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氣陰涼,微風徐徐。
形形色色的學生走在典明市第一中學的校道上,他們洋溢在臉的笑意悠悠地晃盪出這漫道的書香氣息。
江小銘站在走廊前,若有所思地望着樓下校道上走動的到校自習的學生,等待着趙德明的出現。趙德明現在替他去教務處諮詢比賽的具體事宜,過會便回來了,在他回來前,江小銘也無心閒逛,於是便呆呆地杵在走廊,遙望風景,遙望人。
本次全省數學競賽可謂隆重,省內每座城市最頂尖的學校都特派出一名學生參賽,能過獲得前三甲的學生所代表的學校,將在下半年獲得省內特撥的額外教育資金,既作獎勵之用,也作加強培養該校學生之用。所以,江小銘本次參賽可以說是被北山中學寄予厚望,而期望越大,江小銘肩上的壓力也便越大。
對於所有學校所有參賽學生都覬覦的獎項,江小銘並沒有如他人那樣強烈的慾望,他參賽的初衷也只是爲了躲開那場萬衆矚目的熱身賽,但既然參賽了,他也不想讓校方失望,所以便只有盡力了。
等着等着,江小銘沒等到趙德明回來,卻等到了另外一個人。
“你好,請問你能借我一張草稿紙嗎?”那是一名眉清目秀的纖弱女生,眸裡含笑,溫柔可人。她穿着典明市第一中學的純白色校服,在微微晨光的鋪染下,乾淨地彷彿像是夜裡傾瀉的月華。她剛從一間空教室裡走出,手上還拿着一張寫滿演算公式的練習卷,看着像是剛好在算題,江小銘粗略地看了一眼那張練習卷,上面的題目很是熟悉。
江小銘報以一笑,隨後放下書包,從書包裡掏出一本草稿本,隨後撕下了兩大頁空白的草稿紙遞給了她,說道:“拿去吧,應該夠用了。”
“謝謝。”那名女生眼底劃過驚喜的微芒,隨即連忙道謝。
“不用謝,”江小銘又看了一眼她拿在手中的練習卷,提醒道,“你也是數學競賽的參賽選手吧,還有一個小時第一階段的比賽就要開始了,我覺得現在應該是放鬆的時候,不該還來演算難度係數那麼高的題目。”
那名女生一愣,隨後頗爲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參賽選手的呀?”
“……我剛有看到你那張練習卷前面的題目,我昨天晚上也做過,屬於本次數學競賽的備賽題目。我並不認爲,非參賽選手的學生會有興趣來挑戰這種難度的題目。”
那名女生聞言不禁莞爾,隨後笑着說道:“你說得不錯,我是第一中學的代表,很高興認識你,你是哪間學校的代表呢?”
江小銘剛想開口,就看到趙德明從那名女生身後匆匆走來的肥胖身影,於是他便簡要地應道:“我是睦合市北山中學的代表,我的老師來了,失陪了。”說罷,江小銘便朝趙德明迎面走去。
趙德明快步走到江小銘身前,眉飛色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銘呀,我問過第一中學的負責老師啦,他說第一階段的比賽難度會和去年相當,我記得去年那張卷子你在做練習的時候拿了滿分對吧,這樣的話就沒有問題啦!”
江小銘點點頭,心裡卻不像趙德明那般高興。他知道,對他而言簡單的題目,對其他選手而言也不會有多難,所以他也就沒有辦法在一開始就拉開別人同他的差距了。他倒寧願第一階段的題目越難越好,而這種想法自然是建立在他本身強大的自信的。
“走,我們先去考場!”趙德明轉身便領着江小銘往考場走去,他雖然對江小銘的狀態仍有些許擔心,但是他也相信第一階段的試題是不會難倒江小銘的,即便那是並不在最佳狀態的江小銘。
那名女生站在他們身後,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她剛剛隱約聽到了趙德明說,那名送她草稿紙的男生在去年那張卷子上拿了滿分,雖提不上震撼,但她卻對他起了興趣。
“能夠拿下滿分的人,我還真是很少聽說呢。”
江小銘來到考場,在監考老師的帶領下尋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坐下後,朝站在考場門口衝着自己豎着大拇指的趙德明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特意在教室外面候着,隨後便埋下頭,閉目養神。
趙德明見江小銘神情淡然,似乎沒再像昨天那樣呆呆愣愣的,於是也便稍爲放心地轉身往休息室走去。第一階段是卷面考試,考試時間多達兩小時,所以他還可以到休息室好好休息一番。昨晚因爲擔心江小銘的狀態,所以他並沒睡好,現在有些犯困,他打算睡一會。
不知過了多久,江小銘的耳邊傳來一陣急促而尖銳的鈴聲提醒,於是他便睜開眼睛,朝監考老師望去。聽到提示髮捲的鈴聲後,四位監考老師便手腳麻利地開始拆封試卷袋,並開始分發試卷。
江小銘這才注意到,被改造成考場的偌大的教室,竟才坐着寥寥的二十人,而這二十人竟然就配備了四名監考老師。
“看來還真是嚴格。”江小銘輕輕地笑了聲,聲音裡了無情緒。
不同於他的了無情緒,此時在騰躍體育館進行特訓的鄭喜潢,卻情緒激昂。
背身單打,轉身後撤步超高弧度後仰跳投!命中!
