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娃眼睛一眨,乖巧地說:“大爺爺吩咐,堯娃定會記在心上。不過若是小哥哥問起堯娃的來歷,堯娃如何作答?”
“那少年也不呆傻,見空中少了一日,定會有所猜測,你便直言相告你就是那照耀大地的太陽,可操控萬火擁有萬火之源真陽之火的三足烏!”
按下三人和堯娃商議不提,但說被拋到湖中的張翼軫人在沉睡之中,忽覺心神一動,竟是自行悠悠醒轉過來。睜開雙眼,眼前俱是觸若無物的湖水,沒錯,雖有水感,卻無水性。
張翼軫驚醒間意識到自己身在水中,並未催動隱水訣,怎的全無憋悶之感,呼吸自如?想到此處,雙手在水中揮舞幾下,只覺傳來絲絲水感,卻無身在水中的那般阻力,更無絲毫浮力,確實怪異。更讓張翼軫不解的是,他張口呼吸間半點不受影響,這般若有若無的水也叫水麼?
好在雖無尋常的水之特性,卻依然是水。張翼軫心念一動,便從水中冉冉升起,眨眼間立於水面之上,然後踏波而行,來到岸上,卻已不見玄真子三人。
人影不見,茅屋仍在,張翼軫來到院中的石椅之上坐下,想起玄真子冒然出手將他封閉扔入湖中定有隱情,暗下一探體內,玄真子所留死絕之氣已然不見,自然道力仍是蕩然無存,而且體內傷勢未加絲毫好轉。張翼軫暗歎一聲,心道眼下只有自行走到香水海,再借香水海的靈性療傷,雖是極其緩慢,總算略勝於無。
回神過來,張翼軫猛然發覺似乎有些不妥之處,愣了一愣,這才擡頭望天,果然天空之中少了一日,只餘兩個太陽相對而列。怪不得方纔感覺四周景物似乎暗淡了一些,只是心神恍惚,竟連如此巨大變化都沒有發現,看來傷重失去道力之後,感應卻是減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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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處處透露着怪異,便連天空之中的太陽也能突然之間少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張翼軫搖頭不得其解,起身便要朝香水海走去,一擡頭,卻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娃娃一臉好奇地站在眼前,着實令張翼軫大吃一驚,當即後退一步,厲聲喝道:“魍魎!”
不料那娃娃調皮地一笑,眼睛眯成一道縫,說道:“小哥哥,你醒了?我不是魍魎,嗯,那些小小鬼魅確實長得和我有點相像,不過他們可遠不是我的對手喲。我叫堯娃,你叫張翼軫是麼?我就叫你小哥哥,可好?”
張翼軫啞然失笑,心道這般死絕之地怎麼會有魍魎這些鬼祟之物。只見眼前的堯娃身穿大紅肚兜,正中畫着一隻仰首而立的怪鳥,此鳥長相似鳳非鳳,全身金黃,最爲獨特之處在於,此鳥竟有三隻腿!
張翼軫怦然而驚,三足神鳥?莫非便是傳說中的太陽之精三足烏?又想到天空之中少了一日,心中豁然而悟,當下不敢怠慢,衝堯娃施了一禮,說道:“原來堯娃便是三足烏,日之精,翼軫有禮了。”
堯娃嘻嘻一笑,上前一把抓住張翼軫的手,說道:“小哥哥,堯娃就是堯娃,你就當堯娃是你的小弟弟即可,莫要客套纔是。我好久沒有在島上游玩了,三位爺爺有事不能陪你,就由堯娃來陪小哥哥到處走走,你意下如何?”
“這……”
張翼軫一時躊躇,堯娃雖是可愛喜人,但他眼下要事乃是恢復傷勢,若是隨意亂走,只怕會讓傷勢加重。正思忖如何拒絕堯娃,卻聽堯娃又說道:“三位爺爺說了,他們自會想出救治你的法子,同時我的真陽之火或許也可助你療傷。不過堯娃人笨,不知如何才能控制好火候,小哥哥,你是水性之體,這水火天性不容,卻爲何我一見你,便心生歡喜?”
聽到三人會想法助他復原,張翼軫心中稍安,三人雖是古怪,卻神通廣大爲張翼軫生平所僅見,若是三人真心相助,只怕脫困也並不太難。這般一想,又見眼前的堯娃機靈可愛,不由一時想到了畫兒,當下心情大好,對堯娃說道。
“堯娃,我原本也並非水性之體,只因習了龍族的御水之法,又得了水之靈性,故體內蘊含水靈。其實我見你生性喜人,和我在中土的師妹相仿,是以小哥哥對堯娃,也是喜愛得很。”
“小哥哥,你那師妹,可比堯娃高大?”
“呃,她十五六歲年紀,看去比堯娃大了一些,不過心性單純,便和堯娃一般無二。”
“比我個子高大?……那她定沒有我可愛了?”
“這個……你二人倒也相差無幾!”
“哼,連可愛也不讓讓我,那……那她定沒有我本領大,我堯娃是萬火之源,燃燒的都是真陽之火!”
“畫兒她,確實沒有堯娃本領大!不過堯娃,你的御火之術,比起鳳凰哪個高下?”
“鳳凰?”堯娃一臉傲然之色,不無譏諷地對張翼軫說道:
“小哥哥,鳳凰本是火生之鳥,堯娃乃是萬火之源。這火生鳳凰,堯娃生火,你說哪個厲害?”
