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九章

38【建康六年】

自那日密探之後,索爾哈罕便時常喚賀沢妠娜入宮,所要做的便是宴請各大貴族的夫人小姐。以往這些貴族女子很少與索爾哈罕來往,倒不是長公主有多傲據,所要顧及的卻是她那活佛的身份——長公主殿中來往的多是各大殿宇的祭司,這些長官是需要回避女眷的,一旦衝撞了便是失了禮節,要受非議的。索爾哈罕本人則要防着親哥哥的猜忌,那位國王殿下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教廷與貴族私交過密,一來二去,貴婦們想要參加長公主的私宴也就很難了。

如今國王殿下的餘威也僅能陣陣那些局外人,貴族們早就看到了長公主和那位王將軍情誼,有些正愁搭不上這個順風船。終於,這個王國中數一數二尊貴的賀沢妠娜娘娘開始一手操辦,聯絡了起來,曾一度寂靜的宮廷後院又隱約透出一絲喧囂的氣息。

賀沢妠娜拿着備好的小名帖子,想着‘洛春神祭’的安排。這幾日常行走在長公主的府上,府裡的下人也對這位和藹的娘娘熟絡了起來。索爾哈罕的廊房建在她主宮外面,所有前來拜訪的客人都會在這間廊房中等待召見。說這廊房是個房子倒不如說是個頂別緻的亭子,坐在這屋裡透過鏤空的花牆眺望,便能欣賞到長公主的主宮最美麗的剪影。賀沢妠娜身份尊貴,僕人便引她到廊房二樓的小雅間等候。賀沢妠娜做在窗旁,往外望,公主府前的花園盡收眼底。

“公主府果然是別緻,哪怕是讓人等,也等出些趣味來。”賀沢妠娜接過侍者的茶,笑着說。

“娘娘請稍等片刻,奴兒立刻去通報殿下。”侍者只是客氣的一笑,也不多說別的。

賀沢妠娜點頭入座,心想這公主的手段竟比她母親還厲害些,哪怕是個奉茶的丫頭,也□得如此莊重。賀沢妠娜喝着茶,往那花園裡瞧着,這些日子來拜訪長公主的祭司不少,好幾個還是頗有頭臉的人物,看來這女人竟是要仗起膽子和那個王允義較勁了。

看了一陣,忍不住問自己的貼身女侍者:“你認得那個魏池麼?”

“回娘娘的話,那日宴會奴兒隨您一同去的,遠遠的見過一次,雖不真切,但那人在那羣齊官裡煞是醒目,所以依稀認得出來。”

“嗯,”賀沢妠娜點了點頭:“聽說他時常出入公主府,怎麼我來了這麼幾次,都沒遇上這人?我還當是看漏了呢。”

女侍者貼近了些,壓低了聲音:“聽說那位大人在公主府逗留的時間是極久的,通常是一早就來,下午時分才離開。”

賀沢妠娜想了想:“坊間有什麼傳聞麼?”

“娘娘,這些年來,長公主有什麼她不想聽到的傳聞流入過坊間麼?”女侍者垂了眼簾:“那日娘娘說那魏大人不是長公主的人,奴兒倒不這麼想。要真沒什麼,至於如此護着他麼?”

“也是,”賀沢妠娜嘆了一口氣:“她和她那父王的手段極相似。”

“二主子是個不中用的,娘娘還是該讓大主子時常回來方纔照應。”

“這個我自有分寸。”賀沢妠娜又往窗外望了望,一個衣着頗華貴的女侍者穿過花園往廊房走了過來。賀沢妠娜一指:“那是個女官,看來是來招我們了。”隨即整頓了衣服,準備入宮。誰知那女官上了樓,只是微微一歉:“殿下此刻還在忙着,請娘娘原諒則個,讓娘娘在此等候豈不是無趣?不如隨奴兒去花園玩耍吃茶吧。”

