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國王宮內院的一間房中,丈多高的冰雕卓然而立,周身散發着絲絲冷氣。而旁邊,大夏皇朝的扶搖王虞青梧和施國公主妺喜隔案而坐,任誰也想不到,這二人並非第一次見面,而是早在十二年前就有過一面之緣。
此時房間的門窗都被虞青梧佈下的結界,只要結界不壞,就沒有誰能夠察覺到房中的一切。
“多謝恩人記掛!”妺喜微微闔首施禮,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待面前這位與十二年前稍像,卻成熟了太多的面龐時,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好奇和不解。
十二年前她本是代表施國運送一批貢品到大夏帝都,途中被九尾妖狐襲擊,以至於整個車隊只剩下她和另一個小少年。虞青梧在救下她後,便將她和那位小少年一起帶到了宛丘外的一個小村安頓,直到施國再派人來接。這期間兩人也相處幾日,雖不至於說完全瞭解虞青梧的爲人,但多少也能知道一些。
她依稀記得,那會兒的虞青梧並不太愛說話,總是一臉酷酷的,但十二年之後再見,虞青梧卻像是變了一個人般,沒有了過去的少年老成,變得更加讓人容易親近,而且笑起來總有一種攝心奪魄的感覺,彷彿他那雙狹長的眸子可以直達人心,洞悉人內心深處一切的秘密般!
除此之外,她不明白虞青梧爲什麼會在宴席上特意叫自己在宴席過後來找她,索恩嗎?不像!因爲要是虞青梧是個施恩圖報的人,當年就不會在安頓好自己後,什麼都不說就離開。
從妺喜的美眸中看出了好奇和不解神色的虞青梧笑了笑,抿口茶後說道:“老頭子呢,他可是跟隨你們來施國了?”
他口中的‘老頭子’不是別人,正是他幼年時期在宛丘外一處小村子裡遇到的老乞丐。那老乞丐似乎格外看重他,不光教了他《睡仙功》這等神秘而強大的功法,讓他可以在少年時期可以做到即使是睡覺,也是在修煉的狀態。而且每次去找那老乞丐的時候,老乞丐都會大展身手的給他做豐盛可口的食物。
即使一百多年沒有再吃到老乞丐做的食物,他依然記得那種讓人飄飄欲仙的美味!當年他只是當那些食物是美味,後來修爲高了再回想起來,他可以肯定那些食物都是些可以助漲精氣神的珍品,他之所以能在七歲的年紀就修煉到絳宮六道境,除了本身天資卓著之外,與睡仙功和隔三差五吃老乞丐做的菜密不可分。
事隔多年,當他再回到宛丘時,卻已再也找不到當年的老乞丐,而當年在救下妺喜後,他正是將妺喜和另一個小少年送到了老乞丐那裡,故此他現在纔會向妺喜打聽老乞丐的消息。
然而妺喜卻是搖搖頭,說道:“當年老神仙確實跟我一道回了施國,而且他還教了那位小哥哥一個月的烹飪,之後他老人傢什麼都沒有說,就消失了,我也曾派過人尋找,但怎麼都找不到。”
聽到妺喜的話,虞青梧不免有些驚訝。老乞丐會人間蒸發這點,他倒是能理解,但會教當年那個愣小子烹飪,這一點他委實沒有想到。可以確定的是,老乞丐的來歷極度神秘,或許來頭不比當年那個在化仙靈臺中教自己天罡地煞之法的門臽差,而那個愣小子能得到老乞丐傳授烹飪術,可想而知那愣小子的福緣也不淺啊!
“哦對了!”
忽然,妺喜好像想起了什麼,她看着虞青梧說道:“當年老神仙離開的前幾日,他曾告訴我們倆有朝一日恩公一定會找上我們,他叮囑我們,只要恩公有要求,我們一定殫精竭慮的也要做到,這不光對恩公有所幫助,對我們自己也有着天大的好處!”
頓了頓,她一臉期待的看着虞青梧道:“恩公這次來,確實應了老神仙的話,不知是否真的有什麼事要喜兒做?”
虞青梧一愣,沒想到那老乞丐居然會跟這兩人說這些,更好似穿越了時空預見今日種種般!不過不得不說,他之所以會繞道施國,確實是有事要找妺喜,當下他便收起臉上一直掛着的笑容,嚴肅道:“正如老頭子說的那般,我的確有事找你,而且是天大的事!”
妺喜秀眉微蹙,倒不是怕事,而是不知道虞青梧口中所謂的‘天大的事’到底大到什麼程度,當即回道:“恩公於喜兒有救命之恩,若是沒有恩公當日的援手,喜兒早已非人。所以恩公但又吩咐,便縱是上刀山下火海,喜兒也不會說個不字!”
