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從牀上爬起來的時候,太陽都快升到腦袋頂上了。勞累,讓他睡了個很美的囫圇覺。
今天要去拜山,看看國軍的游擊隊到底想幹什麼。張青拍着腦袋想着,隨手拎一件黑褂子往門外走去。兩個哨兵“啪”地一聲站地筆直,行了一個持槍禮。
“你們營長呢?”張青隨口問到。雖然許雙洋嘴裡說不去,可整件事的起因、原委到現在他這個參謀長還矇在鼓裡。要談判,他最少得知己知彼,那纔有得談。
兩個哨兵沒有吭聲,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
“誒,我說。你們營長呢?”張青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好個小李子,調教出來的哨兵都成了聾子了?
兩個哨兵還是一聲不吭地沒有回話。張青吃了個閉門羹,想想還是邁開腿往門檻外跨去。
“算了算了,我自己找去!”
兩柄雪亮的刺刀“嗆”地一聲架在張青的面前,凜凜的寒氣直逼面門。
“請參謀長回到屋裡,營長的命令,在他回來之前,您最好是不要出門!”一個哨兵面無表情地一伸手,淡淡地說到。
“放屁!”張青的腦袋裡“嗡”地一下,要出事了。
“你們想造反了嗎?看清楚我是誰,我是鳳凰山的參謀長!”
“對不住了,參謀長!在這裡,我只聽我們營長的!”哨兵冷冷地答到:“如果參謀長沒其他什麼事的話,還請轉身回到屋子裡去。午飯我們已經備好,一會就給您送來!”
“他孃的!”張青咧嘴開罵,手一伸去摸槍,哪知腰間的入手之處空空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駁殼槍居然被二營的弟兄給下了。
沒槍就沒槍!張青硬着頭皮就往外闖,如果讓李雙洋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那鳳凰山的名聲就完了!
“嘩啦!”
哨兵拉響了槍栓。
“參謀長,實話跟您說了吧。現在這空當,營長怕是已經領着人在回來地路上了,您現在趕去,也來不及了。既然這樣,你何必爲難我們?”
張青的心裡“咯噔”一下,李雙洋果然帶着人馬去打國軍的游擊隊了。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天沒亮隊伍就出發了。”兩個哨兵異口同聲地回答。
張青閉上了眼睛,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雙洋,你他孃的闖大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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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過後,鬼子軍醫掀開了門上的布簾。
等在門外的人正象沒頭蒼蠅一樣在滿院子亂竄,見面色沉重地順子拎着槍跟着鬼子軍醫走了出來,人羣“呼啦”一下圍了上去。
“怎麼樣了?”
許東透過門簾朝病房裡張望着,兩個護士正在收拾一堆用完了的醫療器械。
順子搖了搖頭,到現在他都還不清楚楊越到底是怎麼回事。
“慢性鉛中毒的幹活,長時間的劇烈運動。發作的,很危險!”鬼子軍醫掀起了口罩,用生硬的中文說到。
“什麼?慢性鉛中毒?”許東張大了嘴,“你是說我們隊長他中了毒?”
“應該是的。”
“他孃的!”許東忽然感覺從腳底騰起了一股涼氣,隊長怎麼會中毒?在鳳凰山裡,還有什麼人會在隊長地身上下毒?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顏漢生湊了上來,急切地問到。
鬼子軍醫搖了搖頭,緩緩地說到:“我們的,已經給他做了驅鉛的幹活。能不能活過來的,還要情況的看!”
“什麼叫他孃的還要情況的看?”順子一急。扯過醫生大吼着。這小鬼子說的是什麼鳥語,真是急死人了。
“這個......我們盡力了!”鬼子軍醫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面色有些慌亂。“把握的我沒有,病人生死地,看造化。”
“死!?”
院子裡一片嘈雜,七八支駁殼槍瞬間就指在了鬼子的身上。
順子一把揪起鬼子的衣領子,噴着口水大聲地說到:“我告訴你,他死了。你也就死了!他活。你們纔有希望活!我地話。你明白?”
