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門前,揹着一大包東西的李扶搖低聲笑道:“可能之後都回不來了,以往總覺得這白魚鎮實在是有些小,走不了多久便能將鎮子逛遍,現如今來看,還是有些捨不得。”
青槐空着手,沒有理會他,只是雙手抱在胸前,微微打量着這座小院子。
兩人走出小半個時辰,便要堪堪走出鎮口,李扶搖最後在晨光之中,轉頭好好看了看這座小鎮,才轉身而行。
白魚鎮外有條官道,是通向外面唯一的一條道路,因此這次出現,也選擇的是這一條路,劍山在延陵和大餘的邊境交界處,而這個地方正好在大周北邊,因此這一趟出行,李扶搖定好的路線便是一直往北走到大周邊境,然後進入延陵境內,之後轉而一直往東,直往那座劍山,而到了大餘和延陵的邊境,青槐還要穿過大餘,才能走到樑溪。
之前對於那位道種,李扶搖只不過在青槐的隻言片語得以知曉一些微末,後來陳嵊專門提起過那位道種,說的多了些,李扶搖牢牢記住了不少,青槐終究是山河之外的妖,比不上陳嵊對於這座山河的瞭解程度。
可對於那位道種瞭解的越多,李扶搖便越覺得那女人真是個妖孽,自然而然對於青槐所說的要前去挑戰她便顯得有些擔心,只不過倒也知道青槐不想聽這些,李扶搖很明智的沒有去提及。
離白魚鎮遠了些,便見到了些不一樣的風景,不僅僅是這相隔數裡便能在官道旁見到一次的茶酒鋪子,還有別的許多未曾見過的新面孔。
期間他們兩人甚至見到了一小隊騎卒在官道上縱馬疾馳,李扶搖對此見怪不怪,反倒是青槐有些好奇。
揹着包裹走在青槐身旁的李扶搖輕聲說道:“咱們那位大周皇帝,儘管是坐擁大周這麼一個彈丸之地,但野心一點都不小,這些年已經發動了不少戰事,聽說周邊的魯國,疆土已經被大周佔去了一大半,說不定就是今年,魯國便要徹底亡國。真不知道,這位大周皇帝要是做了延陵的皇帝,是不是會發動戰爭征伐大餘和樑溪。”
青槐搖搖頭,平靜道:“小國相爭,無非便是用人命前來堆出勝負,延陵和樑溪背後自有儒道兩教,這真要爭,便是爭兩教修士的勝負,要是一方徹底展現出劣勢,難保那兩教之中的聖人不會出手,到時候聖人相爭,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李扶搖沒有說話,只是想起了之前陳嵊說過的那番話,說是這山河六千年無人成仙大抵就跟這座山河被打破碎了有關,這要是聖人再出手,難不成便直接將這座山河打沉?
青槐不再去說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不是周人,爲何說咱們那位大周皇帝?”
李扶搖攤了攤手,表示不知。
青槐不再說話,只是繼續趕路。
兩人沿着官道而行,期間走過一座小鎮,也只是讓李扶搖去買了些乾糧,並不曾入鎮,依着青槐來說,這座小鎮有些不乾淨。
離那座小鎮遠了些,李扶搖才小心翼翼問道:“真有山精野怪?”
青槐一如既往的把手上抱在胸前,平靜道:“山精野怪倒也沒有,只是你該知道,這座山河除去山精野怪之外,還有孤魂野鬼。”
李扶搖在白魚鎮這些年生,靠的便是說書爲生,對於那些女鬼勾搭書生的故事不知道說過多少次,自然是十分熟稔,只不過之前他只是知曉,這山河之中有妖,可不曾覺得真有鬼。
青槐耐着性子解釋道:“妖修怎麼說也是修士,在那條大路上也能走到盡頭,可這些孤魂野鬼倒也說不上是修士了,不過是因爲人死後因爲某些原因執念不散,沒有及時消散在山河之中而已,這種形態下的孤魂野鬼不僅怕極了陽光,就連害人都難,也只不過能嚇嚇人罷了,當然,偶有機緣的,倒是能繼續走下去,不過最後還不是要借屍還魂,不然走不到那條大路盡頭。”
李扶搖皺了皺眉頭,“要不要咱們去看看?”
青槐面無表情的說道:“可以,反正最多隻能和你同行兩個月,兩個月之後我便要全速前往樑溪,你要是不擔心能不能走到劍山,便去看看也無事。”
聽到青槐這麼個說法,李扶搖很快便堅定的說道:“繼續趕路要緊。”
對此,青槐只是嘴角微微翹起。
……
……
繼續趕路,但其實也不過才走了小半日,李扶搖便在一處相對而言有些偏僻的官道旁碰見一個打扮寒酸的年輕書生,這不過這書生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抱着有本書便算了,身後竟然還揹着一把柴刀。
見着李扶搖和青槐的時候,這個長相清秀,身材修長的年輕書生正在一塊大青石上休息,看到李扶搖過來,這書生蹭的一下子便站起身來,攔在了李扶搖身前。
這一下子,還讓李扶搖有些意外,覺着難不成這位也是專門打劫的綠林好漢?
只不過很快,那書生便鄭重的對李扶搖行過一禮,問道:“這位公子,可曾知道茱萸鎮離此地還有多遠?”
聽得茱萸鎮這三個字,李扶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不因爲別的,那茱萸鎮便是之前青槐說過的那個不乾淨的小鎮子。
李扶搖沉默了片刻,問道:“公子要去茱萸鎮作甚?”
那年輕書生聽過李扶搖這個問法,很快臉上便露出笑意,“這麼說,公子定然是知道茱萸鎮在何處了,那公子可否領着我一同前去?”
李扶搖不說話,只是在看着他。
那書生想起之前李扶搖的問話,於是很快便直起腰,一本正經的開口說道:“實不相瞞,在下這趟前往茱萸鎮不爲別的,乃是去搶親的!”
李扶搖扯了扯嘴角,看了看那年輕書生身後揹着的那把柴刀,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公子要去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