“你先別答應的這麼快。”虞青梧搖搖頭,說道:“你一旦參與到這件事當中的話,丟掉性命、被世人唾棄都是小的,不排除施國會從人間大地消失的可能!”
聽到虞青梧的話,妺喜面色唰地一下白了,爲了報恩她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也不顧自己的名聲,但虞青梧卻說有可能施國會被滅亡這一點,她有些始料未及。
她可以不顧自己的安慰,卻不能不顧及施國上下數萬人的安危,尤其是生養自己的父王啊!
妺喜的表現,虞青梧早有預料,他撐起身子走到被凍成冰雕的大牛面前,低聲對着背後神情不定的妺喜說道:“我並不會強迫你,不管你答應與否,日後我們都是陌生人。”
唰……
這個時候,妺喜也站起了身子,她看着面前那偉岸的背影,面色堅定道:“只要恩公答應能護父王周全,就算是要喜兒親手把施國上下數萬人送入地獄,喜兒也願意!”
一邊是仁,一邊是義,身爲施國公主的她終究是放下了對施國百姓的仁,而選擇了對虞青梧的義。
“當真?”虞青梧悠悠轉身,直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要從這雙漂亮的眼睛中,看出其主人的內心想法。
妺喜並沒有回答虞青梧的話,而是轉身面對着緊閉着的房門,舉起右手豎起三指,面色嚴肅道:“有施妺喜今日對天起誓,從今日起,只要恩公虞青梧有令,妺喜定當執行,縱使殺盡千萬人亦行,若有違此誓,願五雷轟頂、曝屍荒野!”
轟隆隆!
漆黑的夜空中劃過一道明亮的閃電,一道雷聲貫徹天際,好似在迴應着妺喜的誓言一般。
虞青梧並未阻止妺喜發下毒誓,待得她發完誓之後,他扳過已是淚流滿面的妺喜的身子,看着那張梨花帶雨,更加惹人憐惜的絕美臉龐,一邊擡手替她擦去晶瑩的淚珠,一邊嘴脣微動,以神念傳音之法將自己的計劃和要妺喜做的事傳入了她的腦海中。
當聽完虞青梧的計劃後,縱使妺喜早有心理準備,依舊被嚇得不輕,直接被嚇得忘記了自己已經決定從此聽命於虞青梧的事,怔怔道:“恩公你要翻天覆地?”
虞青梧點點頭,道:“我與大夏皇朝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只是單純的殺幾個皇室之人根本難解我心頭之恨,唯有徹底傾覆大夏皇朝,我纔有臉繼續姓‘虞’。而在我的計劃裡,你就是最爲關鍵的一顆棋子,一顆代我攪亂天下的棋子!”
“可是夏履癸文韜武略,雖然現在看不到他對天下有什麼功績,但可以預見他未來定然會成爲一代明君,他會……會……”妺喜說着,聲音越來越小,而且臉上還攀上一抹羞雲,看起來別樣動人。
看着妺喜動人的模樣,虞青梧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後退幾步側開目光,強壓下狂跳的心,說道:“以前的計劃並非如此,可在見到你後我就定下了這個計劃。我相信一定會的,這個天下一定會亂得一塌糊塗!”
妺喜聽出了虞青梧的話中意,臉上羞紅不免更深些。她低下頭,伸手重新將黑色斗篷罩住了自己,說道:“一切全憑恩公吩咐,若是可以,只盼恩公在護父王周全的同時,能護多少施國百姓就護多少……”
“你父王的安危我可以保證,至於其他人……”虞青梧搖搖頭,沉聲道:“我儘量吧!”話落,他擡手一揮,撤去了房中結界。
妺喜沒有再說什麼,將房門稍微打開露出一條縫,見外面並沒有人後,才閃身出去。
神念‘看到’妺喜回到自己房中後,虞青梧才鬆了一口氣,雙手直接按在了冰雕上面,徹骨的冰寒直達內心,才讓得他一直澎湃的氣血得以平息。不得不說,妺喜的確是個禍國殃民的主,但凡是個男人,在她面前都難以保持淡定,除非是閹人!
氣血平復之後,虞青梧這才運功將冰雕融化,釋放了被凍住的大牛。一掙脫束縛,大牛當即打了個冷顫,抱着膀子哆嗦道:“師……師父公子……你……你……太狠……了……這……這什麼……冰……啊……太……太冷了……”
聽到大牛的話,虞青梧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掌拍在大牛的肩上,一邊爲其運功驅寒,一邊說道:“怎麼樣,還有沒有什麼想法?”
“沒……沒有了!”大牛再次打了個哆嗦,道:“這法子太磣人了,我下次再也不會在你面前替‘女人’這兩個字!”
虞青梧笑了笑,見大牛體內寒氣驅得七七八八後,說道:“好了,去休息吧,明早我們就要啓程回帝都,打開一片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