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莫足足愣了五息,這才終於確定……自己被林楓給耍了!
林楓的任務,根本就不是救援什麼被擄走的人,他分明是故意引自己憤怒失去冷靜,從而說出這些人的情況。
“你……當真卑鄙!”
章莫額頭青筋暴起,神色扭曲猙獰,帶着被騙的憤怒大聲質吼。
林楓見狀,卻是輕笑一聲,緩緩搖頭:“本官可沒有騙你,我是真的要救那些無辜百姓,是你着急打擊我,告訴我他們還活着,這與我有什麼關係?要怪難道不該怪伱自己的嘴太快嗎?”
“你!!”
章莫憤怒的頭髮都豎起來了,他雙眼死死地盯着林楓,牙齒都要咬碎了:“林楓,你休要得意!”
“就算你知道他們現在還活着,又有什麼用?你根本就找不到他們在哪!”
“他們還是一樣要死!你也根本救不出任何一個人!”
林楓聞言,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他只是平靜的看着章莫的雙眼,緩緩道:“我說我能找到他們,你信不信?”
章莫一怔。
“我說我不僅能找到他們,還能在他們真的渴死餓死之前救出他們,你信不信?”
“你說我救不出任何一個人,我偏要救出所有人,你信不信?”
章莫瞳孔劇烈跳動,臉上難掩心中的緊張:“你……”
他還要說什麼,可林楓已經轉身,和杜構孫伏伽離開了。
只留下章莫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後死死地盯着林楓的背影。
“縣尉……林楓,他,他不會真的能找到吧?”有人忍不住問道。
章莫咬牙切齒道:“我們都不知道的神秘之地,他憑什麼找得到?”
“看吧!他現在有多囂張,當他失敗後,就有多可笑!我會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
林楓三人遠離人羣,停在了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林楓轉過身,看向寬闊的漳河,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緩緩道:“萊國公,孫郎中……我這牛皮已經吹出去了,接下來爲了不讓我被章莫他們嘲笑,兩位可要多多幫助啊。”
杜構與孫伏伽對視了一眼,他們知道,林楓這看似幽默的話,不過是林楓不願將壓力錶現出來,讓他們也跟着沉重罷了。
那些被擄走的百姓,已經斷水斷糧兩天了,即便現在還能保證安全,但也堅持不了幾天。
而他們被藏於何處,更是連章莫這些天地閣的成員都不知道,他們目前也沒有任何線索。
時間緊迫,還無任何線索與突破口,林楓的壓力可想而知。
杜構沉聲道:“子德,接下來需要我們怎麼做,你直說便是,我們絕無二話。”
孫伏伽也點頭,以他與林楓的關係,自然更不用多說。
林楓深吸一口氣,大腦在飛速旋轉。
他在思考前世的經驗和知識,一個正常的成年人,不吃不喝的情況下,如果不面臨高溫、疾病之類的困擾,超過三天身體機能便會明顯受損,但還不至於直接死去,理想情況下,應該可以堅持到五到六天……不過這不絕對,有人意志力薄弱,可能三四天就不行了,有人意志堅定,就算十幾天的奇蹟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但那畢竟是小概率事件,所以最穩妥的時間,最好定在五天之內。
也就是說,他最多還有三天時間。
虧得他們是用這種方法滅口,若是用其他法子,可能連三天時間都不會有。
不過林楓覺得,若四象組織有更好的選擇,肯定會優先用其他方法,他們會用這種斷水斷糧的方法殺人,定有這樣做的理由。
諸多原因下,終是爲他留下了三天時間。
“三天時間啊……”
林楓深吸一口氣,他轉過身,看向杜構與孫伏伽,直接道:“現在我們只有兩條路可走。”
孫伏伽忙道:“哪兩條路?”