賀沢妠娜含笑應了:“不知殿下的花園裡面又有了什麼稀罕景,姑娘引我去一觀也是正好的。”

言畢,回首對着自己的女僕人使了個眼色。那奴僕面上笑着,等那女官摻了自家娘娘轉身出去的片刻,隱手從隨身的盒子裡摸出了個什物,揣在懷裡纔跟了出去。

可憐魏池一大早便來了公主府,一坐便等了一個時辰。雖說有這特殊待遇,能在索爾哈罕的閨房裡頭吃着點心避過廊房硬板凳,但等着等着便有些無聊。想那京城裡頭的例會也不讓人等這麼久啊?進翰林院的第一年,前來會講的恰輪到了院裡頭頂囉嗦的袁翰林,那時候的情形也比現在好些——至少能在下頭和耿邴然嘮嘮嗑。魏池那手杵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更漏發呆。

眼看更漏又是一輪將盡,索爾哈罕才推了門進來。

“天不亮我就來了,活生生的等了你一個半時辰……你就是我在屁股下面放筐蛋,我都能給你孵出一窩小雞了……”魏池唧唧歪歪。

索爾哈罕反手掩了門,走上前來,揮手扇開了魏池:“把你吃的點心渣子收拾了!”

魏池站起身扭了扭腰轉了轉脖子,看那更漏終於是滴盡了,遂擡手將它又轉了一輪:“哎,我的青春年華就如此流逝了,更漏兄,只有你與我同在。”

索爾哈罕往魏池的小腿就是一腳,趁魏池捂着腿嗷嗷叫喚,伸手一抓,把魏池耳朵上架着的毛筆搶了下來:“着這樣子,嘖,你們中原怎麼說來着?‘二流子’?”

竟能知道如此生僻的詞彙,公主殿下真博學,魏池捂着腿感慨。

索爾哈罕低頭一看,案几上歪歪斜斜的放這一張紙,上頭畫了一個人,看那眉眼和自己無二,只是臉上多了些麻子,額角上還有一個大膏藥貼子點綴着。

“神似?形似?又或者神形兼備?”魏二流子半伸了腦袋,做出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架勢。

“……”索爾哈罕鑑賞了片刻,拾了起來,揭了身邊的香爐蓋子扔了進去:“原來大齊的才子就是這種本事。”

“你是羨慕麼?”魏池嘿嘿笑。

索爾哈罕盯了魏池片刻:“你欺負我不會畫,是吧?”

“怎敢?”魏池把老老實實的收拾着桌上的點心。

“是啊……你怎敢吶……你還有什麼不敢啊?是吧?魏大人?”索爾哈罕抄着手。

“玩笑玩笑,辦正事辦正事。”魏池拿出了文書,排在桌子上。

“滾!”索爾哈罕來了勁,一巴掌把文書都扇到了地上:“你今天可是惹着我了,哼哼!”

“我錯了不成麼?”魏池立刻坐遠了些:“改天我認真畫一個好的賠給你,好不好?”

“得意了是吧?”索爾哈罕冷笑:“長臉了是吧?”

“我錯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魏池假意磕頭,真意欲逃。

索爾哈罕怎會不知這點小把戲?探身上去捉住了魏池的耳朵,使勁搖:“不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你還真是無法無天了!臭丫頭!!錯了沒有!自己說!!”

“哎呦,哎呦,好漢饒命!”魏池趕緊討饒。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打翻了手邊的茶杯,連墊子也滾了老遠,直到索爾哈罕沒力氣了,才鬆了手。

魏池爬起來,給索爾哈罕擦了擦汗:“不鬧了,不鬧了,趕緊做正事吧?”

索爾哈罕點了點魏池的腦門:“你們科舉出來的,都是你這種瘋子?”

