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午夜,空氣中飄蕩着甜美的植物或花的清香,魏小宇走進了一棟陳舊而寂靜的樓房。
爬到樓房的第三層,他正急欲穿過一道漆黑的空蕩蕩的走廊,去尋找他急於得到的某樣東西。
走廊兩邊是一扇扇油漆斑駁的神秘莫測的門,每一扇開啓着的門像一隻只睜大着的眼睛,驚恐地看着魏小宇匆忙走過的身影。魏小宇用眼睛的餘光往門裡望去,除了一堆黑暗,他什麼也看不見。
突然,走廊裡魏小宇聽見了一聲沉重的嘆息,嘆息聲在黑暗裡顯得特別悲愴,聲音鈍重而沉悶。
魏小宇仔細屏息聆聽,他感覺聲音就是從這些門內的某個房間裡發出來的。
怎麼會有一個男子的嘆息聲呢?魏小宇感到有些奇怪,於是,他好奇地走進了其中的一扇門。
房間裡空蕩蕩的,除了一股股的黴味直往鼻孔裡鑽,四面的牆靜靜地佇立着,就再也看不見一樣多餘的物件,哪怕是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團遺留在地上的紙團也沒有。房間因爲沒有任何東西填塞而變得乾淨整潔,只是空得令人心裡發怵。
在房間裡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魏小宇轉身走出了房間,又走進了另一個房間。
魏小宇就這樣從一個房間裡走出來,又往另一個房間走進去,所有的房間都同樣地乾淨而整潔,屋裡根本找不到任何一樣多餘的物件,也看不見一個人的身影。
魏小宇突然感覺自己像是踩到了某種粘稠而稀滑的東西,讓他差點兒跌倒。他低頭一看,血!確切地說,是腳踩到血跡之後留在地上的血印。這些血印或深或淺、或稀或稠,朝着走廊的盡頭延伸而去。
魏小宇感到害怕極了,他轉身想朝着沒有血跡的地方逃跑,逃跑的時候,魏小宇忍不住回頭張望。
不望還好,一望讓魏小宇更是一陣驚惶,在他走過的地方,又是一串串或深或淺的腳印,腳印密密麻麻,全是斑斑血跡組成的。
顯而易見,這些血印恰好就是魏小宇留下的,他的足下難道在流血?還是他踩到了一灘濃稠的血跡?要是足下流血,他怎麼就感覺不到疼痛呢?魏小宇還是不放心地彎腰查看自己的腳起來,挽起褲管,除了自己光潔白皙的皮膚,卻看不見任何傷口。他甚至脫下自己的鞋子,往鞋底細細地逐一查看,鞋底上只有一些小小的塵土,根本沒有任何血跡。
可是,他走過的地方爲什麼會留下帶血的足跡呢?魏小宇感到不可思議,同時內心充滿了深深的恐懼。
魏小宇決定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他再也不敢回頭張望,也不敢往自己的腳下看上一眼,朝着樓梯口,他一陣疾走。
“你回來……你回來!”魏小宇的身後傳來一陣顫悠悠的聲音,聲音略帶沙啞,在寂靜的走廊裡來回迴盪。
正當魏小宇站在樓梯口猶豫的那會,聲音接着說:“回來,我不會傷害你,只是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們相得益彰!”
魏小宇轉身,順着一串串自己留下的腳印,看向一直往走廊延伸到盡頭的最裡面的那道房間門,聲音似乎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回來吧,別讓你以前的旅程前功盡棄,要解決你父親欠我的情債,就來見我!”聲音混混沌沌,在黑暗裡幽幽飄揚。
此時的魏小宇真是進退兩難,回去吧,前面生死未卜,難以想象會發生什麼恐怖的景象,逃離吧,等於放棄了破咒的任務,像那聲音所說的一樣,他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棄!
