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一番舉動下來,她很快便放棄了,因爲那吳明光如同一木頭人一般,竟然絲毫都不爲所動。
慕佑天敏銳的捕捉到,吳明光將軍的眸中竟然快速的閃過一絲狡黠之光。那眼神極快,便再次被刻意擠出來的笑意給淹沒了。
莫名的,慕佑天總覺得今晚的宴席,似是一場鴻門之宴。
面對藍孔雀的媚笑和刻意的勾引,吳將軍竟然絲毫都不爲所動。他面色平靜的繼續說道:“這第二杯酒,既是謝藍大當家,也是謝大家。謝藍大當家能夠率領衆位兄弟們,同意招安。”
“啊?”
“什麼?”
衆人聽聞,皆拍案而起,既詫異又憤然。
那藍孔雀面色大變,面上神色交替變幻,望向慕佑天的眼神更是如利劍般。
藍孔雀俏臉上的嫵媚笑容消失不見,俏臉一板,憤然起身,指着慕佑天的鼻尖破口大罵道:“姓慕的,你竟然敢騙老孃?老孃我何時說過要率衆招安了?想我藍孔雀竟然被你這個毛頭小子給算計了,當初當真是瞎了眼,縱然你巧舌如簧也不能出手相助。”
這些話皆如一個個巴掌般,重重的打在了慕佑天的臉上。
其他山頭的大當家,也都如盯着叛徒和眼中釘一般,用惡狠狠的眼神盯着慕佑天。
慕佑天相信,若是此事處理不好,這些人必此生都將他視如仇人。
“吳將軍,您許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與藍大當家商談之時並未附加如此條件,而且……”慕佑天以爲吳明光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急忙開口解釋道。
只是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便被吳明光粗暴的語氣和不耐煩的眼神給打斷了,“慕佑天,你給本將軍閉嘴!你只是軍中一個副將,有本將軍在,軍中大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吳明光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神色間顯而易見的嫌棄,分明就是怕因慕佑天多事,而壞了他的好事。
聽完他的一番話,慕佑天周身猛然一顫,周身如跌入寒冬中的冰湖般透心涼。慕佑天的腦海中,似乎有兩個各持己見的小人在爭論不休。
一個言:“你是朝廷中人,自是應該明白,自古官匪是兩家。豈有不招安或者是絞殺的道理?吳將軍做的對,不應該逆他意而行。”
另一個論:“慕佑天無論你是何種身份,你都應該是一個有良知的人,更應該學會就事論事。藍孔雀等人解了築城之危機,給自己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煩,你怎可忘恩負義?你應該救出藍孔雀他們,因爲此事皆是因你而起。”
慕佑天腦中亂極了,心思異常的沉重,似乎無論他選擇站在哪一邊都有特殊的道理。
不過吳明光的話,倒是再次點醒了藍孔雀,也將慕佑天並未之情之事暴露於人前。
藍孔雀與衆人再望向慕佑天之時,眼神中少了責備,反而多了幾分同情。
那藍孔雀也不是吃素的,短暫的震驚過後,很快便重新鎮定下來。她更是用眼神,安撫了她的屬下,讓他們莫要輕舉妄動。
塗滿豔紅豆蔻的白皙手指,輕輕的捏起酒杯,俏麗的面龐上突然綻放一個魅惑人心的淺笑:“吳將軍,您恐是意會錯了。我藍孔雀從未說過要率衆接受朝廷的招安。我與我的弟兄們皆自由慣了,自是受不得朝廷和軍中諸多禮節的約束。”
她漫不經心的說完,還拈起酒杯,紅脣沾杯輕輕的淺酌了一小口美酒。
看她的輕鬆自在模樣,似不像是在談判,而像是在盡情的在享受一頓悠閒的美味食物。
“咣噹!”
吳明光的面色頓時大變,他再也顧不得什麼將軍風度,憤然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吳明光憤然指着藍孔雀,居高臨下且神色倨傲的大聲指責道:“無知山匪,給你們陽光大道不走,偏要在懸崖峭壁之上尋出路,當真是既可惡又愚昧!”
他的招安大計劃眼看就要被破壞了,吳明光便流露出真實的對匪寇的鄙夷之情。他身爲築城守軍的主帥,自然是瞧不起那些不入流的匪寇。
藍孔雀雖爲一介女子,但是面對吳明光的暴怒卻絲毫面不改色。她反而兀自悠閒的又繼續品了一口香茶,又閒來無事般翹起手指,仔細瞧了瞧十指上的丹寇是否還完好。
待這一切都做完之後,便陷入了沉默。
藍孔雀的沉默,對之吳明光的暴怒,以無視的態度再次在無形中又勝了吳明光一籌。
“姓吳的,你這是卸磨殺驢,太過分了!”