“放開他!”病房裡忽然傳來一聲嬌叱,一個護士掀開門簾。冷眼看向了
一羣凶神惡煞般的男人:“山田醫生已經盡力了,楊活下來,現在完全要看他自己。顏桑,請你轉告你的同伴,我們會盡我們一切的努力。讓他們不要再威脅我們要死要活,這是對一個正在救人的醫生最起碼地尊重。”
護士不卑不吭地走到顏漢生地面前,在衆目睽睽之下,她慢慢地將口罩扯了下來。
“我地心情,也同樣難過。”
“是你!”顏漢生張大了嘴,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面前地女人,他居然認識!
“老顏,她是誰!?”順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三步並做兩步走到了兩人的面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
顏漢生支吾起來,女人的身份,他要怎麼說纔對呢?現在鳳凰山的所有人都知道,隊長喜歡的是許晴。可是以前在長城邊,楊越可不是這樣說的。
“她...她是隊長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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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院子裡炸開了鍋,一羣人七七八八地一擁二上,把女人圍了起來。
“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隊長還有什麼老婆,老顏,這事可不能開玩笑!”許東瞠目結舌地看了看一臉坦然的女人,又看了看一頭冷汗的顏漢生。
“老顏說的沒錯!”劉春長抱着槍,從人羣裡擠了出來,“這是隊長親口說的。不是老顏說,我還真認不出來了。”
“那她怎麼會在日本人的醫院裡,你們看,她居然還穿着鬼子的軍裝!你們兩個,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許東滿腦袋的問號,憑空出來個日本女人,還號稱是隊長的老婆!?
這叫什麼事?
“我?我哪知道!”劉春長撇着嘴,楊越從來沒有跟他們這些從山西過來的弟兄們說過,他這個老婆不是中國人,而是日本人。
“我只知道,她叫王愛。”顏漢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對,沒錯。她就是叫王愛。
“不,我的確是日本人!”女人看着周圍一羣處在震驚之中的男人,淡淡地說到:“我叫山杉愛。在戰場上,楊桑他救過我。”
亂了,全亂了!
順子深深地吸着氣,好嘛,差點一傢伙把隊長的老婆給突突了!
“現在怎麼辦?”
許東看着順子,楊越倒下了,這裡就屬他們兩個最具發言權。
“還能怎麼辦,都他孃的把槍給老子放下!”順子攤了攤手,不管怎麼樣,他都相信既然這個女人是隊長的老婆,那她就絕對不會見死不救。與其在這裡乾耗着,還不如該幹嘛就幹嘛。
縣城剛剛接收,受降的那一箇中隊的僞軍還集中在大街上,鬼子的軍火庫還沒有打開,戰利品還沒有清點,事情太多了。
“都別杵在這了。”許東朝人羣揮了揮手,說到:“大家都去找點事做,這裡有我和老柳在,不會出什麼意外的!”
順子擡頭看了看山田,老小子現在正攤坐在地上,冷汗一顆顆地在往地上滴落。
“這個...我到底要怎麼稱呼你纔對?”順子轉頭看向山杉愛,顯得有些躊躇。
說實話,他內心裡對日本人的恨已經達到了一個變態的地步。但是面前的女人是偶像的家屬,這滿腔的火氣怎麼發都發不出。這個衝擊實在是太大了,口口聲聲說不留一個日本俘虜的隊長,卻有一個日本婆娘。
彷徨,太彷徨了!
“叫我山杉醫生吧。”山杉愛扶起了地上的山田軍醫,說到:“楊桑是慢性的鉛中毒,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毒性雖然重,但也還是能救的。想要完全解毒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你給我們一點時間。還有,從今天開始,他的食物由我來做。你們之中有奸細,我信不過!”
“奸細?”順子腦袋裡“嗡”地一聲,要說信不過,最信不過的還是面前的日本人。三四營的弟兄們朝夕相處,裡面怎麼可能會有奸細?
“對不起,我的猜測也許傷害到了你。可是你必須相信我,如果沒有奸細,楊桑他不可能會中毒!”山杉愛肯定地說到:“不管你信不信得過我,現在能救他的只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