“教訓的是,教訓的是。”魏池捉了索爾哈罕的手,賠笑。

索爾哈罕想了想:“今天不能這麼便宜了你,我得想個法子治治你。你們齊國是什麼法子?拼詩?不錯,今天我兩個就來拼一拼。”

“比畫畫不成麼?”魏池壞笑。

索爾哈罕沒好氣的一巴掌:“怎麼,雞都會孵的魏大人還怕寫首詩不成?”

魏池趕緊把壞笑收了:“您說了算,您說了算。不過你要答應我,比完了就別再折騰了,趕緊把那文書給批了。”

“行!”索爾哈罕笑:“要是你輸了,我可要罰罰你!罰你去花園裡給我扯花!紅的黃的白的紫的粉的都不要,你要給我扯個獨一無二的!這麼罰不爲過吧?”

魏池心想,你這是要我捧個蛤蟆回來給你麼?

索爾哈罕拿了筆紙挺正經的遞了一份給魏池:“坐遠點,老實的去寫,小看了我是要倒黴的!”

魏池接了紙筆好意提醒:“考官大人……您好歹出個題啊限個韻啊,亂寫比啥?”

索爾哈罕一想也是:“韻就不限了,那個挺麻煩的……至於題,現在是春天,就《詠春》吧。”

魏池坐了,心想,這題目真沒新意。

索爾哈罕自幼學着中原的詩詞歌賦,在漠南貴族中還是極有臉的,平日看這魏池說話也不見得有多少典故,心中自然是不怕她,磨了墨便自己構想了起來。

魏池也沒拿筆,只是看着索爾哈罕偷笑——這個祁祁格一會看看窗外,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又拿個書翻兩三頁。那模樣和書院裡頭的呆子們已有了三分相似。幸好只是三分,那靈動的眸子配上身旁嫋嫋的香菸還是極美的。想起她的種種,有一絲神往又有一絲黯然。天家兒女生而具備的尊貴曾讓自己好生羨慕,但這宮室裡的寂寞無奈自己又能體會幾分?如果祁祁格只是祁祁格,那她會不會每天都是如此開心?將那些家國仇恨瀟灑的拋到別人肩上去,做個逍遙自在的神仙?

索爾哈罕生怕自己‘失粘’,一字一句的摳着。寫罷又讀了二三遍,才緩緩的放了筆。回頭一瞧,可好!那個呆子筆還沒落呢!光光的襯着一張白紙盯着自己發呆。索爾哈罕順手拿了個果子丟到那人臉上,那人才如夢醒一般,驚叫了一聲,回過了神來。

“寫完了?”魏池眨了眨眼睛。

“我是寫完了!你呢?”索爾哈罕坐了過來:“原來魏大人交的是白卷啊!”

魏池拿了筆,沾了沾:“你剛纔說的題目……是什麼?”

索爾哈罕頹然:“《詠春》!”

“對對……詠春,詠春。”魏池呼啦呼啦寫了幾句,把筆擱了。

“寫好了?”索爾哈罕撿了那紙片在手裡。

“寫完了……”

索爾哈罕不滿的狠了一眼,這纔看那紙上的字,只見詩曰:

一夢蕉煙帳,二月花雨宵,

天蒼白鶴翅,水暖梨木壕。

荷塗碧波紋,燕綴垂柳梢,

百里春風路,萬嶺人不杳。

又細細的讀了兩遍,索爾哈罕嘆了一口氣:“一月春爲夢,雖春未至而蕉色朦朧入帳;二月春聲,□,春味一夜而及;三四月,天盡鶴翅之高遠,水暖梨園之渠壕;四五月,荷角初露,色染碧波,燕子歸來,點綴柳梢。正是百里路盡春風,萬嶺山川人不杳了。這個詠春,算是把□重頭到尾說盡,還把那最好的好處,最暖的暖處一筆點亮。真得道一聲佩服。”

魏池啞然片刻:“過獎了。”

索爾哈罕又看了一遍,微微一笑:“你道我最喜歡哪一個字?”