杜構也緊緊地看着林楓。
林楓說道:“第一,從那些出事的船隻航運路線圖上,看看能否找到線索,能否找到它們的共通之處,如果能找到大量重合的路線,那就極有可能是他們爲四象組織效力時所去往的地方。”
杜構眸光亮起,道:“我已經吩咐人去取了,再過一會兒應該就能取來,不過我目前得到的只有近兩年的信息,不知能否足夠。”
林楓沉聲道:“先看看再說,夠了最好,不夠那就抓緊時間不眠不休繼續搜尋更早的信息……總之,我們不能放棄,一旦我們放棄了,他們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杜構重重點頭:“不管夠不夠,我現在就吩咐人繼續尋找,抓緊每一刻鐘。”
這一直都是杜構在做的事,他有着足夠的經驗,也知道從哪裡尋找,林楓自然不會反對,他說道:“有勞萊國公了。”
杜構擺手:“不必說這些。”
說罷,杜構便迅速向身旁的護衛吩咐了起來。
林楓深吸一口氣,繼續道:“第二,就是這艘沉船了。”
“沉船?”
孫伏伽與回過頭來的杜構都看向林楓。
林楓目光看向沉船,說道:“以四象組織的謹慎程度,他們固然通過利益或者其他手段,讓這些貨船爲其所用,但他們絕對不會完全相信這些船工。”
“而他們會進行滅口,也能證明這些船工只是被他們收買,非是真正加入了四象組織。”
“所以,在運送那些被擄走的百姓也罷,還是運送更加神秘的貨物也罷,四象組織肯定要防備和盯着這些船工……換句話說,在運送途中,大概率是有四象組織的人親自跟在船上的。”
孫伏伽要比杜構更瞭解四象組織,他迅速就點頭,贊同林楓的推斷。
而杜構則突然想起林楓從來時乘坐的貨船裡找到的日誌,想着日誌裡記載的內容,他眸光微動:“你是說……那個嘗試去收買船老大的神秘人?”
“神秘人?”孫伏伽一怔,他並不知道這些情報。
杜構簡潔的向孫伏伽解釋了一下日誌裡的內容,這讓孫伏伽一邊感慨於林楓的運氣真的是好到極點,偶然間乘坐的船隻都能獲得這麼重要的線索,一邊又眼眸微亮:“那個神秘人會親自往返於各個船隻中,可能就是專門負責與這些船老大接觸,並且在船上監視船工的人。”
林楓微微點頭,道:“四象組織雖然勢力龐大,但人員並不臃腫,就如齊宣一樣,安排了齊宣做什麼,那麼齊宣就不會再去做其他事,也不會有人在齊宣附近和齊宣做一樣的事。”
“所以,既然四象組織讓那個神秘人負責貨船的事,就應該不會有其他人代替。”
杜構和孫伏伽皆是連連點頭,贊同林楓的話。
林楓視線重新看向被打撈出來的沉船,繼續道:“而在剛剛對沉船的檢查時,我們已經知曉,這艘船之所以會沉沒,是有人在船員的房間內,將地板鑿出了一個窟窿。”
“並且我之前和萊國公也進行過推斷,如果是船上的船工要毀掉那艘船,他們完全可以將鐵板拆卸下來沉入河內,之後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這樣做就會毫無任何破綻,誰也查不出來這艘船的秘密。”
“可是,四象組織選擇了退而求其次的方法,這隻能證明那些船工沒想過毀掉船隻,做那毀船滅口之事的是隱藏在船隻裡的其他人。”
杜構心思敏銳,聽到林楓提起窟窿的事,他大腦迅速就轉過了這個彎,明白了林楓的意思。
他忙道:“你是懷疑……隱藏在沉船之內的其他人,就是這個神秘人?”
孫伏伽心中一動,還有別的自己不知道的情報?
林楓迎着兩人視線,深吸一口氣,道:“不是懷疑,我覺得,就是他!”
“爲何?”杜構不解。
林楓道:“之前萊國公說船上名單沒有外人時,我用自己當例子,說有時船老大爲了多賺一份錢,會將搭船的外人信息隱藏,避免貨主不滿。”
杜構點頭,林楓確實是這樣說的。
“但這種情況,不適用於這艘沉船。”林楓突然話音一轉。
“不適用?”杜構眉頭緊皺了起來。
林楓緩緩道:“我說的情況,適用於普通正常的船隻,可這艘貨船……萊國公可以想一想,他那貨艙何其特殊?厚重的鐵門,臉龐大的鎖,還有裡面那銅牆鐵壁……但凡一個外人看到,都會下意識去注意。”
“而這艘船,乾的可是偷運百姓的犯法之事,一旦被發現,這艘船上的所有人,誰也跑不掉,都必死無疑!”
