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張翼軫竟是猜到他的真實身份,老者大吃一驚,不敢相信:“怎麼,難道你已經恢復清明不成?”
“不錯,燭龍……也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飛羽的神識已經被我制服,如今安居於我的神識之內,不敢再稍有異動,否則定有滅頂之災!”張翼軫腳下不減前行之勢,一直向鐵圍鎮方向行進。
老者一愣,腳步一停,心中說不出是何等滋味,隨即又搖頭說道:“翼軫也好,燭龍也罷,任誰得了先機都是好事。不……對,還是翼軫戰勝燭龍好一些,畢竟燭龍若神識復甦,得了翼軫身體,先不說一身仙力無法施展,便是控水控火控土控風之術,燭龍也是不會。且燭龍若要恢復修爲,沒有千年萬年也是不成,如此說來,倒要恭喜翼軫至此總算真正死裡逃生,終見天日!”
說話間,二人來到鐵圍鎮外的如家客棧,張翼軫向前叫醒店家,要了兩間上房。老者不解其意,待小二走後才問:“翼軫,何必費事住店,我二人隨意找一處休息之地便可。”
張翼軫微笑說道:“不管修爲多高,既然身在世間,還是入鄉隨俗得好。住在店中,纔好體會身是紅塵客之意,也是一種修行。”
老者訕訕一笑,竟是一臉討好之意,問道:“翼軫是如何猜到我的真實身份的?我心生好奇,可否詳細說來聽聽。”
不料張翼軫聽了只是淡薄一笑。搖頭說道:“千應,方纔和潘恆硬拼了一記,也是身心俱疲,我有些倦了,這便休息一番,有事明日再說不遲!”
老者一怔。臉上微露慍怒之意,卻見張翼軫坦然處之。絲毫不怕,只好按捺心中不滿,轉念一想確實有求於張翼軫之處甚多,只好放下身份,笑而不語。返身回房。
鐵圍鎮不大,來往客人也少,是以如家客棧之內並無幾人住宿,再加上已是深夜時分,四下無比寂靜。張翼軫關緊房門,靜坐牀上。一時思緒紛飛,不由想起出離紫金鈸之後種種之事。
如今張翼軫神識之中已將燭龍神識禁制,且在爭奪之時,也將燭龍地神識融合了一絲,正好燭龍用計的前後之事,也全部被張翼軫所知。是以諸事無不歷歷分明,如親身經歷。
當時張翼軫在紫金鈸中,被真陽之火煉化肉體,魂魄出體之後。頓時失去前世記憶,一時恍惚之間,不知身在何地,也不知發生何事。正當他的魂魄要被真陽之火吞噬之時,燭龍逆鱗卻主動迎上,將真陽之火的火力化解,同時配以珊瑚珠,隨後又將紫金鈸之中的靈氣吸收一盡,終於孕育成一具飛仙之體。
隨後飛仙之體將張翼軫魂魄包容在內,合二爲一。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淪與融合。張翼軫魂魄甦醒之後。漸漸適應了飛仙之體,也憶起了前塵往事。此時。紫金鈸靈氣全無,動念之間便可逃出,張翼軫打開一條縫隙,正要閃身出鈸之時,卻覺腦中轟然一震,卻又頓時失去了知覺。
卻是一直以來潛藏於逆鱗之中地一縷燭龍的神識得此機會,乘機與張翼軫爭奪飛仙之體。是以張翼軫神識受到攻擊,不及防備之時,一時昏迷過去。
此事說來話長,卻要遠溯到海枯石爛之時,張翼軫大戰燭龍之時所發生之事。
當時燭龍在海枯石爛被張翼軫一劍斬中,即將身死之時,心生一計,強忍巨痛以逆鱗相贈,實在也是存了藉助張翼軫之手重生地心思,否則也不會將逆鱗配合珊瑚珠,再加上真陽之火一起煉化可得飛仙之體的秘密如實相告。
燭龍死後,將一縷神識附在逆鱗之上,雖是微弱,卻也頑固,一直操縱逆鱗不離張翼軫左右。正好在紫金鈸之內,張翼軫被燒化全身,燭龍見狀,便帶動逆鱗同時得珊瑚珠相助,終於在真陽之火的威力之下,大功告成,煉就飛仙之體。
讓燭龍所料不及的是,紫金鈸其中的真陽之火竟是隱含靈性,正當燭龍自以得計,要將飛仙仙體全部據爲已有之時,卻是意外被真陽之火之中地靈性反撲之力震暈。燭龍神識本來微弱,尚未與飛仙仙體融合,只一昏迷,飛仙仙體便成了無主之物。
此時張翼軫的魂魄恍惚之中,慢慢恢復一絲清明,因神識之內的《鬼仙心經》的相助,張翼軫猛然一怔,想起先前發生之事,頓時醒悟過來,再一定神,卻是發現眼前一團沛然靈氣瀰漫,正是傳聞中的飛仙仙體,有此等機遇豈可放過,張翼軫魂魄再不遲疑,急忙閃身沒入飛仙仙體之中。
張翼軫魂魄剛與飛仙仙體融合完畢,燭龍神識卻又醒轉過來,見此情景頓時大急,立時向張翼軫神識發動進攻。張翼軫猝不及防之時被燭龍神識擊中,頓時一時恍惚之中,竟被燭龍神識侵入他的神識之中,再也無法趕出。
