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尿性!
對!再來幾腳!
看看這狗東西還敢不敢找小爺的茬!
還想攢局坑小爺,也不看看小爺的乾爹是誰!
見剛剛還一身“傲骨”的李飲冰,此刻只能匍匐在朱元璋腳下,瑟瑟發抖。
季秋就宛若在三伏天痛飲了一大碗冰鎮酸梅湯,格外舒爽!
“乾爹啊!您甭生氣!”
“這老東西不值得您動怒。”
“您歇歇,我上去補幾腳成不!”
這話一出,李飲冰先是一愣,隨即便是身手頗爲矯健的向前蠕動兩步,死死抱着朱元璋的大腿,嚎啕大哭。
“吳王!萬萬不可啊!”
“臣...臣忠心耿耿!”
“怎可讓這黃口小兒折辱於臣啊!”
“若如此,臣寧願當場死在這金陵街上!”
看得出來,哪怕到了這種時候,李飲冰心裡依舊拎的清楚。
被朱元璋揍,哪怕被打死了,也不算什麼,還能落個“爲諫棄身”的美名,流芳青史。
可要真被季秋當場踹上幾腳...
李飲冰怕是百年之後,都得從棺材板裡跳出來,大罵一句“小兒辱我!”
“好一個黃口小兒。”
“看來咱對你等,有些過於寬容了。”
“還想一死了之?”
李飲冰還是不清楚朱元璋的性格。
他此刻表現的越怯懦,朱元璋就對他剛剛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愈是嫌惡。
“毛驤。”
“臣在!”
微微用力,將腿上的李飲冰重新踹倒在地上。
朱元璋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對着毛驤語氣不耐的吩咐道。
“押下去,好好審一審。”
“咱今天倒想知道知道,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指使這老狗,誣陷咱的乾兒子!”
“得令!”
毛驤一招手,便有兩位親軍上前,架着身形癱軟的李飲冰,快步離去。
嘖嘖,何必呢!
看着李飲冰的身影在青石板路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水漬。
季秋咂了咂嘴,全無剛剛在險關中走過一遭的覺悟。
“乾爹,咱說正事吧。”
“那夥刺客...”
朱元璋擺了擺手,打斷了季秋的詢問。
“一天天淨是些糟心事!”
“罷了,回吧。”
被李飲冰這檔子事一打岔,朱元璋也沒了夜遊金陵的興致,轉身便朝着吳王府的方向走去。
季秋和毛驤對視一眼,便一聲不吭的跟在朱元璋的身後,漸行漸遠。
......
作爲朱元璋稱帝前的居所與辦公地點,吳王府不愧於“江南四大名園”的美名。
府中清幽素雅,奇峰疊嶂,到處都充滿了典雅精緻的中式古建築氣息。
穿過層層翠綠,季秋一行人到了正殿。
見朱元璋一聲不吭跨入正殿,季秋剛有所猶豫,就看到已經守在門口,做出警戒姿態的毛驤對着自己拼命擠眉弄眼,示意自己趕緊進去。
見狀,季秋當即心安了幾分,一邊跨入正殿,一邊大咧咧的開口道。
“乾爹...”
“孽障!”
“跪下!”
只聽“噗通”一聲,季秋就縮頭縮腦的跪伏在地上,腦門上也是出現了幾滴冷汗。
“乾爹...俺又咋了?”
“不是要說刺客的事嗎?這也不用跪着說啊?”
誰料朱元璋卻是根本不搭季秋這一茬,只是拿出季秋的荷包,笑眯眯的展示了一番。
“你怠惰的事,咱念你年幼,先不和你追究。”
“可你現在,就連你乾孃送你的東西,都敢到處扔了?”
“就不怕你乾孃知道了傷心?”
“咱都捨不得讓她難過,你個小兔崽子怎麼敢的!”
一聽這話,季秋瞬間瞪大了眼睛,心說要不是您着急忙慌要見我,我也不至於如此啊!
“乾爹,這不是...”
