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一顫,趙綰煙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緊握成了拳。
夏晚……
呵!
脣角自嘲勾起,她不能控制的想,爲什麼夏晚能那麼幸運?泥石流都沒事,該說她命大還是幸運?
一股無法形容的鬱悶之氣在胸腔裡肆意徘徊衝撞,她突然很想進去。
她要看一看夏晚!
身體似乎總是比大腦快一步,想法才冒出,她的指尖已然觸碰到門把。
然而——
一股足以令人不寒而慄的氣勢壓迫在此時壓迫而來!
餘光瞥見身後熟悉的面容,胸膛起伏,趙綰煙到底沒忍住,冷笑出了聲,聲音稍顯尖銳:“你跟着我?怎麼?怕我對夏晚不利?清……”
只是她的嘲諷還沒全部說完整,就被淡漠的打斷了。
“難道沒有做過不利的事?”霍清隨睨着她,嗓音薄涼。
手指倏地收緊,趙綰煙怔愣在原地。
片刻後,她的冷笑已然變成深深的自嘲和不甘:“原來,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傲然擡眸,她定定的回視他,無視他的警告,“不是怕我對她不利?那麼一起進去啊,你親眼看看,我到底會不會對她怎麼樣!”
那股堵着的悶氣愈發的厚重,扔下這句話,她冷冷一笑,沒有任何猶豫的轉動了門把,推門而入!
病房內,三人的聊天被迫停止。
夏晚淡然的目光落在直直朝自己而來的趙綰煙身上,原本脣角的笑意淡了淡。
“你來幹什麼?”顧言皺着眉擋在夏晚面前,對於趙綰煙的出現十分的不喜,然而當他對上她那雙過分孤高的眸子時,他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那晚醫院情形,一時間,他看向她的眼神不自覺得有些複雜起來。
紀微染就在他的身邊,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微小變化。
無法言喻的感覺從心底涌出,她站了起來,瞥了眼隨後進來的霍清隨,側眸對着夏晚淡聲道:“晚晚,我和顧言先回去,好好休息,晚點微信聊。”
“好。”夏晚挽了挽脣角,她明白微染的意思,這是在留給她空間解決和趙綰煙之間的事,“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給我發微信。”
“嗯。”
紀微染點頭,說罷便拉着還在愣神的顧言走了,只是在經過霍清隨身旁的時候,她特意淡漠的朝他瞥去了一眼。
很快,病房裡就只剩下了三人。
“頭還疼不疼?”霍清隨旁若無人的走了過去,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沒事。”夏晚微微搖頭,隨即目光重新落在了趙綰煙身上,淡漠開腔,“有事?”
被她脣角那抹幸福的撒嬌笑容刺激到,尤其兩人的手還那麼親密的握在一塊,趙綰煙只覺這麼久以來深埋在心底的那股不甘和嫉妒徹底得到了爆發。
背脊挺得異常的直,她冷笑着上前一步,目光將兩人牢牢鎖住:“清隨擔心我會對你不利,可是夏晚你說,我能怎麼對你不利?原本,有些話我並不想說,可我現在想想,你畢竟還有知情的權利。夏晚,你要知道麼?”
夏晚笑了笑,漫不經心迎上了她的視線:“好,你說。”
從來沒有哪一刻,趙綰煙覺得她討厭透了夏晚這種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淡然,她真得很想撕碎她臉上的面具。
她知道,她其實是不應該說的,說了有什麼用呢,除了消耗清隨對自己的情分。
可是……
她不甘心。
清隨憑什麼那麼說她?
心中有股蠢蠢欲動在叫囂,她深吸口氣,孤注一擲開腔:“在小山村的時候,清隨把你忘了,他重新愛上了我,我們……很親密。”
“是麼?”夏晚神色未變,淡淡反問。
趙綰煙只覺怒氣一點點的累積了起來:“不相信?”
夏晚沒回答,而是擡眸望向了身旁男人,淺笑宴宴:“出什麼事了麼?趙小姐說的是不是真的?”
趙綰煙同樣死死地盯着他。
她在賭,賭清隨那兩天的記憶混亂。
然而——
霍清隨注視着夏晚,淡淡道:“不是。”頓了頓,他道,“受了點傷,被催眠了,的確有短暫的失去記憶把你忘了,但沒有重新愛上她,也沒有什麼親密的行爲。”
趙綰煙呼吸猛的停滯!
他……
聽到回答,夏晚瞭然頷首,轉頭,她重新望向趙綰煙,她幾乎可以清楚的捕捉到她眼底的羞憤,以及……受傷。
她很清楚,此時此刻的趙綰煙,其實早就失去了往日裡的冷靜和聰慧。
“趙小姐。”斂去思緒,夏晚平靜叫她,“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視線交匯,趙綰煙驀的怒意更甚,明知道不該,可她還是控制不住情緒尖銳質問:“你不在乎麼?!”
