗達,從目前的情況看,各部進展都很順利,估計在明天白天拿下基輔,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你看是不是該給朱可夫元帥發個電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雖然他幾個小時前,曾經建議我向朱可夫發報,但當時我對部隊能否按時發起進攻一事心中無底,所以就沒有同意他的建議。此刻看到部隊進展順利,而毫無準備的德軍,在我們猛烈的攻勢下潰不成軍,相信再有十來個小時的時間,部隊就能完全佔領基輔。如今局勢已經明瞭,的確該給朱可夫發的電報,讓他也能安心。
想到這裡,我點了點頭,對維特科夫說道:“參謀長同志,給朱可夫元帥發封電報,將我軍已成功攻入了基輔的事情,向他進行詳細的彙報。同時,還要向他說明,我軍爲了達到奇襲的目的,參加戰鬥的指戰員全部都穿的是德軍軍裝,以便在戰鬥打響後,可以讓摸不清頭腦的敵人徹底陷入混亂,從而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
維特科夫聽完我的吩咐後,沒有馬上去安排報務員發報。又接着問道:“雷巴爾科將軍那裡呢,需要給他也發個電報嗎?”
“可以,給元帥的電文一發送完畢,就立即給雷巴爾科將軍發報。”維特科夫的提醒很及時。讓我想起除了進攻基輔的第79步兵軍以外,在第聶伯河的左岸,還有一支歸我指揮的部隊,正在向敵人重兵集結的布魯伐利發起猛攻。向他們公佈我軍攻入基輔的消息,也能起到一個鼓舞士氣的作用。“告訴將軍。我軍已成功地攻入了基輔,正在和城裡的守軍發起激戰。讓他們加快進攻速度,儘快趕來和我們匯合。”
等維特科夫發了電報回來後,我忽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便謹慎地問道:“參謀長,在前線反饋回來的戰報裡,有沒有提及城裡的居民情況?”
維特科夫不知道我問這句話的目的,一臉茫然地搖搖頭,隨後如實回答說:“沒有,從前線發回來的電報裡。沒有提及城裡的居民情況。”
基裡洛夫等維特科夫說完,也好奇地問我:“麗達,你爲什麼想起問這件事情啊。難道你擔心基輔的德軍,也會像切爾卡瑟的敵人一樣,把居民推出來擋子彈嗎?”
對於基裡洛夫的猜測,我擺了擺手,隨後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我們是來解放基輔,就算和德軍打得再厲害,也不能置幾十萬平民百姓的生命財產於不顧。雖然我們的進展很順利,對城市的破壞很小。但肯定還是有一些地段的居民會受到印象。參謀長同志,給前沿發電,凡是發現那些從家裡逃出來的居民,一定要及時地進行疏散。並將他們隱蔽到安全的地方去,儘量減少居民的傷亡。”
聽完說完這番話以後,基裡洛夫沉吟了片刻,說道:“麗達同志考慮得很周到,基輔的人民在法西斯侵略者的鐵蹄下生活了差不多兩年,一直盼望着我們的部隊回來解放他們。如果我們在進攻時。造成了重大的平民傷亡,會給我們解放基輔以後的管理工作帶來不便。羅曼諾夫將軍,您立即去給前方的指揮員發報,將麗達的意見轉達給他們。”
“好的,我這就去。”羅曼諾夫答應一聲,便走向了報務員。
從外面走進來的普加喬夫,又給我們帶來了一份新的電報。雷巴爾科將軍在電報裡說,在經過激戰以後,衝入布魯伐利的部隊,佔領了城市三分之二的區域。目前,主力部隊正在向殘餘德軍盤踞的區域發起攻擊,同時還專門抽調了專門的連隊,負責清剿已佔領區域內的零星德軍。
看完這份電報,維特科夫樂觀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按照雷巴爾科將軍的這種打法,我想最遲天亮的時候,他的部隊就能抵達基輔的東郊。到時候,近衛第22師就可以衝過河去,和他們東西夾擊,全殲在城東的德軍殘部。”
我深怕他過於得意忘形,連忙提醒他說:“參謀長,先別這麼高興,在戰鬥結束前,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我們作爲指揮員的,始終保持冷靜是非常必要的。”
正說着話,羅曼諾夫從報話機旁走了回來,將一份電報放在了桌上,同時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們的進攻遇到了點麻煩。”
我看到維特科夫伸手拿起了那份電報,便擡頭問羅曼諾夫:“將軍同志,你說說,前線出什麼情況了?”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羅曼諾夫癟了癟嘴,表情嚴肅地說:“德軍雖然在遭到我們的突然襲擊後,被打得暈頭轉向,不過戰鬥進行了這麼長的時間,敵人多少也回過點味來,他們在街道的兩側樓房裡,佈置了火力點,居高臨下地掃射我們跟在坦克和裝甲車後面衝鋒的步兵,給我們的部隊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情況更爲惡劣的,是大約一個多營的德軍,沿着格魯舍夫斯基大街退到了十月革命廣場,並邊打邊撤地進入廣場北面的馬林斯基宮,用炮火和機槍火力封鎖我軍的前進道路。佩爾斯堅少校的坦克一營,在損失了七八輛坦克和裝甲車以後,被德軍的火力壓制在廣場南側的馬林斯基公園裡。”
維特科夫聽到這裡,若有所思地說道:“馬林斯基宮是石質建築,能抗住坦克炮的直瞄射擊。看來我們想拿下這個建築物,勢必要付出巨大的犧牲。”
