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哥做夢也沒想到,他的左膀右臂,一直引以爲傲的手下第一大將張彪,剛一伸手就讓人家給撂倒在地,而且口吐白沫,人事不醒,頓時蹭的一下站起身來,眉頭擰成了一個八字,腦門上黑線環繞,心裡頭升起一大堆問號。
怎麼可能?
這是真的嗎?
一時難以置信的愣在原地,瞠目結舌。
躺在牆根的光頭男也是目瞪口呆,訝然失色,不過眼神中卻閃過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對他來說,張彪捱打,讓他心裡平衡許多。
愣了兩秒鐘,疤哥緩過神來,神色焦急的兩大步躥到張彪身邊,蹲下身來,查探一下他的鼻息,又掐了掐人中,直到張彪幽幽轉醒,緊皺的眉頭這才放鬆下來,焦慮的神色也逐漸恢復平靜。
其實,以張彪的實力,倆人要是真打起來,王子喻根本不是對手,別說一個,就是三個也打不過他,但是“驕兵必敗”,張彪便是如此。
他在黑山道上小有名氣,難逢對手,因此眼高於頂,根本沒把王子喻放在眼裡,完全沒當回事,潛意識裡認爲身前這位“小夥”還得帶上引號,看着挺成熟(因爲黑),但身材瘦小單薄,充其量就是一男孩兒。
一個小屁孩能有啥本事?一拳輕鬆放倒!
張彪完全被王子喻的外表所迷惑,認爲他根本不堪一擊,抱着一擊必殺的心態,傾盡全力的打出一拳,而且完全不設防,一點後手沒留,如果對手換作一個普通人,他這一拳肯定就得手了,不過很可惜,王子喻看起來個頭不高,體格單薄,看似普通,其實一點也不普通。
簡約而不簡單!
張彪輕敵冒進,毫無保留的打出一拳,身體重心前傾,讓王子喻抓住機會,借力打力,一下把他摔倒在地。
如果是地板,摔這一下也沒事,就是換作磁磚也絕對不會昏迷,怪就怪在老黃家實在太窮了,沒有地板更不是磁磚,而是純土地,而且凹凸不平,張彪的後腰杆子正好摔在土包上,那堅硬的凸起好懸沒把他腰椎骨硌斷嘍,立馬疼昏過去,直到被疤哥救醒。
黃友財和李桂芳也同樣驚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子喻,這一眨眼的功夫,兒子就把人家摔地上了,也太出乎預料了,難道兒子在派出所學了功夫不成?
“三兒,你怎麼樣,傷着沒有?快讓媽好好看看!”
“太好了,一點也沒傷着,這媽就放心啦!剛纔我跟你爸都擔心死啦!”緩過神來的李桂芳着急忙慌的衝過去,一把抱住王子喻的胳膊,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確認兒子沒事之後,這才長出一口氣,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地了。
不是吧?
光頭被他放倒了,彪子也被他幹倒了,這傢伙一連放倒兩人,有這麼厲害?!
記得上回來時,這孩子坐在火炕上,一直沉默寡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臺,也不知道在想啥,家裡東西都被搬空了,他也不吱個聲,像個大傻子似的……難道是一直隱忍不發?身藏不露?
剛纔我可是打了他老爸啊,這他孃的要是摔我一下,那還不得摔死我啊!
不死也殘啊!
怎麼辦?
這可怎麼辦吶?
三十六計,走爲上策,不如……
不過,吳老闆很快否定了這一想法,心說不能沒義氣,可實際上,他是怕疤哥秋後算帳,不然的話,早跑了。
吳老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侷促不安的站在那兒,後背全是冷汗,目光閃爍,憂心忡忡的盯着王子喻,心裡頭七上八下的直打鼓,惶恐不安,焦急的目光落到疤哥身上,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腳,幹嗎呢這是,別蹲着了,是走是留,趕緊拿個主意吧。
“行,不錯!厲害!”
“小夥有兩下子,恕我眼拙沒看出來,不愧是派出所的輔警,真是身藏不露啊!”
也許是疤哥感應到了吳老闆熱切的目光,也許是因爲彪子轉醒讓他放下心來,總之,疤哥終於緩緩的站起身來,笑眯眯的拍手稱讚。
“沒想到這窮鄉僻壤還有如此能人,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今天要是不跟你過過手,還真是白來一趟了。”
“屋裡地方有點小,小夥走吧,出來跟我過兩招,讓我也學習學習,怎麼樣?”疤哥冷厲的眼神盯着王子喻,笑眯眯的說道。
別人發怒板着臉,疤哥發怒一直笑,吳老闆深知他的習性,頓時心裡一樂,妥了,疤哥怒了,上次見疤哥發笑,打斷了人家一條腿,這回也差不了,老黃家這小子將要大禍臨頭,可有好戲看嘍!