夏晚笑了。
“趙小姐。”夏晚先是看了身旁男人一眼,隨即揚脣反問,“請問,我應該在乎什麼?在乎他曾經把我忘了?但是趙小姐,你應該很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我爲什麼要在乎這件原本就是被人設計的事?即便他把我忘了,他還是很快把我想起來了,這證明什麼,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停頓了下,她輕描淡寫繼續,可看着趙綰煙的眼神卻是冷冽得很:“另外,趙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聯合別人給他催眠的時候,是否有想過自己的行爲很自私,很讓人……不恥?”
生來就深入骨髓的驕傲在這一刻被毫不留情的鄙視了。
趙綰煙全身僵硬,簡直比被打了一巴掌還要覺得難堪。
尤其讓她難堪的對象還是夏晚。
“你……”
她咬牙,說不出一句話,最後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霍清隨身上。
四目相對,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冷意。
認識這麼多年,他從來沒對自己這樣過!
呵!
她突然之間很想笑,笑自己,笑這些年所謂的情意!
“你想說什麼?”深吸口氣,趙綰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聲音全然沒了一開始的尖銳,有的只是頹然。
霍清隨聞聲看向了她,只不過這次的眼神裡,寒意更濃厚了,連帶着說出來的話,都彷彿在冰窖裡過濾過一樣,冷的幾乎讓人承受不住:“先前陷害晚晚找人襲擊你的事,以及這次催眠的事,是同一個幕後主使人,是麼?”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趙綰煙心尖狠狠一顫!
暗深的眼眸危險眯起,霍清隨薄涼逼問:“是誰?”
他的聲音太具有壓迫性,趙綰煙差一點就支撐不住。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倔強擡頭,她揚聲否認。
霍清隨定定看了她一眼:“是麼?”
“是!”
詭異的沉默在下一秒席捲整間病房。
趙綰煙毫不示弱的和他對視,眼中漸漸聚滿了失望和痛心的情緒。
“嗡嗡嗡——”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沒來由的,趙綰煙一顆心猛的下沉,一股強烈的不好預感隨之涌出,將她緊緊包圍。
屏幕上,閃爍的是助理的名字。
“喂。”
片刻後。
趙綰煙捏着手機的手倏地加重了力氣,力道之大彷彿要將它捏碎,而好不容易稍稍壓下的怒氣也在頃刻間猛的洶涌而至,深深呼吸着,她難以置信地盯着霍清隨,而後忍不住陣陣冷笑。
“啪!”
情緒失控,她直接將手機扔在了他腳下。
而後,她一步步逼近他,聲音顫抖的質問:“你明知道我是林姐一手帶出來的,明知道我和她的感情那麼深,你居然換掉她,讓她在這個行業裡消失,爲什麼?!”
面對她從未有過的失態,霍清隨仍舊神色淡漠:“原因你很清楚。”
“清楚?”眼眶酸澀的厲害,趙綰煙握緊了拳頭,“所以換掉林姐,撤掉我所有復出的廣告和通告?都是爲了警告我?是麼?”
“是。”霍清隨回答的毫不遲疑,他看着她,幽深的眸子裡隱約閃過失望,“我給過你機會,也告訴過你,晚晚是我的底線。”
夏晚是他的底線啊。
呵……
“那我呢?”無窮無盡的悲涼襲來,她仍是不敢置信,所有的堅強在這一瞬間崩潰,“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到底對夏晚做了什麼逼的你要這麼對我?我們這些年的感情,全都是假的?”
霍清隨神色未變:“如果我們不是多年的朋友,警告遠不止這些。現在,你可以說了麼?”
面對他的冷漠,趙綰煙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說什麼?”她學着他的樣子淡漠回視,語調是止不住的自嘲,“這算逼我?”
她忽的往後退了步,徒留清高的面容給兩人。
“如果我就是不說呢?”
四目相對,兩人似在對峙。
幾秒後,霍清隨薄脣輕啓,冷冷吐出一句話:“那晚佑霖給你聽的錄音,我不介意公佈於衆。”
趙綰煙身上的溫度一點點冷卻了下去。
病房裡的氣壓亦在瞬間低到可怕。
“好啊。”她冷不丁揚脣笑了起來,眼底極快的掠過一抹狠戾,“那就試試,你想要給夏晚出氣,那就隨你,我很期待,你還會怎麼不顧這些年的感情,不顧爺爺,來警告我。清隨,你不要後悔。”
扔下這話,脣角笑意消失,她決絕轉身往門外走去。
然而門開的那一剎那,她整個人有短暫的恍惚。
“啪!”
猝不及防間,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