我想了一下。覺得維特科夫說得有道理,我們本來就缺乏攻城的重炮,要是德軍躲在馬林斯基宮裡負隅頑抗,我們就算拿人命去填。也不見得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取建築物。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建築物摧毀,讓躲在裡面的敵人一個都活不了。於是,我開口對羅曼諾夫說道:“將軍同志,請您給佩爾斯堅少校發報。讓他將營裡的火箭炮調到公園裡去,再加上卡維林中校的炮兵部隊,集中火力轟擊馬林斯基宮。”
我的命令下達後,羅曼諾夫的表情還很平靜,但維特科夫卻大驚失色,他心疼地說道:“司令員同志,要是動用火箭炮的話,估計這座有着悠久歷史的建築物就會灰飛煙滅。我建議還是組織部隊,在坦克炮火的掩護,向馬林斯基宮發起進攻。只要我們的部隊能成功地衝進去。就可能和敵人進行逐屋爭奪,以我們的兵力優勢,消滅他們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我把眼睛一瞪,不滿地說道:“參謀長同志,是馬林斯基宮重要,還是我們指戰員的生命寶貴?摧毀了大樓,可以消滅裡面的法西斯侵略者,等戰爭結束後,我們可以在那裡修建更好更漂亮的大樓。要是我們的戰士犧牲了,可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聽我這麼說。維特科夫也沉默下來。眼看屋裡的空氣又會因此事而凝固,基裡洛夫及時地出來打圓場:“麗達說得對,再好再漂亮的建築物,能比得上我們指戰員的生命寶貴嗎?羅曼諾夫將軍。您別愣在那裡了,快點去給基輔前線的指揮員們發報吧。”
看到羅曼諾夫一聲不吭地轉身走向了報話機,我便從自己的座位上戰起身來,對基裡洛夫和維特科夫說道:“政委、參謀長,你們二位就暫時留在羅曼諾夫將軍的指揮所……”
沒等我的話說完,基裡洛夫便警惕地問道:“麗達。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又想親自跑到前線去看看?”
對於基裡洛夫的猜測,我點了點頭,肯定地說:“我們能否拿下基輔,就看今晚的戰鬥進展情況。不親眼看到馬林斯基宮的敵人被消滅,我的心裡始終不踏實,所以我一定要到城裡去看看。”
“你一個人去可不行。”基裡洛夫等我說完後,不由分說地說道:“我們兩人是搭檔,你卻哪裡,我就跟着你去哪裡。”
我知道基裡洛夫的性格是表面隨和,但他一旦決定的事情,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所以我非常爽快地答應道:“那好吧,政委同志,您就和我一起去基輔吧。而您,參謀長同志,就繼續留在這裡,協調指揮各部隊進行戰鬥。”
維特科夫見我和基裡洛夫再次將他撇下,雖然心有不滿,但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答應道:“是,我堅決服從您的命令。”
我和基裡洛夫坐上吉普車的時候,我衝着開車的司機問道:“司機同志,我們要去基輔,你大概多長時間能到?”
司機衝窗外望了望,隨後回答說:“司令員同志,外面的大雪已停止了,估計在四十分鐘內,就能到達基輔的城外。”
“很好,那就開車吧。”
吉普車啓動後,基裡洛夫開口問道:“麗達,奪取基輔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基裡洛夫的這個問題,還真把我問住了。我這段時間一直考慮的,就是如何指揮部隊奪取基輔,並將這裡變成我軍進攻的一個橋頭堡,多餘的事情,還真沒考慮過。
過了許久,我才用特別官方的回答來答覆他:“還能有什麼打算,既然奪取了基輔,那麼我們就要想方設法守住這個城市,不讓它再次落入敵人的魔掌。”
基裡洛夫聽完我的回答後,不置可否地又問道:“那你覺得如果我們奪取了基輔後,在敵人的瘋狂反撲下,我們的部隊能守住基輔嗎?”
這個新提出的問題,真的讓我無言以對,要知道在戰爭初期,蘇軍的西南方面軍七十多萬人,都沒守住基輔。我要想憑藉現有的這幾萬兵力擋住德軍的猛攻,怎麼看都有點像癡人說夢。
不過好在基裡洛夫看出了我的爲難,就沒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輕輕地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這段如坐鍼氈的行程,直到我們進入了基輔的市區,纔算告一段落。基裡洛夫看着街道兩側完整的建築,和不時走過穿着德軍軍服,左臂上綁着白毛巾的我軍指戰員,忍不住驚奇地說:“麗達,看來今晚的戰鬥進行得還不算太殘酷,你瞧瞧兩側的樓房,甚至連窗戶上的玻璃都是完整的。”
說着話,我們所乘坐的吉普車,在城裡的戰士指引下,來到了馬林斯基公園。在這裡,我見到了第308師師長安德留先科上校、炮兵團長卡維林中校以及坦克營長佩爾斯堅少校。等三人都在我們的面前站好後,我首先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怎麼樣,馬林斯基宮奪下來了嗎?”
“是的,司令員同志。”安德留先科代表三人回答我說:“在經過猛烈的炮火打擊,馬林斯基宮的牆壁,就被我們的大炮轟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了。我們的步兵跟着坦克和裝甲車衝上,擊斃那些還在廢墟里負隅頑抗的敵人。
旁邊那棟最高拉達大樓裡的守軍,也許是被我們雷霆般的手段嚇壞了,沒等我們朝他們發起進攻,居然就在窗戶上掛起了白旗,向我們投降了。我剛剛就派出了一個營的部隊,進入大樓去接受德軍的投降,並收繳他們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