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點頭,“對比起來,他自然是輕很多了,我都有與他通話,師兄你也別擔心,他應該沒什麼疑難大問題了。”
秦律卻略微疑惑,“可我聽北仁醫院的說他……”
“說什麼?”
秦律眸光微閃,隨即一笑,“應該是無稽之談吧,你都與他通着話呢,他好起來就行,都二十天了,以他的恢復能力,也該能下地了吧。”
雲卿並未多心,聳聳肩,“還不知道,我昨晚剛回來,等下就去看他。”
在季雲庭這裡呆了一會兒,雲卿的心情難以言說,只能輕嘆無數,心中做一些無用的祈禱。
又想到媽媽,二十多天了,杳無音信。
有可能知道她行蹤的,便是季斯宸了,他熟悉僱傭兵組織一些。
因此第二個探望的,自然也是自己的哥哥。
某人倒是排到最後了。
雲卿見到季斯宸的當口,還是臉色一變,天哪,傷成這樣?!
他整個被裹成了木乃伊,那樣健碩無敵的男人,此刻動彈不了分毫,躺在重症監護病房裡,只有兩隻眼睛轉來轉去。
“季少……”她還不習慣改口,眼眶有些溼潤,聽阿關說,在湄公河那裡,季斯宸就重傷了,後來是帶着重傷不管死活又去救爸爸的,拼盡了百分之二百的體力了。
醫生慢慢把呼吸罩挪開,季斯宸的薄脣慘白,說話仍然很困難,卻朝她笑,“你好了?”
“你知道我在泰國養胎?”雲卿伸手,拿掉他頭上凝乾的藥劑渣滓。
“廢幾把……廢話,我還不會跟陸品媛打聽啊?”
“哦,我記得你當時朝我跑過來,就倒下了。”
“老子那是又中一槍,替你擋的,咳咳!”
雲卿愕然住,忙輕撫他的脖頸,幫忙順氣,“我不知道,季少,真的謝謝你了。”
“誰讓你是我妹,老頭當時死了,你再掛,我以後在這世上玩單機?”
她破涕爲笑,心中卻感動不已,季斯宸這人吧,她從前因爲水水的原因,老有偏見,現在變成了自己哥哥,換個角度看那就是無比勇猛的英雄,怎麼看也怎麼順眼,槓槓的,想想自己也是瞎貓撞耗子,有這麼個強悍的哥,挺幸福。
她坐下來,望了眼病房裡,只有兩個女看護,挺漂亮的,想到他說玩單機,心中有點酸澀,試探的問道,“季家的人呢?都不來照顧你嗎?”
“季家還有什麼蛋人,我媽不說了,我小姨早早也去了,這些年老頭孤家寡人,我幾年前脫離季家,那堆親戚和傭人,我一個鳥都不熟,看他們的嘴臉還不如看這小護士的,還能養養眼。”他滿不在乎,眉宇輕佻。
雲卿卻聽得心中發澀,想來季斯宸這些年也沒有個知冷知熱的家庭,和季雲庭一對父子相處,那模式肯定是也是冷漠的。
傷得這麼重,連來照顧的親近的人都沒有,靠這倆小護士怎麼行?能周到嗎?
她暗暗下決心,以後就她來照顧,剛纔聽醫生說他的病情,也只差一口氣斷了,這養好都不知道要多久呢。
陸墨沉沒和她說過季斯宸的感情事,浪蕩成這樣,這時候居然也沒個女人過來看看,雲卿覺得奇怪,又嘆息,男人還是得有個家啊,光放蕩不羈哪能行,以後她慢慢的管束這位喜當哥吧。
雲卿在臨走時,才問到季斯宸一些僱傭兵組織上的事,如何善後的,阿關肯定還沒講詳盡。
季斯宸沉默了一瞬,皺眉道,“fa組織的主體,以蘭宗林微核心的,都被我滅了。那個阿宋,輾轉在國際法庭之間,fa組織牽涉的太多,尤其是美國和歐洲,都在爭這個阿宋,我得想辦法要到他押送回國內,這樣,國內組織上誰是內奸,我就能百分百確定了!”