“所以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麼可能會爲了那麼一份小錢,讓自己面臨暴露的風險?”
“故此,他們不僅不會搭乘外人,我想……就算在裝卸貨物時,估計也不會讓外人來裝卸,應該都會由他們自己來做,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確保秘密不被發現。”
聽着林楓的話,杜構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眼眸亮起,他說道:“子德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在我讓人調查這艘貨船時,詢問一些渡口的工人,他們的確說過……這艘船的船工都十分辛勞,裝卸貨物都不用他們登船,直接就自己幹了。”
“原本我沒怎麼在意這條信息,可現在聽你一說,我才明白這句話意味着什麼。”
林楓沒有任何意外,這是用正常的邏輯推理就能推理出來的事。
他說道:“所以,我自身的例子就完全不適用於這艘船了,而這艘船的船工如此謹慎,他們不讓外人進入船隻,那麼能搭乘他們船隻的外人……也就只有一直與他們合作的那個四象組織的神秘人了。”
林楓的推斷有理有據,且有杜構之前的調查結果爲佐證,這讓杜構和孫伏伽都毫無異議,直接點頭贊成。
“而這個神秘人,既然一直參與着貨船的運送,也就證明……”
林楓看向兩人,在兩人激動的注視下,沉聲道:“他一定知道這些貨船的起終點是哪裡,換句話說……即便他不知道那些被擄走的百姓具體關押之地,但一定知道是在哪個渡口將人卸下去的。”
“那麼多人被擄走,四象組織也肯定擔心會被其他人發現,所以卸人之地,絕對距離他們的藏身之處不會太遠……”
“換句話說……”林楓在杜構和孫伏伽的希冀目光注視下,緩緩道:“只要能找出他來,我們就有極大的可能,找到被擄百姓的下落了!”
聽着林楓的話,杜構和孫伏伽內心不由振奮了起來。
原本他們對尋找百姓的事,毫無任何頭緒和思路,可林楓卻硬生生找到出兩條路。
並且每條路,都有通向終點的希望。
這對壓力巨大的他們而言,無異於一束光,爲他們驅散了頭頂的濃濃霧靄,幫他們指引了方向。
做事最怕沒有方向,有了方向,那就能知道該怎麼使勁了。
林楓見兩人臉上的激動之色,輕輕一笑,他直接邁步向沉船行去,道:“所以,在等待那些船隻的情報到來之前,我們再好好仔細的檢查一下沉船吧,看看能否找到那個神秘人的線索。”
“同時,也瞧瞧能不能找到那些被滅口的消失的船員屍首的線索……”
林楓一邊走,一邊道:“他們讓這些船員消失,爲的應該就是製造水鬼殺人的假象,以試圖矇混過去,逃脫法網……甚至那個唯一逃生的發瘋船工,都可能是他們故意放走的,爲的就是幫他們傳播水鬼殺人的消息。”
“而這些船員在貨船沉沒時,並未飄浮到水面上……我想,應該也是這個神秘人做了些什麼,若能找到這些船員的線索,也許也能順藤摸瓜找到神秘人的線索。”
杜構和孫伏伽聞言,彼此不由對視一眼,他們皆從對方眼中看到感慨和佩服,這就是與林楓搭檔最好的地方,哪怕前方看似無路,林楓也能爲他們硬生生踩出一條路來。
並且這條路,還能與其他的路相連,最終皆能通向真相。
他們迅速返回了沉船之內,走下臺階,來到昏暗的廊道內。
林楓拎着燈籠,這一次他沒有再去貨艙,貨艙裡的秘密已經被全部揭曉,沒有再去的必要了。
他直接轉向人員居住的房間。
過了貨艙的門沒多久,就是一扇緊閉的門。
按照圖紙,林楓知道這扇門的背後是第一間船工的宿舍。
門沒有上鎖,不過因爲這扇木門被河水浸泡的時間有些久,變得十分沉重,需要格外用力才能將其推開。
推開門後,入眼的,就是一幅宛若被洪水肆虐之後的災後景象。
被子亂七八糟堆疊在一起,溼漉漉的。
衣服之類的,更是滿地都是,林楓甚至在一件衣服下面,看到了一條缺水的魚在亂蹦。
他走進房間,目光一寸寸掃視着這間宿舍,因爲船艙的空間有限,所以宿舍沒有太多的傢俱。
除了一個大通鋪外,只有一個櫃子,連個桌椅都沒有。
林楓來到櫃子旁,將蓋子打開。
便見櫃子裡還存有小半櫃的水。
水下是一些衣物。他將衣物撈出,一一看了看,道:“都是普通船工穿的粗布麻衣,沒什麼特殊之處,看來神秘人並未住在這裡……”
見這個房間尋找不到有用的線索,林楓便直接轉身離去,毫不拖泥帶水:“走,去下一間。”
時間緊迫,林楓沒法耽擱。
很快,他們來到了另一扇門前。
按照圖紙,林楓知道這扇門的背後是船老大的房間。
應是整艘船裡,唯一可能有這艘船各種紙質資料的地方。
將門推開,拿着燈籠走進,林楓眸光便陡然一閃。
“繩子?”
