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更貼近實戰,比武場設在了溝壑縱橫、鐵絲網交錯的陣地戰訓練場。在一排房屋的前方,十幾個踊躍報名的隊員領到了比賽用槍,有的人選了三八式,有的則更鐘情於漢陽造。
楊越領着張青和小兔崽子站在左側的山坡上,對面則是一片人頭竄動、白旗揮舞。除了哨兵外,三營所有的人都來到了現場,爲這十幾個佼佼者加油助威。在腹地進行體能強化訓練的四營和五營這時也被帶到了現場,一剎那間,整個山坡和山頭上都瀰漫着人影。
楊越感慨地想起了大半年前,他帶着不到一百弟兄上這鳳凰山的情景。那時候打鬼子,大家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高調的舉動。而現在,光這三個幾乎全是新兵的主力營,就已經能喊殺震天、遮天蔽日了!
眼下,他這個隊長的含金量越來越高。帶着兩千人的隊伍,他可是相當於上校正團了!
張青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地問到:“日之兄,怎麼你選了個白旗?當初只看到一面兩面的時候還不覺得,可現在漫山遍野都是,我怎麼突然感覺我們是在奔喪呢!?”
“烏鴉嘴!”楊越輕聲笑罵到,“知道白旗在戰鬥中的含義嗎?”
張青不明所以,擡着頭看了看一臉神秘的楊越。
楊越頓了頓,接着說到:“在戰場上,白旗代表着投降。鳳凰山不允許有投降的旗幟,所以我特意選定了白色的旗幟作爲鳳凰山的軍旗。一方面是我比較喜歡白色,另一方面,打消鳳凰山所有人投降的念頭!”
“你還真是別出心裁啊!”張青流了一頭冷汗,“你把軍旗搞成了白色,在兩軍交戰中,就算有人想投降,也不知道該用什麼顏色的旗幟了!你這招,毒啊!”
“沒辦法,這只不過是一個心理上的暗示”楊越輕笑着,“其實如果真有人想投降,拿什麼旗幟都無所謂。我只是想讓大家都明白,白色的軍旗就意味着,鳳凰山的將士只能奮力抗敵,他們的身後,早就沒有了退路!”
兩人說話間,山下的比武已經開始了。
十幾個參賽這各自選了個比較有利的射擊地點,或跪或趴地地據穩了槍。對面的山頭上,導調兼警戒的哨兵大力地揮動着一面紅色小旗,這是在告訴大家,比賽開始了,任何人不得進入比賽陣地。
一短三長的竹哨聲忽然尖利地吹響在大本營的上空,楊越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底下輕輕一扯,拔起了一顆嫩綠的草,然後習慣性地叼在了嘴上。
槍法,是一個扛槍打仗之人所必須掌握的一項技術。裡面沒有多大技巧,除了天分之外,還得付出如水的汗滴。
練槍是枯燥的,可是一手好槍法使出來,也的確能讓人賞心悅目。
靶子都是泥捏出來的甕,腦袋大小。十四個移動靶剛剛露出頭,還沒跑幾步,就在“乒乓”的槍聲中全數報銷。
楊越看着張青笑了笑,沒有說話。
山下的指揮哨高舉着紅旗,每一個參賽者的背後,都站了一個士兵裁判,他們負責甄別這一輪的淘汰者。
“一號靶位,三連宋立光,命中!”
“二號靶位,五連劉春長,命中!”
“三號靶位,五連李貴生,命中!”
“四號靶位,一連柳大生,命中!”
“五號靶位.....”
十四個靶位一一報下來,果然是全數命中!
張青搖了搖頭,說到:“難啊!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打槍的好手,我看這一百米的比賽不夠用,你是不是考慮下把靶位在往後挪挪,放到兩百米以外去?”
“不用了!”楊越擺了擺手,“在戰場上,兩百米外開槍無疑是浪費彈藥。剛纔我也沒看仔細,這次得好好看看!”楊越回頭,朝小兔崽子吩咐到:“你去叫導調把靶位挪到四十米的地方,用不定時間歇性顯靶方式再來一次。比賽的人可以自由射擊。命中最少的七個,淘汰!”
小兔崽子點點頭,一溜煙地望山下跑了去。
新的比賽方式很快產生了效果,一陣塵土飛揚之後,有四個連槍都沒有機會開的人被淘汰出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剛剛被楊越任命的一連長柳大生一個人就報銷了四個泥甕,敏銳的洞察和過人的反應能力讓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
“這個柳大生,貪心不足啊!剛剛升的連長,這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又想當營長了!?”張青“呵呵”地笑着,輕輕地拍了拍手掌,“我估摸着啊,他得捅簍子了!”
“比賽還剛剛開始,早着呢!”楊越說道:“五連長劉春長、六連長顏漢生都不是省油的燈。聽劉二說,這兩小子在山西的時候就是有名的神槍手,憑着兩杆鐵銃,打得六、七個小鬼子不敢近身。”
“那好哇,那張某人就翹首以待,陪着你楊大隊長看場好戲吧!”
張青邊說着,邊轉頭看向了場內。
“第三輪,射擊準備!”許東高喊一聲,十個人“嘩啦啦”地拉開了槍栓。
柳大生的臉上還裹着幹泥,兩隻小眼充滿靈光地閃爍着,一顆仍自冒着煙的彈殼隨着槍栓的拉起,“叮”地一聲輕響,飛出了拋殼倉。隔壁的三號靶位李貴生在第二輪被他搶掉了靶子,遺憾地出了局,現在他的鄰居。正是劉二的山西弟兄劉春長。
兩個人面無表情地對望了一眼,劉春長扶了扶頭上的鋼盔,手上一用力,挑釁般地“啪嗒”一聲,合上了槍栓。柳大生輕“哼”了一聲,嘴角一撇,轉過頭擡起了手裡的漢陽造。
場上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爲他們都知道,在這些人面前,任何一個疏忽,都可能導致自己的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