魏小宇硬着頭皮,朝着一路斑駁的血印,心跳猛烈地一步步走向那扇開啓着的門。
聲音彷彿知道他已經回來,此時的走廊一片令人心悸的靜謐。那扇門像一張巨大的嘴,黑幽幽地大張着,隨時把魏小宇吞沒。
時間像過了一個世紀,魏小宇腳步沉重地走向了那扇門,腳板敲擊在地板上的聲音,發出一陣陣的空響。
黑暗裡,一個男人寂靜的背影,對着門前的魏小宇。魏小宇感覺自己的喉嚨乾澀得快要起火,他由於急促的心跳,喘出的氣厚重而清晰。
男人的身子瘦長,頭有些傾斜。黑暗中他緩慢地轉過臉來。
血像一隻逐漸蔓延開來的手掌,逐漸無聲地掌控了他的頭顱。眼睛看着眼前的魏小宇,冷漠中帶着幽怨。
“讓你爸來見我!”男人的身體裡發出了這句話,他的嘴巴並沒有因爲說話而張開,嘴脣緊閉,聲音像是從腹腔裡發出來的。
魏小宇注意到,要不是他滿臉的血,這一定是一個清秀陰柔的美男子。
“爲什麼一定要讓他來見你呢?有什麼,你、你不可以委託我嗎?”魏小宇清了清嗓子,看着那張並不太恐怖的臉說。
“不,那是我和他的恩怨,我只想作一個了絕,任何人不可替代!”男子說着,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疼痛,他垂直的雙手,微微搖晃了一下。
“你是誰?和我爸究竟有什麼恩怨?”魏小宇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口氣中還帶着丁點的咄咄逼人。
“和你無關,但記住,一定得讓他來這裡見我,否則,就和你有關!”男子的聲音突然增加了幾個分貝,綿延不絕地在四面的牆上鏗鏘有力地撞擊起來。
魏小宇的心不禁又緊了起來。“可是,可是,你得告訴我你是誰,我才能讓他來見你啊!否則,我怎麼、怎麼向他說明?”魏小宇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你告訴他我是阿飛,明晚十二點在這個地方見我,記住,不許帶着多餘的人來,否則、否則,他和來的人都會很慘的!”男子的臉由於咬牙切齒變得不再英俊,一張臉由於憤怒而開始扭曲,“如果他不來,我的咒怨將會落在……落在,呵呵,他親愛的兒子你的身上。”
男子居然有了笑容,笑容裡帶着幾許的輕蔑,看着魏小宇,目光穩定,像飛翔了好久累了的翅膀終於找到了棲息的地方,那地方就是魏小宇。
說完話,那男子迴轉過去了身子,又留給了魏小宇一個寂然瘦削的背影,背影逐漸濃縮成一團陰影,一股液體突然在魏小宇眼前四處飛濺,隨即就消失了,空氣裡散發出一陣粘稠的血的芳香。
魏小宇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安然地躺在自家房間裡的小牀上,窗外的樹枝上有鳥兒在嘰喳地叫喚,清晨的微光從窗簾透了進來,房間裡飄逸着的花的芳香。
“難道,難道這就是破咒的感應?”魏小宇重新回憶了那個夢境,每一個環節清晰可見,彷彿不是夢,而是他昨晚親身的經歷。
魏小宇立即翻身起牀,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他的爸爸魏添,而是他的夥伴楊術,他要把昨晚的夢告訴楊術,找到對付男子的決策。
週六,楊術習慣睡懶覺,他正迷迷糊糊地做着五花八門的夢的時候,魏小宇急匆匆地來到了他家。
“大清早地,那麼急,怎麼回事?”楊術伸着懶腰,打着呵欠,迷迷瞪瞪地起了牀。
“楊術,我收到破咒的感應了,我、我夢見了我走到一處地方,一棟陳舊的樓房,找一件什麼重要的東西,可是,可是……”
魏小宇語無倫次地追在楊術的身後,把昨晚夢到的情景告訴了楊術。
“你看了林恩主給你的錦囊了嗎?”楊術一邊洗臉,一邊問臉還在紅撲撲着的魏小宇。
“這,我倒沒有!”魏小宇說。
“走,去看看林恩主的錦囊上說什麼了吧,找不到方法,我們就無從破咒。”楊術拉着魏小宇走出了家門,向魏小宇家跑去。
魏小宇在衣櫥裡翻了半天,終於在一個裝糖果的盒子裡,找到了那個小小的黃色的錦囊,打開一看,兩個人驚呆了,上面寫着的是,“情難自拔,無解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