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夜色很迷人,無數的星星在漆黑的夜空中,閃爍着若隱若現的光芒。
平靜下來的伽羅摟着身邊的芬妮,兩個人坐在馬車的頂部。
遠處的宴會還沒有結束,看來鬱悶的杜德克伯爵準備通宵狂歡。對於兩個玩耍的小傢伙,伽羅用簡單的催眠術解決了這兩個電燈泡,反正他的心情有些鬱悶。
雖然兩個人都有些尷尬,但是伽羅的甜言蜜語已經解決了一切。
“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變成天上的星星?”
“變成星星幹什麼,一直活下去不就的了?我可不想死,讓我們努力的先活上一萬年吧。”
“一萬年?”
“嗯,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你呀,難道不覺得太長了嗎?”
芬妮表情一點也不符合她的年齡,她現在如同一個十來歲的少女一樣,纏着伽羅輕輕的說着悄悄話。
微笑着看着芬妮的臉,伽羅的手指戲耍着她的金髮。他的手腳老實了很多,因爲他害怕自己再次的忍不住。
突然,他的動作停止了下來。
“有人過來了,他們……”
敏銳的感覺再一次讓伽羅提前的發現了遠處緩緩走來的人,他們的隊形隱約的封住了伽羅和芬妮的去路。這些人的身上,有着濃厚的光明氣息。
難道是光明教會的人?
伽羅拉住了芬妮的手,說道:“來的可能是教會的人。我來製造混亂,拖住他們,你先走。”
伽羅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馬廄,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小小的火球術就可以讓場面混亂無比。而他們,也能搶過馬匹逃離——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沒有馬匹的他們,很難逃離這一次的追捕。
教會人的目標是芬妮,而不是伽羅他們。
伽羅曾經在皇室的資料庫中,看到聖殿騎士團團長史東的資料,那是一個極爲正統和高尚的騎士,他應該不會爲難自己和朵拉以及海克絲的。
至少,伽羅還有最後的一張牌,他那亞述三王子的身分。
“不!我不想再躲避下去,有的東西,始終是要面對的。”
芬妮搖了搖伽羅的手臂,將頭放到了他的肩頭。
她的眼光有些迷離,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就算這一次逃走了又能如何?離開了伽羅和海克絲,她的生命又有什麼意義?
但是伽羅沒有理會芬妮的反對,他的身邊已經出現了幾枚火球。他纔不管是不是有人會因此而受傷,他只是希望芬妮能夠逃脫。將希望寄託於別人的身上,他從來不做這樣的事情。
一條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伽羅的面前,一拳擊向了伽羅。
這一拳看起來很輕,但是他面前的伽羅,卻感到全身如同陷入了無比黏稠的**之中,連他剛纔釋放的那幾枚火球,也如同風中之燭,被這一拳所熄滅了。
拼命的掙扎着,伽羅的身體突然動了起來,他的雙拳向前方的同一個方位,連續擊出了數十拳。
空氣中發出雷鳴般的巨響,但是這些可以開碑裂石的攻擊,卻被那個人的袖袍一卷,消泯的無影無蹤,而伽羅的身體被推回了馬車的旁邊。
伽羅手心冒出了汗珠,剛纔的攻擊他使出了全部的力量,但是卻被這個人輕而易舉的化解。
這個人,絕對和維施特是同一個水平的高手!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黑影,卻發現這個人竟然沒有任何的破綻。放出去的試探氣息如同泥牛入海般的無影無蹤,而衝過來的芬妮,也被他的氣勢牢牢地鎖住。
他們兩個人在這個黑影的面前,彷彿裸的沒有一絲的防護。
圍過來的人速度很快,看着他們的舉止,伽羅的心一沉。
他們,應該就是聖殿騎士團的戰士。
索索索的聲音,從身後的馬車中傳出來,朵拉那睡眼朦朧的小腦袋伸了出來。被巨響驚醒的她揉了揉眼睛,迷糊的看着周圍的情況。
“咦?這不是洛克哥哥,還有德布大叔……”
小精靈突然發現了身邊站立的人羣中,有很多自己熟悉的面孔。
在等待伽羅的日子裡,好動的朵拉和那些教會的戰士們很快的成爲了好友。朵拉這個喜歡纏人、又極爲可愛的小傢伙,很快的贏得了戰士們的喜愛,有些戰士們甚至將朵拉當成了自己的小妹妹來看待。
“波利大哥,你怎麼來了?”