“怎麼這麼多繩子?”
杜構和孫伏伽隨着林楓進入房間,而隨着三個燈籠的進入,房間裡的黑暗迅速被驅散,杜構和孫伏伽頓時看到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繩子。
林楓快步來到牀榻旁的一截繩子前,他看了一眼牀腳,牀腳上明顯有被繩子蹭過的痕跡,看來這繩子之前應該綁過這裡,他蹲下身拿起繩子,看着繩子一頭被打成的死結,以及中間十分整齊的斷口。
林楓說道:“繩子之前應該將什麼東西綁在了牀腳上,後來被人用匕首之類的利器,將其切斷。”
杜構和孫伏伽也都各自撿起了一根繩子,他們檢查後,都紛紛點頭,得出了和林楓一樣的結論。
孫伏伽皺眉道:“這船老大的房間,怎麼有這麼多被人切斷的繩子?”
林楓眼眸微動,他忽然看向杜構,道:“萊國公,數數繩子的數量,看看與這艘船的船員數量是否一致。”
杜構聞言,迅速明白林楓的意思。
他們三人直接分開,去翻動櫃子桌子之類的東西,尋找是否有被壓住隱藏的繩子。
這艘船畢竟經歷過沉沒與打撈,很多東西都已經移動了位置,繩子是存在被蓋住的可能性的。
沒多久,三人檢查完畢。
林楓道:“我找到了五根。”
孫伏伽道:“三根。”
杜構看着手中的繩子,道:“我也是五根,那就是一共十三根繩子……正好與這艘船的名單上的人數對應的上。”
“看來不會有錯了。”
林楓看向眼前混亂的房間,道:“那些消失的船員,不出意外……在貨船沉沒時,應該被神秘人綁在了這裡。”
他看向杜構,道:“之前我就疑惑,神秘人在船員的房間裡鑿出了一個窟窿,那麼大的動靜,其他船員不可能聽不到,怎麼可能允許他這樣做……現在看來,那個時候,這些船員就已經被神秘人不知用何種手段給綁了起來。”
“之後神秘人鑿出窟窿,再在船的上面灑上火油,然後用蠟燭或者其他東西設置成定時燃燒的裝置,最後再將這扇門一關,他提前撤離……”
林楓緩緩道:“這艘船,就可以按照他的計劃,在需要燃燒的時候燃燒,在需要沉沒的時候沉沒,而船沉沒之後,衙門在當晚沒有發現屍身浮上來,就是因爲他們都被綁在這裡,門還關着,自然沒法飄浮上去。”
“後來,趁着夜色衙門沒法進行調查時,章莫八人再依靠職務之便,打着守在岸邊的幌子,偷偷潛入貨船,他們有着明確的目標,哪怕夜色也還是能夠找到這裡,之後割斷這些船員的繩子,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們的屍首運走……這樣的話,第二天衙門再派人調查,自然找不到屍首。”
“這也就造成了最詭異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水鬼消失之謎。”
聽着林楓的分析,看着手中被切斷的繩子,杜構緩緩吐出一口氣:“沒想到,那些消失的屍首,背後的真相竟然是這般。”
他不由冷笑道:“這些四象賊人當真狡詐,他們的行動還真是一環扣一環,就算是滅口毀船,也不忘記最後利用一下這些被他們滅口的船員。”
孫伏伽對此案在來的路上,也有了解,此時聞言,他也不由感慨道:“誰能想到,真相會是如此,只是通過簡單的對屍首的藏匿,竟就演變成了嚇退無數船隻,讓漳河變成鬼河的致命謠言。”