張翼軫不禁臉色一紅,見堯娃雖是孩童模樣,但說起御火本領來也是一臉自得、當仁不讓的神情,心道三足烏本是天生靈鳥,自有傲然之色。忽然又想到三足烏本身職責乃是光照四方,記得典籍有言,以前天有十日,因黎民不堪其苦,天帝命神人射掉九日,只餘一日,除去中土的一日之外,爲何此處卻還有三日?
張翼軫說出心中疑問,堯娃一聽臉色微微一變,欲言又止,頓了片刻,四下張望一番,小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小哥哥,大爺爺說不能將十萬八千前的事變告訴你,我不敢違抗大爺爺的命令,所以小哥哥還是不要問我,好麼?”
這堯娃倒也心底無私,張翼軫眼下寄人籬下,自然不想惹是生非,當即應道:“好,小哥哥不問便是。堯娃,這死絕地甚是寬廣,共有多少人?”
堯娃唯恐張翼軫再問大爺爺囑託的不可回答的問題,他若是不答,怕小哥哥會生氣,若是回答,大爺爺也不高興,正左右爲難之時,卻聽張翼軫問到無關之事,不由大爲高興,急忙答道:“死絕地有三位爺爺,還有堯娃、舜娃和禹娃三個娃娃,還有飛廉和狸力……我再數數,沒有了。”
張翼軫奇道:“飛廉和狸力,又是什麼?”
“飛廉是老怪物,天天飛來飛去,也不嫌累。狸力是小怪物,天天在土裡鑽來鑽去,也不覺髒。哼,我才懶得理它們,一點兒也不好玩!”
說了小半天話,張翼軫便覺身心俱乏,心中感嘆若在中土之中,好歹也可恢復些道力。又覺體內疼痛難忍,不由皺眉。
堯娃倒也機靈,見張翼軫神色懨憂,知他傷發,圍着張翼軫轉了幾圈,卻又無計可施。一會兒伸手放出一團火焰浮在空中燒個不停,一會兒又在手中生出一朵藍色火苗,跳躍不定,幾次想試着幫張翼軫療傷,猶豫幾次最終還是將火收回。
呆了片刻,張翼軫強忍傷痛,勉強一笑,說道:“堯娃,我暫時無事,不必擔心。不如我們到香水海中看看,如何?”
堯娃眼睛一亮,說道:“對呀,我怎的忘了香水海的海水不比長恨湖的湖水,卻是有靈性之水,或許可以助小哥哥水性之體療傷,不過……”
堯娃的神色又黯淡下來,“香水海古怪得很,聽三位爺爺說,便是外界的天仙到此,若是香水海不喜,也能將天仙困死,令他生死無路。”
張翼軫點點頭卻沒有說話,想了一想,試探着問:“堯娃,你可有法子帶我飛去香水海?此處離香水海甚遠,我只怕走不過去。”
堯娃一聽便喜笑顏開,嘻嘻笑道:“這不簡單,小哥哥,你且坐穩了……”堯娃小手一揚,“呼”的一聲一大團真陽之火猶如雲朵一般浮在張翼軫腳下,將張翼軫輕輕托起,然後堯娃將身一縱飛到空中,當前飛去,手中卻多出一條火繩,便如孩童手牽風箏一般,飄蕩間拉着張翼軫朝香水海方向飛去。
張翼軫心中大爲驚訝,身下的火團熊熊燃燒,怕是三昧真火也比之不及,他站在上面卻絲毫不覺炎熱,軟綿綿宛如雲朵,且烈焰升騰間火勢望去雖是驚人,張翼軫卻感覺火苗跳動不停,如同堯娃的眼睛眨動,調皮無比。
行得片刻便來到島嶼邊緣,堯娃降落火團,收回真火,嘻笑說道:“小哥哥,你且下水一試,這香水海不喜歡我,嗯,再說我也不喜歡游水。”
張翼軫點點頭,也不多話,立時跳入水中,沉寂心神,開放神識,便想和上次一樣和香水海融爲一體,藉以療傷。不料試了半天,香水海雖沒有拒絕,卻也沒有迴應,彷彿靈性全無一般。張翼軫不甘,又試了數次,仍是一無所獲,無奈只好放棄,起身上岸。
堯娃見張翼軫一臉沮喪便知他沒有成功,就開口說道:“小哥哥,莫要失望,不如我用真陽之火試着助你療傷,你說可好?”
略一思忖,張翼軫說道:“堯娃,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水火不容,若是一時不慎,鑄下大錯,恐怕追悔莫及。不如這樣,我二人先在此處演練一番,這水火雖是不相容,但天下萬物同源而生,皆由道分化而成,依我所想,必有可行之法將水火相融爲一體!”
堯娃一聽便喜形於色,拍手叫好:“好,小哥哥怎麼說,我便怎麼做!堯娃乖得很!”
張翼軫方纔在水中忽有所悟,想到先前體內龍息與道力融爲一體,又想到也曾將玉成的清涼之意引入體內,和龍息也互不相擾。是以張翼軫閉目凝神,暗中呼喚玉成。雖無道力在身,張翼軫也想試上一試,呼喚數聲,不出所料玉成並無迴應,雖是在預料之內,不過還是稍有一絲失望。再看身上溫玉一入此島便色澤暗淡,連其內盈盈流動的光華也全然不見,便如一塊普通石頭一般。
既然得不到玉成之助,索性便將心中所想與眼前的堯娃演練一番,張翼軫主意既定,對眼前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的堯娃說道:“堯娃,稍後等我將水氣凝聚成團,到時看我點頭,便即刻施放你的真陽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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