“如果沒有我們拿命來爲築城解圍,姓吳的你也不想想,你還能安然的坐在這裡發飆嗎?”
藍孔雀手下的那些其他山頭的大當家們,卻沉不住氣,紛紛叫嚷着鬧了起來。
面對衆人的暴怒和指責,吳明光面上連絲毫的愧疚之色都沒有。他義正言辭的坦然回擊道:“一碼歸一碼!若是你們今日歸順朝廷,讓屬下之人成功招安入軍,我吳某人在此保證絕對不會虧待大家。定會給各位大當家,在軍中謀得一個職位。”
一直沉默的慕佑天,再也聽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一步走到吳明光跟前,面色嚴肅的拱手進言道:“將軍,招安與否原本就是要諸位大當家心甘情願纔好。若非如此,強行招安又能有什麼意義?”
慕佑天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再次上前一步湊近吳明光身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開口道:“吳將軍,若是他們因被逼迫而招安,即使來到軍中,也定會再惹出大的亂子來。若是那樣,事情會發展到更爲糟糕的地步。”
慕佑天原本以爲自己這一番肺腑之言,會讓吳明光將軍改變心意,誰知不但並未起到絲毫的效果,反而還招惹了吳將軍的鄙視眼神。
慕佑天心中咯噔一下,他猛地意識到,此招安非彼招安,絕對非表面看起來這樣簡單。他下意識的望向藍孔雀,星眸恰好迎上藍孔雀的媚眼,二人的心意在眼神中下意識的交匯。慕佑天猛地驚覺,原來藍孔雀從一開始就洞悉了吳明光的真實意圖。
“吳將軍這樣做是不對的!若是在此時將這八個大當家都殺死,即使能夠剿匪,行事也絲毫不光明磊落。不行,在此韃靼外敵可隨時入侵之機,斷不能再無端的平添內亂,我得想辦法阻止才行。”慕佑天暗自在心中獨自思索道。
突然軍營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即使不用外出查看,衆人也明白過來他們所在的營帳外面早已經被士兵們給團團的圍攏住了。
這樣的狀況下,他們八個大當家縱然是插翅也難飛。
“姓吳的,老子要跟你拼了!”
“姓吳的,敢情你這是要趕盡殺絕呀!”
藍孔雀手底下的那些個大當家,個個情緒激憤,全都氣的跳了起來發誓要與吳明光拼命。
吳明光壓根不把這些草莽無賴看在眼裡,憤然瞪了他們一眼,神色輕蔑的冷哼道:“眼看死到臨頭了,竟然還個個不知死活!”
他話音剛落,營帳外面便徑直衝進來數十個全部鎧甲加身的兵士,將屋內之人團團圍住。
如此一來,吳明光的神色愈加的倨傲。
除了慕佑天和藍孔雀面色平靜之外,餘下的那七個山頭的大當家,個個手持長劍劍尖皆指向吳明光。
“即使我們今日不能活着出去,也不能便宜了這姓吳的。”
“對!殺了姓吳的!”
衆人情緒激憤,個個如兇狠的猛虎一般,勢必要殺死吳明光這才甘心。
慕佑天突然閃身而出,站在了衆人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了諸人,試圖阻止他們的魯莽行徑。
衆人擡眸,看到了一張英氣逼人且正義凜然的臉。
慕佑天凝神,面色平靜的開口道:“諸位大當家稍安勿躁,且給我一刻鐘時間。我慕佑天在此跟諸位保證,今日定讓諸位平安無事離開軍營。”
獨自旁若無人的飲酒的藍孔雀,聽完慕佑天的話之後,眼神下意識的跳躍了一下,有光亮閃過。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若不是受了你這個姓慕的小子蠱惑,老子還逍遙的在山上喝酒呢?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送命?”其中一位面上一道醜陋的刀疤的男人,大聲不滿的怒斥道
面對諸人的侮辱和埋怨,慕佑天的面色依舊平靜如常,他的眼神堅定而有把握,神色間更是十分的自信。
“請諸位再相信我一次!”慕佑天再次鄭重的開口懇求道。
衆人似乎依舊不肯相信他,面面相覷過後竟私底下小聲的交流起來。
藍孔雀放下手中的酒杯,從椅子上躍身而起,嬌媚一笑這才柔柔的開口道:“諸位聽我說,再相信他一次,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現在這樣的狀況,我們也閒來無事,不如索性多給他一刻鐘好了。”
藍孔雀一開口,縱然衆人心中並不甘願,也只得聽她這個大當家的話。
藍孔雀安撫好衆人,回身再次衝慕佑天嫵媚一笑,柔柔道:“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等你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