“哪一個?”這麼一誇,魏池倒有些害羞了。

“那個塗字,那荷葉要長便是做一片、一片的長。這一個塗字將那份心思都說了出來,越想便越覺得有趣。”

魏池訕笑:“得了吧,都快被你誇得鑽桌子了。那一屆裡,別說前三,就是前十里頭,我的詩文也不是亮色的,更何況中原有詩情的多是不來科舉的?我絞盡腦汁也就是個中上,更何況隨筆寫的……”

“你這麼說是氣我?”索爾哈罕要擰那人的臉。

“怎麼是氣你?你那詩還沒評定呢!我這不是防我輸了給我們翰林院抹黑麼?”魏池一邊躲一邊打趣。

索爾哈罕這纔想起自己的,放了魏池的詩又拿了自己的細細讀了一番,臉紅一笑:“我輸了,我的不如你的,我老實去批文書便是。”說罷,將自己的詩稿往身邊的香爐內一塞。

魏池連忙起身掀開那蓋子去搶,雖然爐內沒有明火,但那香灰確實極熱的,宣紙又薄,等魏池伸手進去時早就大半成灰了。顧不得燙,魏池將那所剩的一小塊撿了出來,拿手拍打着。翻了那有字跡的來一看便是哭笑不得——所剩的不過半個字,看不出是個“晴”字還是個“情”字。

“哎,你怎麼就道不如我?你這麼做算是耍賴?”魏池拎着那小紙片跑過來興師問罪。

索爾哈罕已經收拾了文書在看了:“不想我批文書了?還要接着鬧?”

魏池趕緊噤聲。

索爾哈罕看她老實了,忍不住一笑,伸手把她臉上的香灰擦了擦:“閒着沒事就去扯兩朵花回來吧,當你輸了。”

魏池看了看窗外暖洋洋的日頭,高高興興的應了。

賀沢妠娜由那女官引着,往那花園深處去看。正欲到一個花陰處歇一歇,卻看見一個年輕男子,一邊看着花一邊往這邊拐了過來。那女官趕緊擋在了賀沢妠娜面前,可惜晚了一步,那男子一擡頭瞧了個正着。

魏池暗道一聲不好,正要避過,那貴婦打扮的女人從那女官身後緩緩走出,衝着自己微微一笑。

“這位大人,是齊國的大人麼?”

魏池施了一禮,緩緩說道:“正是,誤入並非有意,還請夫人見諒。”說罷,退了三步。

“這位大人!”賀沢妠娜看魏池要走,提高了聲音:“我們漠南不似大齊男女相避之風嚴謹,我正有事想要和您商量,還請留步片刻。”

魏池有些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貴婦徑直走上前來:“我都四十有餘了,但看年齡也算是上一輩的人,大人您不必多慮纔是。”說罷又回頭看了那女官一眼,從那女官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於是也不緊不慢的說:“麻煩姑娘引路許久,您就和我家的奴兒歇息片刻罷,我與這位大人片刻敘。”

那女官應了,老實的站在花陰旁歇了。

“大人,那邊有個小苑子,配老婦人我去看看如何?”

魏池雖不明就裡,想了想還是大方的應了,隨着這位夫人往另一條小路上去。

拐過了花牆,賀沢妠娜問:“大人認識那位魏策鑑麼?”

魏池猜出了七八分:“這位夫人可是妜釋封岈家的人麼?”

“不瞞大人,我是祥格納吉的母親。”

魏池垂了頭,不言語。

“在齊國,祥格納吉這樣的女孩兒是品行極刁蠻古怪的那種麼?”