朵拉拉住一個想要躲避的戰士的衣角,硬把他拉到了伽羅的面前:“伽羅大哥,這是波利大哥,這是比倫叔叔……”
原本嚴密的陣形變成了魚網,那些面目嚴峻的戰士一個個躲之不及。
眼珠子亂轉的朵拉,突然看到了一個想要消失的影子,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然後以螞蟻搬大象的姿態,加上九牛二虎之力,將那個極爲不情願的身形抓了過來。
“伽羅大哥,這是史東大叔。他雖然長得很難看,脾氣又壞,但其實是一個好人。”
“史東!”
伽羅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他的目光投向了這個很輕易擊敗他的男子。
史東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他有着一副方正的面容。古銅色的肌膚,每一寸都綻發出驚人的氣息。
他的四肢比一般人長上一些,粗大的手關節,說明他手上的功夫極爲不錯。但在所有的這些加起來,卻讓人感覺到他的身上有一種柔和的氣質。
“伽羅?還是波旬?”
看着拖着自己的衣角,如同無尾熊一樣的朵拉,史東突然笑了,他伸出了手。
“伽羅,當時是芬妮替我改了名字的,你應該知道爲什麼。”
伸出了手,伽羅不經意的將朵拉撥拉到自己的身後。
“這個,我建議你還是叫波旬比較好,蕾米娜現在只要聽到伽羅這個名字,就會找人打架。”
史東的表情很嚴肅,看得出,他是真心的向伽羅提出這個建議。
因爲朵拉的攪局,原本緊張的氣氛突然鬆弛下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伽羅心中也是有些苦悶。他不知道,萬一蕾米娜發現自己真正的身分,她會做出些什麼。
“這個,蕾米娜現在還好嗎?”
伽羅期期艾艾的提出了這個問題,畢竟兩人之間有太多糾葛了,而且是他一直對不起她。
“不好,真的不太好。”史東坐在了伽羅的身邊,長嘆了一口氣。
“我已經讓她到莫桑城和另一支隊伍相會,她還有她的使命,現在讓她和你糾纏下去對兩個人都不好。
“你知道嗎?在整個聖殿騎士團的裡面,追求蕾米娜的人多不勝數。我要不是年齡大了,也會加入追求的隊伍中去的。
“蕾米娜從來沒有因爲個人的事情,而違反教會的規程,但是這一次,她卻爲了你,做出了這種事情。
“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手段打動了蕾米娜,但是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夠讓蕾米娜幸福。她是一個死心眼的女孩,以前亞述的三王子已經給她沉重的打擊。希望你能夠讓她快樂,而不是……”
“伽羅大哥,蕾米娜是不是我們在水幕中看到的那個特別漂亮的大姐姐?”朵拉吊在伽羅的懷中,探出了小腦袋,好奇的問道:“伽羅大哥,你該不會想和她在一起吧?”
有些尷尬的伽羅,沒有回答朵拉的話,他只是用力的將朵拉的小腦袋往懷中壓。
“可是,伽羅大哥,我是你的妻子,你答應過我的,以後只能對我一個人好的。”不知道爲什麼,小朵拉突然對那個美麗的大姐姐產生了一絲的敵意。
精靈是一種崇尚愛情、同時忠於愛情的種族。她雖然喜歡那個大姐姐的美麗,但是絕對不允許她搶走自己的地位。
聽到朵拉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周圍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後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雖然所有人都聽過朵拉對伽羅所有權的宣佈,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從來沒有人把這當成一回事情。
妻子?看着朵拉如同小爬蟲一樣的身體,很多人惡意的想着伽羅是不是有着戀童癖。
芬妮輕輕的將朵拉從伽羅的懷中拉了出來,避免了更大的尷尬。這是她纔有的絕技,想將朵拉從伽羅的懷中拉出,那必須有極爲熟練的技巧。
“朵拉,不要鬧了,好不好?”
