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的推移,地下城裡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張靜怡、許韻之、項紫丹、唐麗青等人,甚至常常茶飯不思了。
當然,這種緊張氣氛只是在一個小範圍內,絕大多數人則感受不到。她們熱烈而勤奮,彷佛一切都很滿足,很愜意。
“她們根本不知道我們在經歷怎麼樣的心靈煎熬,”張靜怡看着那些不知情的普通人的輕鬆愜意,不由得心生感慨。
“這就是當頭兒有當頭兒的難處,”伊麗莎白說:“張司令官……”
“跟你說過不要叫我司令官了,你還叫?”張靜怡打斷了伊麗莎白的話:“我們還有艦隊嗎?”
“現在又有了呀!”伊麗莎白笑道:“還是巨無霸的瓊斯母艦!”
張靜怡若有所思,忽然沉吟不語了。
她獨自一個人想了很久,忽然急急忙忙地找到了許韻之:“韻之姐,有件事我總是不太放心。”
“什麼事這麼緊張?”許韻之很驚訝。張靜怡這個人一向大大咧咧,沒什麼事能讓她發愁似的,但今天卻眉頭緊鎖,讓她好不奇怪。
“瓊斯母艦!”張靜怡說。
“瓊斯母艦怎麼了?”
“我不太放心!”張靜怡說。她告訴許韻之,當年她跟着易千雅去和瓊斯人簽訂停戰協議時,她和舒雲鵬、秦懷玉等聽薩曼莎講瓊斯人的故事。故事中有關於瓊斯先遣隊的母艦最後墜落地球,造成通古斯大爆炸的事。
“當時我和舒上校都問過,瓊斯人在通古斯遺蹟那裡有沒有找到她們先遣隊的墜落物碎片,”張靜怡最後說:“薩曼莎說沒有,她說瓊斯母艦有自毀裝置,啓動後屍骨無存!”
“你的意思是……”許韻之對此不是很敏感,一時沒有領會。
“這次交付母艦時,我特意問了瓊斯母艦的自毀裝置在哪裡,如何操作等一系列問題,”張靜怡說:“薩曼莎一一作答,並無隱瞞。因爲當時感覺很好,所以沒有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許韻之畢竟不是戰士,沒有戰士的警惕性,所以一時根本不知道張靜怡在擔心什麼。
“自毀裝置是否能夠遙控?”張靜怡一字一頓地說。
許韻之想了片刻,她渾身哆嗦,冷汗立刻從頭上冒了出來。
“我們趕緊去跟上校說!”許韻之說着,拉着張靜怡就去找舒雲鵬。她們找到舒雲鵬,把剛纔張靜怡的擔心又複述了一遍。
舒雲鵬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確實,問題層出不窮,解決了一個,又冒出新問題,而且一個比一個棘手。萬一瓊斯人真的不懷好意,一旦飛出去,在太空中遙控啓動地球人乘坐的瓊斯母艦的自毀裝置,地球人將無一生還!
“我派人去檢查一下,看能不能拆掉自毀裝置!”許韻之說。
“等一下!”舒雲鵬思索片刻,說:“你可以檢查,但暫時不能拆。你想,萬一她們真有遙控啓動裝置,你一拆她們就會發現了!”
許韻之站住了,確實如此:“那怎麼辦?”
“可以先檢查一下,但不能動它!”舒雲鵬說。
許韻之領命而去。
舒雲鵬看看張靜怡,笑了。他站起來,緊緊擁抱了她:“你真是最出色的地球太空軍戰士!”
“還行吧!”張靜怡不無得意地笑道:“總算沒白吃這麼多年的太空艦隊的飯!”
她說着,乘勢摟住舒雲鵬,兩人一起倒在沙發上,熱烈親吻起來。
“大白天的就想要了?”吻了很久,舒雲鵬笑了。
“纔不呢!”張靜怡說:“碰到這麼大的事,你還會有這個心思?……我說,拆又不能拆,現在讓我上艦我就心慌慌的,怎麼辦?”
“是要考慮周全呢……”舒雲鵬沉思着。
拆了,當然是最穩妥的辦法,但瓊斯人肯定會發現。那樣,她們如真的想對地球人下黑手,那一定還會想出其他辦法來的。那樣的話,很可能會沒完沒了,防不勝防了。
但如不拆,那就象張靜怡所說,一上那兩艘瓊斯母艦,就會覺得心慌慌的生怕什麼時候中招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破壞了自毀裝置,瓊斯人不知道,以爲它還有效,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瓊斯人並無惡意,沒什麼遙控裝置。但現在的舒雲鵬,對此是越來越不抱希望了。
“想不好!”舒雲鵬對張靜怡說:“既要保證安全,又要不讓她們發現,似乎沒什麼好辦法。等許韻之她們檢查完了再說吧!”