疤哥有沒有實力,當然有,要不然也不會成爲社會大哥,憑藉能打,夠狠,講義氣的三條行事準則招攬了一幫兄弟,也闖出了一片天地。
但此時對上王子喻,他心裡也沒底,彪子倒地的場面記憶猶新,倆人一觸即分,連動作都沒看清,人就倒不起,昏迷不醒了,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夥子絕對是個練家子,高手。
疤哥自己有多大本事,心裡門清,他跟彪子最多五五開,負多勝少,現在連彪子都讓人家打了,自己上能好使嗎?後果可想而知。
他心裡一萬個不想上,但是沒着啊,誰讓他是老大呢,爲了兄弟,爲了面子,他趕鴨子上架,不想上也得上,這關乎他在道上的名聲,不然的話,不但難以服衆還落人口舌,以後在黑山道上還怎麼混?也沒法混下去。
“大兄弟,你看能不能不打架,有啥事咱擺在明面上,說開就完了唄,動手解決不了問題,咱家不是不還錢,是真沒錢,等有錢了馬上就還,連利息一起給,絕不賴帳,行不行?”李桂芳感覺到疤哥身上帶着一股煞氣,害怕兒子吃虧,硬着頭皮走到疤哥身前,笑呵呵的勸解。
這要是平時,疤哥一巴掌能把她扇飛,但今天,他不敢!甚至產生了借坡下驢的想法,只是一看,彪子和光頭的慘樣,迎上他們熱切的目光,知道他倆想要復仇,自己這當大哥的要是認慫,兄弟們肯定傷心,到時候人心就散了,人心散了,隊伍也就散了。
疤哥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徑直往外走,意思不言而明。
“利息,你以爲我差那點利息嗎,等你們還完錢,那得猴年馬月了,我不要利息,現在就要錢,沒錢你就別說話,別叭叭這些沒用的,行不!”吳老闆有些來氣,指着李桂芳的鼻子大聲說道。
“你……”李桂芳被揶揄的說不出話來。
“別嘚瑟!等會再收拾你!”王子喻瞪了吳老闆一眼,嚇得他一哆嗦,好懸沒尿嘍,趕緊低下頭跟了出去,一邊走一邊自責,怪自己不該多嘴。
“出手吧,小夥子。”
大家陸續來到院子裡,疤哥背朝西,面朝東,站定之後,笑眯眯的衝王子喻一伸手,頗有大哥風度。
“遠來是客,還是你先出手吧。”王子喻大模大樣的擺擺手,他哪敢先出手啊,他不會擒拿,更不會散打,只能依靠精神力來感知對方,他一出手就會露出馬腳,萬萬不可,所以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直接拒絕。
我擦!
行啊!
這小子是沒把我放在眼裡啊!
疤哥不知道箇中內情,在他看來,王子喻在託大,在裝痹,肺都要氣炸了!
顯然他誤會了,自認爲王子喻瞧不起他,怒爲中燒,笑容更盛,“好!客隨主便,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疤哥雖然沒練過武術,但實踐出人才,他就是實戰中成長起來的狠人,一出手就是殺招,一招必殺!
只見他快速往前上一步,左手化掌爲拳,一記通天炮直取王子喻胸口,勢大力沉,迅疾如風,一般人躲不開。
哼哼!看你小子怎麼躲!
敢踹我,待會屌給你打劈!
光頭男扶着彪子倚靠在門口,知道疤哥用的是“霍利拳”,這記直拳其實是虛招,旨在試探對手,大招藏在右手,只要王子喻一躲或是一擋,右手直拳立馬轟出,直取敵首,疤哥這一招幾乎百發百中,屢試不爽,不禁心裡暗爽。
之所以稱爲“霍利拳”,是疤哥看拳擊賽,“霍利菲爾德VS裡迪克鮑”,偷學到這一招,別說,還真好使,對付那些街頭小混混絀絀有餘。
可惜,王子喻不是小混混,更不是一般人,擁有精神感知力的超人,疤哥近身之後,他的一舉一動,包括呼吸,脈搏,所有的一切,全在王子喻的感知下,早就預知到他的後手。
殺招,變爲廢招!
王子喻知道他右拳路線,乾脆往地上一蹲,不管他什麼殺招,直接一記黑虎掏心,直奔疤哥褲襠。
不好!
疤哥殺招落空,王子喻人影一閃,消失在眼前,頓感不妙,心裡大叫!
這時候,王子喻的黑虎掏心掌,正中要害!
“啊!”
疤哥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根本不像人類叫聲,震耳欲聾,直衝雲宵!方圓二里以內都能聽見,不知道的還以爲誰家殺豬了呢!
王子喻剛一鬆手,疤哥立馬抱着襠部倒在地上,豬肝色的面容,扭曲的好似一團亂麻,張大嘴巴發出無聲吶喊,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