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棄其實很想和楊貴妃再重溫春夢,但知道楊玄珪還在樓下候着,自己雖是出家人,但終是個男子,可不能在此多呆,只得極不情願的穿上了衣裳,做回了堂堂大唐國的國師。
這時楊貴妃又想起一事,眼中閃爍着恨意道:“天棄,那個謝阿蠻是個小狐狸精,你能不能幫我從皇上身邊把她趕走,我不想再在宮中見到這個賤人。”
任天棄頓時浮現起謝阿蠻那清如蘭花的美貌與曼妙的舞姿來,腦中飛轉,已經有了一個念頭,便點頭道:“好,環兒,這謝阿蠻的事就交給我了,你只管放心。”
楊貴妃哼了一聲道:“你什麼都說只管放心,也不知到底做不做得到。”
任天棄哈哈一笑,湊到她的面前道:“要是我做到了,娘娘能不能答應像今日一樣賞我。”
楊貴妃玉面一紅,但這小子奸滑得緊,不答應他一些甜頭,只恐不會盡力,便咬了咬櫻脣道:“你只管去做,我絕不會虧待你就是。”
任天棄心中一喜,知道差不多該走了,打開房門,故意大聲道:“娘娘,貧道這就告辭了。”
楊貴妃也放大了聲音道:“那本宮的事就有勞國師操心了。”
任天棄便走下了樓去,卻瞧見楊玄珪果然正站在樓下,一臉焦急的不停踱着步,旁邊還站着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應該也是楊家的子侄。
見到任天棄下來,楊玄珪立刻迎了上去,道:“國師,怎麼樣,和娘娘商量得怎麼樣了,皇上還會讓娘娘回宮麼?”
任天棄見到他如此緊張,心想楊家這些年仗着楊貴妃得寵,可發了大財,若不乘着這天賜良機狠狠宰他一頓。實在是寶山空回,對不起自己,當下故意猶猶豫豫地道:“貧道倒是有些主意,只是皇上如今正在氣頭上,很是難辦啊,貧道只能盡力而爲,可不敢說大話。”
這時楊玄珪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來,遞到任天棄的手中。道:“國師,此事關係着我楊家的存亡安危,請務必相助,高公公與李宰相那裡我已經打點好了,國師若是再從中美言,皇上必然會不忘與娘娘的舊情的。”
任天棄接過那張黃紙,見到上面寫着“白銀十萬兩整”的字樣,還蓋着無數的印章,彷彿只是一半,一直不知何意。便道:“楊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楊玄珪道:“國師,你有所不知,這就是京城近來流行地‘飛錢’。是那些富商們做大生意又怕帶多了錢在身上,便將銀子預交給朝庭,說好要在什麼地方需要銀子,就得到一張這樣的紙票,然後拿着這紙票到各地的戶部、度支、鹽鐵三司衙門,對上其中的暗碼,便可以按票面上寫的金額領銀子了,國師手中的這一張,可以隨時到京城的這三司衙門兌取的。”
任天棄聽說這張小小地黃紙居然值十萬兩銀子,也是吃了一驚。實想不到這楊玄珪出手居然如此豪綽,聽他的口氣,高力士與李林甫也得了好處,這楊家,可還真是財大勢大啊,也怪不得要保住楊貴妃的地位不失,有她在,還愁銀子不會回來。
楊玄珪見任天棄半天沒有說話,還以爲他是嫌這銀子太少。連忙道:“國師,你暫且收着,等事成之後,下官必有重謝。
任天棄也不推辭,哈哈笑着將那“飛錢”揣入懷中。
楊玄珪與那壯年男子一起給任天棄送行,任天棄走在前面,卻聽那壯年男子在悄悄的對楊玄珪道:“叔父,我瞧國師八成已經有了把握,否則貴妃娘娘不會讓他在接上呆這麼久。”
任天棄心中一動,暗忖:“這小子倒有些見識。”
便停下步,向那壯年男子一指道:“楊大人,這位施主是什麼人啊?”