“內奸?”雲卿壓根不瞭解。
“嗯,我也是最後才知道,蘭宗林以爲我百分百確定了誰是內奸,覺得我會受國家使命順着內奸對他連根拔起,所以他才這麼致力於一定要弄死我和老二,我老頭的命都成了次要了,fa組織上還有其他脈絡,他想保住意大利的新核心,所以這次復仇,他應該揹負着使命,不是單純百分百的虐殺復仇,復仇卻是他對白素然最好的藉口。也就是說,這場戰,不是我和老二死,就是他亡,必有一爭,但我當時的確是以爲他殺死了老頭,我發狂了,就把他狠狠結果了。這你親媽那裡……”
雲卿咬脣,很冷靜,“作爲你,沒有錯,只是我媽媽很愛蘭先生,固然會痛徹心扉,心死如塵。”
季雲庭嘶了口冷氣,面色冷漠,“我殺蘭宗林,國內組織上是認可的,不屬於犯罪,其實,我結果他的方式好過把他捉拿送到國際法庭,那樣,他的仇家還不一定會怎麼折磨他,就像你媽,也是那樣,他們這樣的僱傭兵高層,到最後一定會死無葬生之地……”
雲卿的心絃繃緊,說到媽媽,她雖然不懂這些殺戮,但這也確實是她很擔心的,媽***安全問題。
季斯宸似乎捕捉她的心思,冷言道:“作爲我殺了蘭宗林對你媽地傷害,我在上報當夜屍首時,順着蘭宗林的處理方式僞造在白羽玲的屍體上,也就是說,我呈上國際法庭的報告裡,有你媽地死亡名單,弄得很明確,給各國政府和仇家看的。”
雲卿悶住一口呼吸,微動,揚脣道,“真的謝謝你了,做到這樣……哥。”
季斯宸一愣,漸漸眯起濃重黝黑的眸,看着她。
她有些羞赧,撓撓頭髮站起來,“最後再拜託你一件事,你無比能耐,熟知各國情報,如果有我媽地消息,你能不能告訴我,目前她消失了。”
“蘭宗林唯一剩下的餘孽應該對她有妥善安排,我有消息也會告訴你的。”
雲卿笑着點點頭,“那我就不干擾你休息了,你得養病,多說話也會消耗體力,我就先走了。”
“哼,着急去看老二吧?”季斯宸陰沉下臉,有些不高興。
“……”雲卿有點懵逼,以及被看穿的不好意思,心說,這傢伙這語氣,難道是在酸嗎?
“老哥和男人,還是男人重要唄。”季斯宸閉上眼睛。
果然是在酸……
她懵逼地扁了扁嘴,真是又氣又好笑,便說,“我明天還來啊,你這麼個大男人,難道還寂寞?這不是兩朵花杵在這裡豔光四射?”
“滾!真不愧跟陸老二絕配,這嘴巴討厭的。”
雲卿麼麼嘴:……
出了季斯宸的病房,她的腳步就無形加快,幾乎輕巧得要飛起來。
轉過一號住院部,立刻來到二號住院部,微微撫着的心口,跳動的都快了很多,跑動讓她的臉蛋從白皙轉爲紅潮。
她到病房門前,竟還下意識地拿出鏡子照了照,修整吹亂了的頭髮,柔了柔自己的臉,看着氣色更好了些,也美了些,才嘴角抑制不住成了一朵花似的,高高揚起,嗓子裡的聲音細細的,一分嬌,兩分柔,三分嗔,四分全是思念,“光榮負傷的陸總,我來看你……”
“誒?這位小姐?”雲卿扭頭,是個醫生,走過來按住病房的門。
雲卿眼瞅着是不讓她推開,她就納悶了,臉上微微帶着笑從容報備,“我是裡面那位傷患的……人。”
想了半天,目前就這麼說吧。
醫生不置可否,態度也是好的,帶着笑,“陸先生的女朋友嗎?只是陸總剛剛吃了藥歇下了,他最近有些昏睡,睡眠對他的康復很重要,所以想說您能不能先回家,我看您能不能先回家,大着肚子很辛苦對吧?陸先生也會心疼。”
吃了藥歇下了?雲卿微笑,放低了聲音,“那邊有椅子,我在那裡等好了,我昨晚就想衝過來的,他姐姐在裡面嗎,我給品媛大姐打電話。”
“陸大小姐爲陸總辦事去了,手機也帶走了的,這椅子不舒服哦,建議您回家,陸總睡覺時間比較長,他睡之前也是說了,您不用着急來看他,他很好,身體恢復的情況陸大小姐應該跟您說了的。”
雲卿聽着,都點頭,也知道他的身體在慢慢治癒,畢竟通話聽得出來,他沒有什麼異常情緒,思維清晰,還囑咐她好好養胎什麼的。
但她就是很奇怪,這不是她瞭解的陸墨沉啊。
依着陸墨沉張揚霸道的性格,早恨不得她飛回國內就把她抱在懷裡了,他可從不是會抑制想念的男人,要什麼都表現得很直接。
可是,昨晚她沒去算她的原因,但今天她特地來了,他爲什麼要睡覺?
就當是服用了藥物真的嗜睡,但來探望的是她啊,他睡之前還吩咐醫生,讓她回家?
不是這麼不操心的男人啊,雲卿老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他確實不存在隱瞞什麼重大病情,傷口的檢查報告她也看得懂一些的,都在恢復中。
那爲什麼呢?居然不見她,是覺得來日方長無所謂急在一時,還是不想見她啊?
這男人,鬧什麼脾氣了嗎?她有點不高興了,滿心歡喜地來看他,心裡又更加疑團,他到底怎麼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