魏池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只好說:“中原的風氣,娘娘也是知道的,但面子上嚴謹是一回事,內裡還是崇尚這股天然之性的。”

賀沢妠娜側臉細細打量了魏池一番,黯然道:“都傳說魏大人天資不凡,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我家那女兒,本意是不壞的,平日被嬌寵慣了,給大人平添的麻煩還請大人原諒纔是。”

魏池趕緊道了一聲不敢。

“聽說大人在家鄉已有婚約?不知是個什麼造化的女子,竟能某的大人這樣的好夫婿。”賀沢妠娜隨意一問。

魏池頭疼,心想那算是什麼造化?不過是王大人造化出來的罷了!嘆了一口氣,依樣畫葫蘆的把那日王允義胡謅的話兒又囉嗦了一遍。

賀沢妠娜笑得和藹:“不知大人預備着何時成婚?哎呀!我這樣的老人家看着兒女們漸大也愛嘮叨上這些事了。魏大人可不介意我羅嗦了纔是。”

魏池只好鮮編鮮造:“這就要看京城的調令了,能回去肯定是要儘早辦的。”

賀沢妠娜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揀選了一樣拿在手裡:“我們漠南沒什麼稀罕物兒,這個海晶石倒是我們這裡纔有的。這個戒指上的這一顆不是頂大,只是勝在花色別緻。前些日子我那糊塗女兒叨擾了大人,還一併唐突了大人的未婚妻子。哎,原本正愁着不知如何來道着一個謙。可巧今日相遇,還請大人收了轉交給您的娘子,了我一片心意纔是。”

魏池遲疑片刻,接了:“娘娘實在是客氣了,日後一定轉交拙荊。”

賀沢妠娜合掌而笑:“這個就真是太好了。我們一家的孩子自幼就是要習漢話,學漢理的。納吉那孩子也是極崇拜大人的學問和涵養才弄出這麼個笑話。大人和她年齡相仿,就當這孩子是個妹妹,莫要和她一般計較纔是。我家老爺也是極喜歡中原的理學,儒學的,家中還專設了一個漢學的學堂教着子弟們。大人要得空了,不妨到我們府上坐坐,指點攀談也是我們的榮幸。”

魏池趕緊施禮:“娘娘這麼說就是折煞晚輩了,妜釋封岈家在中原也是極有名氣的,指教一詞晚輩是斷然不敢受的。”

“魏大人這樣模樣才學俱佳的孩子,總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喜歡的。我也年紀大了,身邊的三個孩子,一個是個木頭人,一年到頭笑一笑都難;一個是個小氣的,難上臺面;還剩下的那一個大人都認識,活脫脫的一個事精兒!要能有半個孩子有大人的兩三分,我睡着也能笑醒了。”

魏池越發有些臉紅:“娘娘稱在下名字便是,大人二字實在是客氣了。”

賀沢妠娜收了荷包,拿手絹擦了擦汗:“那兩個丫頭該是要等急了,我就先回去了。”說罷又愛憐的看了魏池一眼,施施然往花叢那一邊去了。

看那個貴婦走遠了,魏池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那位極灑脫的‘小酒友’竟有這麼一位極致優雅的母親,感慨了那風度一番,又掏出那戒指看了看,忍不住苦笑一聲——王將軍,您真的是編排大了。

索爾哈罕見畢了客人,預備着宣午膳上來。貼身的那位女官送走了客人折回來掩上了門:“殿下,賀沢妠娜娘娘在花園裡面塞了這個給我。”

索爾哈罕接過一看,是二十兩黃金的票據。

索爾哈罕冷笑一聲:“你去把這金子取了。哼!這人還是不老實。”

“殿下,今日在花園裡賀沢妠娜娘娘遇上了魏策鑑。”

“哦?”索爾哈罕思索片刻:“他們說了什麼?”

“娘娘把我支走了,我身邊又有她的那個女僕人候着,所以沒能近得身去。”

索爾哈罕擺弄着手上的野草葉子:“我知道了,你去領錢的時候多轉多個彎兒,最後換個錢莊再壓做票據。”

等書房又無人了,索爾哈罕笑眯眯的打量着手上的小破野花草,心想——魏池你就這麼敷衍我?難不成那位娘娘也給了你二十兩的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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