楊玄珪堆笑道:“這是下官的侄兒楊釗,與貴妃是從祖兄弟,才從外地到京,還沒有什麼功名,不敢介紹給國師認識。”
任天棄望了望那楊釗,見他倒是相貌堂堂的一表人才,也笑着道:“貴女掀孃的同族兄弟,那還有差的麼,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
那楊釗果然十分乖巧,聽見任天棄這麼一說,也不等楊玄珪指示,一頭跪在任天棄面前道:“國師乃仙人之體,說話自然靈驗,楊釗在這裡多謝了。”
任天棄又笑了起來道:“要是你日後沒有大出息,那就是我這個仙人說話不靈了,是不是,呵呵,你是想要貧道爲你在皇上面前美言罷。”
楊釗再次磕了三個頭道:“國師果然是仙人下凡,小人的心思全知道了。”
任天棄聽他在不露痕跡的捧自己,微微一笑,扶他起來,從此對這楊釗倒有了些印象。
不多時,出了楊府,任天棄坐上自己的車駕,身上不僅留着楊貴妃地體香,還揣着一張十萬兩銀子的“飛錢”,真是人財兩得,志得意滿的向國師府而去。
回到國師府,任天棄就將李白叫到自己的“通玄閣”的書房來,將楊貴妃得罪唐玄宗的事給他說了,李白頓時拍案而起,一臉振奮地道:“好啊,這楊貴妃一失寵,楊家驕橫拔扈,不可一世的日子可就到頭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任天棄早就料到李白會有這樣的反應,便搖了搖頭道:“李大哥,你錯了。”
李白一愣道:“任兄弟,我怎麼錯了。”
任天棄道:“我問你,過去這楊貴妃沒有進宮的時候,其餘的娘娘家裡就沒有驕橫拔扈,不可一世的麼。”
李白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外戚得寵專權,豈是一人一時。”
任天棄頓時一拍掌道:“這就不結了,我看皇上喜歡美人兒,楊貴妃失了寵,就還有李貴妃,李貴妃失了寵,就有王貴妃,這些貴妃自然也有父母兄弟,有皇上撐着,我想和現在的楊府可沒什麼不同。”
李白也是聰明之人,見他這麼說,便知還有下文,微微一笑道:“任兄弟,有什麼事,你就直說罷。”
任天棄道:“好,李大哥,我也不瞞你,楊家來求我幫貴妃娘娘重新弄進宮,我已經答應了。”
李白聽見,臉色不由有些黯然。
任天棄知道他爲人甚是正直耿介,不畏強權,便道:“李大哥,其實昨晚我仔細瞧過皇上地反應,他對貴妃娘娘的舊情可未斷,讓她回宮是遲早的事,而且楊家的人除了求我,還去求了高公公與李宰相,這事十成十的沒有問題,還不如咱們還做個順水人情,日後也可以得些好處,而且還有一事,李大哥,你不是一直想給朝庭效力麼,如今機會可是來啦。”
李白聽着他的話,的確極是有理,也不再固執,一揖手道:“任兄弟,你要我做什麼,只管吩咐就是。”
任天棄道:“李大哥,你學問是最好的,能不能寫幾首詩,讓皇上一見,就能想起貴妃娘娘的美貌來。”
李白點點頭道:“這倒不難。”
任天棄喜道:“好,你馬上寫。”便在房間裡找出筆墨紙硯來,然後親自給他磨墨。
李白明白此事關係着自己的仕途,不敢馬虎,便道:“任兄弟,你這裡有好酒沒有,給我一小壇?”
任天棄道:“哈,這玩意兒當然有。”說着就到隔壁的房間捧了一個小壇來,是鎮江的百花酒,又香又烈,足足有三斤。
李白也不客氣,抱過那酒罈,就“咕嚕咕嚕”的狂喝一氣,差不多到了一半,臉色微醺,這才放下,抓起筆來,拈飽墨汁,揮筆而下。
片刻之間,那白紙上就現出了一排排鐵畫銀鉤的黑字,卻是清平調三首。
其一是: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其二是: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其三是: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沈香亭北倚闌干。
任天棄在旁邊瞧見李白寫得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不由咋舌,心中對他真是佩服到了五體投地,等到他拋筆,便拿起來一瞧,自然是不怎麼懂,不過見上面又是花又是裳還有什麼雲雨春風的,想來是極好的詩,便等到幹了,這才小心翼翼的摺好,與楊貴妃的那綹青絲放入一個精緻的彩匣裡。
正在這時,就見到豬肉強跑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封信道:“老大,陸小姐的信,是送到驛館的,驛館的人就送到咱們這裡來了。”
任天棄將那信拿在手中,見外面寫着“杭州任真人親啓”的字樣,便撕開了封口,從裡面取出了一張宣紙來,卻見上面沒有一個字,只是畫着一名身着黃色羅裳的美女,獨自站在一個繡樓上,打開窗戶,癡癡的向外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