鄭喜潢在打進一球后,欣喜若狂地振臂歡呼,彷彿剛剛攻進的這記後仰跳投是一記價值連城的絕殺一般。而站在他身前的西蒙則無奈地搖搖頭,臉上堆滿了苦笑。
剛剛鄭喜潢打進的那球,正是西蒙防守的。
僅僅兩天,西蒙對鄭喜潢印象的改觀可謂是翻天覆地。一開始,他完全不理解歐陽鴻靖爲何會讓鄭喜潢加入他們的訓練,鄭喜潢的水平顯然與他們不在同一水平上,他的加入對他們而言完全沒有鍛鍊的意義。但是在第一天的特訓過後,鄭喜潢彷彿就像是進化般,無論是在處理球的方式上,還是攻防技巧上都有了明顯的進步。
“不可思議。”西蒙轉身朝歐陽鴻靖吐吐舌頭。
歐陽鴻靖笑了笑,打量的視線落到了鄭喜潢身上。鄭喜潢雖說現在的水平相當有限,可是歐陽鴻靖卻挺欣賞鄭喜潢的成長速度。但是他也很清楚,鄭喜潢的成長需要依託於強大的對手,每次在與強大的對手對決過後,無論是意識還是技術,鄭喜潢都能夠獲得令人驚訝的進步。
在歐陽鴻靖看來,這或許也是一種天賦。
“接着來!快防守!”鄭喜潢朝西蒙大喝一聲,語氣裡滿是傲然之意。但其實,此時在比分上他仍然以一比二落後,但他卻絲毫不介意落後的局面。就像他昨天特訓所說的,他已經做好了輸的覺悟,所以他也不再介意、也不再害怕失敗,只要能夠給他們的攻防制造出壓力,那他就已經算是成功了。
西蒙小跑上前,撐開雙臂罩着鄭喜潢的突破空間,銳利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着鄭喜潢的突破腳步。
鄭喜潢在原地反覆胯下運球后,猛地提速扛着防守往內線殺去,而趁着西蒙防守的重心後移,他當即便後撤步後仰跳投出手,仍然是他的超高弧度投籃!
“我早就知道你會後撤步投籃了!”西蒙低吼一聲,猛地彈起,旱地拔蔥般貫空而起,在鄭喜潢投籃出手的前一瞬間,便將球給狠狠扇飛!他剛剛注意到,鄭喜潢突破的時候,腳步移動地不夠果斷,但那絕不是猶疑,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鄭喜潢根本就沒打算突破!
鄭喜潢懊惱地擺擺手,隨後走到防守位置上,示意西蒙進攻。
西蒙乾脆利落地大幅度變向提速晃開鄭喜潢的防守,晃開空間後也效仿鄭喜潢剛剛打進的那球,翻身撤步後仰跳投出手!
球躍過鄭喜潢的撲防,徑直鑽入網窩!
“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說法,這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西蒙洋洋得意地咧嘴笑道,而鄭喜潢則根本不買賬,氣鼓鼓地走下場,沒有理會西蒙。
歐陽鴻靖活動了活動筋骨,說道:“不錯呀,這回你們打了有七分鐘了,有進步哦。”
“哼,下次我一定能贏的!”鄭喜潢習慣性地駁道。
對於鄭喜潢的逞口舌之利,歐陽鴻靖早便習慣,所以他也見怪不怪,自顧自地上場跟西蒙單挑了。
鄭喜潢坐在場邊氣喘吁吁地調整着呼吸,他的腦海中陡然間浮現出了江小銘瘦弱的身影。兩天之內,他能夠取得突破性的進步,其實跟江小銘不無關係。鄭喜潢每次在輸給強力的對手之後,都會糾纏着江小銘給他分析輸球的原因以及找出調整的辦法。現在江小銘不在,所以鄭喜潢便按照着江小銘平時所說的那一套,自行進行調整,沒想到還真的奏效了。
“江小銘,你這傢伙,在那邊比賽得怎麼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