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檀真正的箭術從來沒有任何人見識過,數百米的距離想射死一個人難如登天,因爲這世上從來沒有人做到過,所以玄燁此刻誤以爲自己安全而毫無防備。
當然玄燁自然也看到了數百米外的他,容國援軍他怎麼可能忽視,當他看到了容檀拿着弓箭對着他的時候,他心底冷笑,就憑他,這麼遠的距離想射死自己?
豈不是天大的笑話,異想天開!
可是下一瞬間,容檀的箭已經射出,直直朝着他的方向射過來——
玄燁心下一緊,下意識一扭過頭,砰地那支箭救射到了他的眼角邊,擦破了他的額頭,長髮也斷了一截。
而這個位置,剛剛是他腦袋的位置,如果他沒有扭過頭,那就射穿了他的腦袋……
玄燁氣得臉色鐵青,狠狠瞪着數百米外的容檀,這個男人還是他印象中那個無能得只靠容邪的帝王嗎?
他以爲這次沒有容邪,對付容國應該易如反掌,可是沒想到容檀還有這樣的逆天技能!
所以在容檀射下一箭的時候,玄燁便不敢再掉以輕心,他便找了個替死鬼,命人將閻淵拖起來,讓他當自己的擋箭牌。
看看容檀還敢不敢射箭?
果然見狀,容檀斂了深沉的眸,逐漸放下了弓箭,即使是他,也不能確保再射箭不會誤殺了閻淵。
既然玄燁這個卑鄙小人,用閻淵當擋箭牌,那數百米的距離是殺不了他了。
所以,他最終決定收起了弓箭。
現在的戰況下,想救閻淵只能強攻,當然這最多隻能救焱國,而來不及救閻淵了……
此刻,站在城樓上的蘇初歡,自然也看到了容檀射出來的那一箭,眼看着就要射死玄燁。
可是偏偏差了一點!
她以爲容檀還會動手,可是他卻莫名收手了,而玄燁顯然還在繼續折磨閻淵,她的心裡……猛然沉入了谷底!
他爲什麼不繼續射箭殺玄燁,剛剛只差了一點,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能夠殺得了玄燁的,他卻突然莫名放棄了,爲什麼……
蘇初歡握緊了牆頭,手指的鮮血都要出來了,容檀,你爲什麼不救閻淵,他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雖然他們這個方向確實看不到玄燁的小動作,但是白陌卻看出了一點端倪。
設身處地地將自己替換成容檀的方向,看過去,雖然遮擋住了一塊盲點,但玄燁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將閻淵拖起來,換了個方向繼續折磨。
如此想來,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用閻淵當做擋箭牌,逼得容檀不能繼續射殺他。
所以,不是容檀不想殺玄燁,而是爲了閻淵,不得不放棄殺玄燁。
白陌雲淡風輕地瞥了一眼玄燁,他還是一如當年的驕傲自滿,一次失敗的戰爭並沒有讓他學會吸取教訓,以爲這次只有容檀便掉以輕心。
殊不知,容檀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年少氣盛的他,而他……也還在。
這時,蘇初歡突然失控地尖銳喊道,“不要殺他,玄燁——”
隔着數百米的方向,原以爲玄燁根本聽不到她的呼聲,誰知道,玄燁將折磨得傷痕累累的閻淵本打算一劍殺死,但她話音剛落,他便頓了頓。
玄燁意味深長地笑着道,“閻淵,你知道我爲什麼要突然攻打焱國嗎?”
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氣的閻淵,氣喘吁吁地擡眸狠狠盯着他,眼底的光芒一點也不示弱,斷斷續續地冷道,“你玄國貪得無厭,焱國不進貢便用這種蠻橫的戰爭與血流成河,來給焱國一個教訓……”
“焱國還沒有重要到這個地步。”玄燁冷哼,“其一你投靠了容國,這輩子我最厭惡的一個國家,也可以說是遷怒,其二,有人告密你藏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你要不起,閻淵你會落得慘死得下場,怪……只能怪你娶了她。”
他……在說什麼?閻淵眼前的他已經變成了好幾個影子,頭昏腦漲地快要倒下,顯然已經快支撐不住,但是聽到這句話他彷彿一下子腦子清醒了。
“就是現在站在城樓上看着你的女人。”玄燁湊到了他跟前,一字一句地說着。
話音剛落,閻淵猛然轉過身,看到了城樓上那嬌小的身影,他一下子心底猛然一痛,他不是讓白陌看着她,她爲什麼會來?
他不想讓她看着他狼狽受折磨的樣子,不想讓她……看着他死的樣子!
“白陌,帶她走!——”閻淵用盡全身力氣才嘶啞吼出這句話,可是這裡隔着數百米,根本聽不見。
玄燁憐憫地盯着他,然後繼續道,“你放心,你死後我會帶她回玄國,好好‘照顧’她的,你可以安心死了。”
當玄燁擡起手中的劍時,閻淵動了動脣,輕得不能再輕地問,“誰告得秘?”
低垂着的眸裡帶着濃烈的恨意,在他死前,他想知道焱國,他到底養了哪個奸細!!
“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訴你也無妨。”玄燁笑着道,“你的臣子白陌飛鴿傳書過來,我才得知她還沒死,當初容檀導演了一場好戲,讓我誤以爲她已經死了,沒想到竟然還活着,倒成了你的妃子,只可惜你們只有幾個月的夫妻生活,她便要成爲我的女人了!”
白陌……
竟然是他!
他到底爲什麼要告密,閻淵眼底猛然一陣緊縮,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
很多事情莫名就連到了一起,歡兒口中所說的故人,白陌刻意接近歡兒,熱心替她解毒,還告訴他歡兒的‘病情’讓他碰她不得,又告密玄燁讓她和歡兒天人永隔……
這一切,從目的性出發來想,其實很簡單。
一個男人爲了一個女人做那麼多,無非,就是想得到她罷了。
是閻淵自己粗心大意,纔會讓白陌有機可乘!
而他看着城樓之上,那個與歡兒在一起的白色身影,閻淵沒想到自己栽在了一個臣子的算計下,或許,不應該將他稱爲臣子,畢竟他是當年沒有一個國家不忌憚的存在——
容邪。
閻淵剛想告訴歡兒,可下一刻,他話還沒說出口的時候,胸口突然一陣尖銳的鈍痛刺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