林楓聽着他們的話,只是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平靜道:“很多鬼怪之說的真相,往往就是如此簡單,但若發現不了這關鍵的繩子,即便再簡單,我們也識破不了。”
杜構重重點頭:“來水下檢查的衙役,要求水性極好,這樣的人本就少,再加上普通衙役也根本沒有我們這般敏感,並且這個房間隱藏在河底,光線很暗,衙役又沒法如我們這般打着燈籠,能確定沒人就已經不易了,更別說注意到這些繩子了。”
“因此種種,倘若不是這艘船被打撈了出來,恐怕船員消失之謎,會永遠成爲未解之謎,被一直流傳下去。”
越是這時,杜構越覺得林楓能將沉船打撈出來,究竟有多大的意義。
林楓微微頷首,他在想,這世上的諸多未解之謎,也許很多真相就是如此簡單,只是重要的線索不見天日,才導致有那麼多牛鬼蛇神的精彩推測。
一邊想着,林楓一邊觀察這間房間,只見這個房間要比之前的船員通鋪亂的多。
因爲這裡只有一個單人牀榻,佔據的空間不算大,所以桌椅櫃子這類的傢俱都有。
不過這些傢俱因爲貨船的經歷,都移動了位置,桌子更是直接傾倒,顯得混亂不堪。
而那些紙質的書簿,則都堆在牆角,可因爲水泡的原因,書頁都粘在了一起,即便能翻開,上面的墨跡也都完全浸染開了。
一個字都無法認出。
林楓揉了揉額頭,即便神秘人沒有拿走日誌之類的重要書簿,也沒用了。
他視線向四周看去,因貨船沉沒又打撈,使得房間本就混亂,所以根本沒法依靠房間的混亂,來判斷神秘人綁起船員時,是否經歷過打鬥。
“一次沉船,還真是將所有的線索都破壞了……”
林楓眉頭微蹙,心下有些凝重。
這裡可能是神秘人活動量最多的地方,也是神秘人唯一可能與船員發生搏鬥而發生意外的地方,若是這裡什麼線索都發現不了,恐怕……真的就很難找到神秘人的線索了。
現在神秘人是唯一能夠確定,一定可以找到被擄走百姓藏身之處的人,若找不到他的線索,就真的麻煩了。
林楓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刻,必須越冷靜。
數百甚至數千人的命,都等着自己,自己不能亂。
他視線一寸一寸的掃過房間,就如以前查案時一樣,不錯過任何一處異常的痕跡。
地面,牆壁,櫃子,桌子……牀榻……
“嗯?”
這時,林楓眸光忽然一閃。
他看向自己撿起的第一個繩子所在的牀腳位置,突然快步走了過去。
“子德,怎麼了?”
孫伏伽見到林楓的異常,忙問道。
杜構聞言,也忙看向林楓。
“你們看這裡。”
只見林楓來到牀板外側,道:“這裡有一道痕跡。”
“痕跡?”
孫伏伽與杜構忙湊了過來,兩人仔細看了一眼,孫伏伽意外道:“好像是一個箭頭,不過這箭頭刻的太淺了,若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
林楓眯了眯眼睛,回想着繩子散落的位置,他若有所思道:“能不淺嗎……這大概率是用指甲摳出來的。”
“指甲!?”兩人一怔。
林楓點頭,他蹲下身來,仔細看着牀板上的箭頭,道:“而且不出意外,還應該是手被置於身後,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摳出來的,能有這樣的痕跡,已經很不容易了。”
聽着林楓這句話,孫伏伽和杜構都是聰明人,他們瞬間就明白了林楓的意思。
孫伏伽道:“子德,你是說……這是被綁在這裡的船員所留下的?”
林楓道:“沒錯!”