然而朱元璋壓根就不想聽季秋的解釋,緊接着就是一個死亡發問。
“還有!”
“咱問你吃了沒,你不說沒吃麼?”
“怎麼還扯到酒樓付錢這麼一說的?”
見自己的瞎話被拆穿,季秋臉上頓時訕笑不已,摸着後腦尷尬的開口道。
“乾爹,這個...”
“小兔崽子!”
“今天敢在吃飯的事上騙咱,明天你要在什麼事上騙咱,咱都不敢想啊!”
“是時候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對着季秋怒斥一陣,朱元璋直接擡頭,對着門口的毛驤大吼道。
“毛驤,關門!”
“是!”
只聽“啪”的一聲,王府正殿的大門頓時緊閉,看的季秋心裡一陣抽抽。
光是這樣,朱元璋似乎仍不放心,一邊脫鞋對着季秋緩緩走來,一邊繼續吩咐道。
“再來兩個...不,八個人!”
“給這小兔崽子摁住!”
見朱元璋都這般說了,季秋要是不跑,那他就不是季秋了。
“乾爹,俺認錯還不行麼,不至於動手啊!”
季秋一邊求饒,一邊跑到門口,“砰砰”敲門,有些絕望的大喊道。
“老毛,你開門啊!”
“你不能坑我啊!”
“乾爹,別...”
“嗷嗚!”
這一晚,季秋的慘叫聲在吳王府的上空反覆迴盪,久久未曾散去。
後院幾個虎頭虎腦的小傢伙聽見動靜,紛紛湊到院子裡,仔細聆聽,臉上還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其中一個膚色黝黑的男娃,更是一邊吸着鼻涕,一邊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
“嘿嘿...”
“秋哥又被父王揍了...”
聽了一陣季秋的哀嚎,另一位面容看起來最爲年長的男孩,這纔對着弟弟們招呼道。
“好了好了,都回屋吧。”
“過幾日父王還要查驗功課。”
“你們也不想變得跟秋哥一樣吧?”
這話的威懾力可太大了,幾個小傢伙臉上頓時露出兔死狐悲般的表情,悻悻的回到了屋中。
足足一個時辰後,季秋纔在毛驤的護送下,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王府。
“老毛,好!好得很!”
“你今天坑我,改天我就讓崔興爬你家牆頭!”
聽着季秋的“威脅”,毛驤頓時忍俊不禁的嬉笑道。
“秋哥兒,你也別怪我。”
“吳王有令,我也只有辦事的份兒啊!”
“過來倆精細人,給咱們秋哥兒送回去。”
“來咯!”
聽着毛驤的招呼,府中兩個和季秋相識的親軍,同樣嬉笑着走來。
見狀,季秋明白這幾人都是在笑話自己捱揍的事,頓時昂起頭,冷哼道。
“不必!”
“崔興,咱們走!”
“嗯。”
伴隨着崔興悶悶的迴應,季秋齜牙咧嘴的向前走去,漸漸消失在街口的轉角處。
一路目送着季秋離開,毛驤和另外兩位親軍,對視一眼,頓時笑的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毛驤這才一路返回正殿,對着依舊停留在正殿中的朱元璋,略帶笑意的彙報道。
“吳王,秋哥兒回去了,崔興一路陪着。”
“嗯。”
隨口應了一聲,朱元璋依舊注視着主殿上方懸掛着的,鐵畫銀鉤的橫幅。
山河奄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宋天!
足足半晌後,朱元璋的視線才從橫幅上挪開,對着毛驤看似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毛驤。”
“對於這幅字,你怎麼看?”
“啊?這...”
聞言,毛驤頓時一愣,隨即絞盡腦汁的搜刮着肚裡可以說是基本沒有的墨水,想要給朱元璋一個得體的回答。
“罷了,問你也是白問。”
不知爲何,明明這僅僅是朱元璋隨口的一句感慨,毛驤卻從其中聽出了一股莫名的嘆息之意。
不待毛驤多想,朱元璋就大馬金刀的在上首處坐下,再次發問道。
“今天的事,你又是怎麼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