不久之後張翼軫再次醒轉,卻是神識恍惚,不知自己究竟是誰。卻是他地神識與燭龍的神識爭奪之下,兩敗俱傷導致二人神識全部受損,且互有融合,他與燭龍皆是有所遺忘。
其實倒也並非燭龍神識如此不濟,輕易便被張翼軫神識擊敗,乃是燭龍並非料到將逆鱗相贈張翼軫之後,以世間之人的心性,有此成就飛仙的良機,定會不顧一切尋找機緣成就,頂多一月之內,以張翼軫之能定會將逆鱗煉化,到時他的神識正是凝重強大之時。
也是合該燭龍無此等機緣,若是張翼軫急於將逆鱗煉化。燭龍定會計謀得逞。誰知張翼軫倒也是一個異數,將逆鱗放至一旁,一直忙於他事,竟是忘了此事。神識附身逆鱗本來只是權宜之計,是以時日一久,燭龍神識便愈加衰弱。到在紫金鈸之時,又受了黃泉水浸蝕。更是虛弱不堪,最後纔在和張翼軫神識爭奪飛仙仙體之時,竟是絲毫不佔上風。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翼軫神識重佔上風之時,急急打開紫金鈸。閃身到咫尺天涯之中,正好遇到傾穎自刎,張翼軫便出手將傾穎救下。不過救下傾穎之後卻又無法出離咫尺天涯,一時心急,心神失守,竟又被燭龍暗中得手。重新操縱了仙體。
咫尺天涯乃是天下絕密之地,出入之法天上地下並無幾人得知,萬幸地是,燭龍卻正是知道出入之法的僅有的數人之一。不過此時倒也並非全是燭龍控制仙體,張翼軫的神識也佔據一半意識。是以兩相結合之下,張翼軫也好,燭龍也罷,便將傾穎帶出咫尺天涯。
不過一出咫尺天涯,張翼軫便一時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正迷茫之時,忽然一名老者現身眼前。張翼軫雖然並不認識此人,卻覺無比熟悉,並且心生莫名親切之感。張翼軫自然並不知道,親切之感乃是燭龍地自心感應,並非他的感覺。不過此時張翼軫並不清醒,便聽從老者之話,將傾穎扔到海水之中而不顧,轉而跟隨老者前往鐵圍山。
再後張翼軫一直在恍惚之中,不知所做何事。不知所爲何故。只知老者有話,便言聽計從。如此過了半年之久。
直到在鐵圍山中對峙之時,潘恆現身之後與老者爭鬥之時,紅枕被怪蟲襲擊,他前去搭救紅枕,催動控火之術和控風之術之際,又與紅枕心意相通,腦中轟然巨響過後,忽覺眼前一切無不清清楚楚,心中所想也是無不分明,只一定神便將事情地來龍去脈全數弄個明明白白。
再微一感應,發覺燭龍的神識彷彿受了極大地傷害,蜷縮於他的神識之中,再也生不起半分鬥志。
張翼軫本想動念之間將燭龍神識化爲烏有,轉念一想,不管如何,自己成就飛仙之體,又順利出離咫尺天涯,全仗燭龍之助。若無燭龍,他也必死無疑。雖說燭龍本意不過是借他之手重生,心有惡念,卻有了助他之實。如此一想,張翼軫心生不忍,只是將燭龍神識禁錮在神識之中,便任由他去。
張翼軫卻是不知,正是他助紅枕脫因之時,操縱天地元火注紅枕體內,與紅枕心意相通,卻被紅枕的偏執之念反噬。紅枕的執念過於強烈過於執著,竟將燭龍本來已經微弱的神識擊中,頓時差點將燭龍地神識打散!
此中機緣倒也無比巧合,燭龍萬萬沒有料到,精心策劃之事,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破除,並非燭龍之過,實乃天不相助,無奈何也。
既然恢復清明,張翼軫便已隱隱猜到老者身份,卻對他爲何對量天尺志在必得並不清楚,同時心中也無比惱怒老者地不良用心。畢竟先前老者以燭龍地真名飛羽相稱,顯然是存了想要燭龍最終得利,而讓張翼軫消亡之心。本來張翼軫不想助他,就此一走了之,不過再一深想,老者雖然此事之上對他心存不軌之心,不過畢竟先前也曾救他多次,且一直暗中尾隨,定有所求。
且看他究竟有何企圖。
燭龍對老者心生莫名關切之意,再想到老者的古怪舉動和左右爲難之心,張翼軫恍然大悟,心中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
若是老者真是他所猜之人,到時說不得也要拿捏他一番,不讓他輕易離去,讓他爲他所用。眼下潘恆即將天魔大成,雖說羅遠公不再是他地對手,不過若是潘恆天魔一成,只憑他一人之力,便可世間再無敵手,若有老者大力相助,至少也可讓潘恆忌憚一二。只是紅枕的意外變故,卻是大大出乎張翼軫地意料之外。且紅枕進境之快,大異常理,而且性情也是大變,其中定有蹊蹺之處。
張翼軫細心回想當時情景,猛然憶起一處差點被他疏忽遺忘的微小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