“而他專門留下這個箭頭,應該是爲了讓後面來到這裡的人,能找到什麼東西……”
一邊說着,林楓一邊順着箭頭的指向,直接躺在了溼漉漉的地板之上,他不顧後背的涼意,迅速滑進了牀榻下面。
然後林楓將燈籠向上方照去……
“果然有東西!”林楓突然開口。
杜構和孫伏伽一喜,杜構忙問道:“什麼東西?”
“好像是一枚玉佩。”
“玉佩?”兩人意外。
林楓道:“萊國公,幫我一下。”
杜構連忙也蹲下身來,接過林楓的燈籠,爲林楓照亮,而林楓則用手將卡在牀板間隙裡的東西取了出來。
很快,林楓從牀榻下爬出,杜構與孫伏伽連忙湊了過來,視線看向林楓取出的東西。
“還真是玉佩!”
孫伏伽有些意外:“這牀板裡面怎麼會藏着一枚玉佩?而且看樣子,好像還是被綁起來的船員藏的。”
林楓將玉佩湊到燈籠旁,在燈籠的照耀下,能看出玉佩散發着柔和的微光,玉質通透,十分澄淨,一看就不是便宜貨色。
“這個房間裡能看到一些金銀首飾散落在地板之上,很明顯神秘人根本不在意這些貴重之物。”
林楓一邊仔細查看玉佩,一邊道:“所以,被綁住的船員沒必要怕自己的貴重之物會被取走,而且在他被綁在這裡的那一刻,他應該就已經知道自己已經沒機會活着離開了,而就在他死之前,他偏偏將這枚玉佩藏在了綁在身後的手能觸碰到的最隱秘之處……”
“並且還專門在牀板上用指甲留下標記……而他並不知道他死後,屍首還會被利用,所以在他看來,神秘人殺了他之後,根本不會去管他的屍首,也就是說……這標記是專門留給後來人的,他是希望若有朝一日,在他死後,有人能來到這艘船上,在他屍首的後面,發現他藏匿的東西。”
說到這裡,林楓擡起頭看向杜構和孫伏伽,那漆黑的眸子裡,有燈籠的光芒在閃耀,他說道:“以此種種,你們覺得……這玉佩,會是誰的?”
杜構與孫伏伽都是心思敏銳之輩,此刻聽到林楓的提示,當即福靈心至。
孫伏伽道:“神秘人!”
杜構也雙眼亮起,充滿激動:“難道神秘人在綁起這些船員時,身上的玉佩不小心掉了?或者被船員趁機偷了下來?所以船員專門留下這枚玉佩,就是希望有人有朝一日能發現這枚玉佩,從而找到神秘人,爲他報仇?”
林楓笑了笑:“與虎謀皮之人,也不會是小綿羊,他們會留下這一手,來報復神秘人,倒也不值得意外。”
杜構忙道:“那這玉佩上,能發現什麼線索嗎?”
孫伏伽也忙看向林楓。
便見林楓眼眸微眯,眸中閃爍着凜凜精芒,他緩緩道:“這玉佩材質很好,即便比不上蔓兒送我的玉佩材質,也不會差太多,這說明玉佩絕對不是來自尋常人家。”
“而它的正面,刻有一個古篆的金色大字。”
“什麼字?”孫伏伽問道。
林楓將玉佩一轉,將正面轉向孫伏伽和杜構,然後藉着燈籠的光芒,他們清晰的看到那玉佩上的金色大字——陳!
“陳!?”杜構眉頭皺起:“姓氏嗎?姓陳,大戶人家,難道……”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他忙看向林楓,卻見林楓緩緩道:“萊國公別急,也別輕易做出判斷……這玉佩後面,可還有幾個字呢。”
一邊說着,林楓一邊將玉佩倒轉。
杜構連忙看去。
而當他看到玉佩後面的小字後,整個人直接愣住了。
孫伏伽也懵了:“這……這……”
只見玉佩的後面,正有兩行小字。
——終溫且惠,淑慎其身。
孫伏伽忍不住驚呼道:“神秘人是女子!?”
關於不喝水幾天會死的事,我查了好多資料,說幾天的都有,所以綜合整理,選擇了六天以內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