“其實你對能否查出什麼來也不抱希望,對吧?”張靜怡說:“自毀裝置肯定好用的,至於有沒有遙控裝置,我們很可能發現不了,是不是?”
舒雲鵬點點頭。棋高一着,縛手縛腳,就是這種狀況。
果然不出所料,許韻之帶人忙乎了一天一夜,愣是找不到什麼可疑之處。她只能無奈地向舒雲鵬彙報:“上校,我們無法識破她們的設置!”
“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舒雲鵬安慰她說:“我原本就覺得,瓊斯人的東西我們很難識破。而且,也許她們根本沒有做什麼手腳,我們杯弓蛇影,自己嚇自己也未可知!”
誰都知道他這是安慰人。
“上校,這下子麻煩了!”邵悠平說:“到時候我們上還是不上呢?”
“上啊!”舒雲鵬笑道:“上了再下嘛!”
“這話怎麼理解,上校?”唐麗青問道:“到底上還是不上?”
舒雲鵬沉默。說實話,他有個想法,但不知該怎麼說。要用瓊斯母艦了,那就是他離開之後,時空狀況沒有有效改善之時。但那時他肯定不在了,這些女人能穩穩當當地把這件事做好,他沒把握。
“哥,你有辦法,但你怕那時你不在了,我們做不好,是不是?”項紫丹看出了他的思想。
“確實如此!”他說。
“那你不妨說說看,”唐麗青說:“我們儘可能記住,到時候相互提醒,你看這樣可以嗎?”
“說吧,”張靜怡也催促道:“說出來也可以讓我們議一議!”
“除了這個辦法,還可以有其他辦法,”舒雲鵬說:“我直接去找她們,就說我們覺得這個自毀裝置用不着,我們要拆掉它!”
“可以嗎?”
“可以!以我對瓊斯人的瞭解,她們不會拒絕!”舒雲鵬說:“但這個辦法有個不可知的未來,我們保證不了瓊斯人另做手腳,如果她們存心想毀了地球人的話!”
“還是說說另一個辦法吧!”唐麗青說:“我們對瓊斯人不放心。”
“那好,我就說我先想到的那個辦法吧!”舒雲鵬說:“接下來我說的,那是要在我穿越後,時空性狀沒有有效改善、不得不進行星際旅行的時候的事!”
他說着,轉向許韻之:“許教授,你們現在儘快找到最好的拆除自毀裝置的方法,但現在不拆。等到必須升空進行星際飛行之前,你們把它拆掉,而且不必通知瓊斯人!這樣等她們發現時,已經沒有機會再做手腳了!”
“這個辦法好!”張靜怡說:“我們現在不拆,她們以爲我們沒想到,等我們拆它時,大家都已經在空中了,她們想做手腳也沒機會了!”
“怪不得哥不放心!”項紫丹說:“這個辦法時機一定要掐準,不能早也不能遲。”
“對!”舒雲鵬說:“我就怕到時候大家忙着上船,亂哄哄的把這事給忘了,到時候就糟了!”
舒雲鵬的擔心很有道理。到了那個時候,時空性狀沒有好轉,不得不升空逃命了。人心惶惶之下,很可能亂了方寸,把這事忘掉了。
“我覺得還可以早一點,”許韻之想了想說:“一邊上船一邊就可以動手拆了。”
“具體動手時間你們可以看情況而定。”
“我還覺得,”許韻之又說:“真的只能星際旅行了,我們還可以和瓊斯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和方向不同。只要在銀河系宜居帶內,誰先找到安全地帶,
那還真是碰運氣的事,沒必要跟着她們跑。”
“是的,完全可以!”舒雲鵬說:“她們和我們,都是賭一把。”
話說到這裡,在場的所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臉色也變得好看多了。但許韻之和項紫丹讀出了舒雲鵬的思想。
“上校似乎還有話說?”許韻之說。
“是的,”舒雲鵬沉吟着,他實在不想掃大家的興,但事關生死,他不能不說:“萬一她們除了自毀裝置以外,還埋藏着別的什麼,那就糟了……”
所有人臉上剛剛展開的一點輕鬆之色,又一次凝固了。
“我暈!”過了很久,張靜怡輕聲說:“如此一說,瓊斯母艦我們根本不能用!”
“這就是你一開始說的,先上船在下船……”許韻之說:“到那時,我們乾脆不跑了……所謂先上船,就是說讓瓊斯人以爲我們已經上船,但我們悄悄撤回地下城,就安安穩穩活過兩百年算了……”
“這是最壞的結果!”舒雲鵬說:“守好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