不知道什麼原因,伽羅突然不再恐懼了。該面對的,始終就要面對。
“不知道史東團長這一次來有什麼貴幹,能不能告訴我們?”
“你說呢?”史東沒有回答,他將話題踢回了伽羅。
場面有些緊張,連被拉着一邊的朵拉都能感覺的到。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小精靈想了想,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史東叔叔,伽羅大哥,我們一起去看晚會好不好?”
朵拉很喜歡看剛纔的表演,這是精靈的天性。小精靈從來沒有看過人類舞臺劇,她現在對那種表演還是戀戀不捨的。雖然剛纔被強迫的睡着了,但是她還是念念不忘那個東西。
也許,讓大家一起去看歌舞,氣氛會變和睦起來吧。
史東和伽羅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們一起去。”
教會的人在他們身邊隱隱的形成了包圍圈,但是此刻的芬妮,只是輕輕的拉住伽羅的手,如同柔順的妻子一樣跟隨着伽羅的腳步。
當伽羅他們回到露天舞會現場的時候,整個會場的氣氛正達到了。
舞臺上,一名勇士用聖劍穿破了血族魔王的心臟,而跟隨血族的人類敗類,也被一個個的消滅。光明已經贏得了勝利,下面就是勇士和公主的幸福生活。
向着海克絲示意了一下,伽羅讓她帶領着朵拉到別的地方去看舞臺劇。反正那些戰士不會爲難朵拉她們,而且還可以牽制教會更多的人。
他們這一行人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混亂。杜德克伯爵第一個發現了他們。
“芬妮小姐,這是一些什麼人?”
杜德克伯爵已經沒有了那種高傲的情形,看到芬妮回來的他,立刻衝上來獻殷勤。當他看到芬妮靠在伽羅的肩膀上,臉色一變,原本色迷迷的眼睛裡面,有了一股怨毒的東西。
伽羅心頭一動,正準備將水攪混的時候,史東身邊的一名戰士,低聲的在杜德克伯爵的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拿出了一枚徽章。
看到那枚金色的徽章,杜德克伯爵原本有些醉意的眼睛立刻清醒起來。他身上高傲的氣質消失的無影無蹤,換上了一種小心翼翼的姿態,就連望向伽羅的眼神,也有了害怕。
“不要這樣,這裡有太多無辜的人。”
芬妮靜靜的靠在伽羅的肩膀上,她的眼睛始終時閉着的。但是她的一隻手卻一直阻止着伽羅的舉動,不讓他在這裡製造混亂。
藉助杜德克伯爵的幫忙,伽羅和教會的人很快的在觀衆席上,單獨的佔據了很大的一塊地方。觀看舞臺劇的人,正在爲勇士們打倒血族魔王而歡呼,彷彿正義從此壓倒了邪惡。
“看到上面的表演了嗎?”史東問道:“沒有人會喜歡血族,更沒有人會同情那些墮入了邪惡深淵的人。”
用鼻子哼哼了兩聲,伽羅表示完全沒有將史東的話聽到了耳朵裡面。
向着身邊的魔法師示意了一下,一道隔絕聲音和影像的屏障,在他們的身邊產生了。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面,只有他們三個人。
“我聽蕾米娜說過你。”史東看着伽羅,說道:“你不值得爲了一時的衝動,毀滅了自己的一生。”
冷冷的笑了一聲,伽羅正要反駁,但是芬妮拉住了他的手。
“對於你們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史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芬妮,“也許你們的愛情能夠長久的保持,但是十年,二十年、四十年以後呢?當他變得白髮蒼蒼以後,而你的青春還那樣的耀眼,那個時候,你們愛情還能長久嗎?
“對於你來說,你已經擁有了漫長的生命,而他,卻只有那幾十年的光陰。”
“哈哈哈。”伽羅對着芬妮的耳邊高聲的說道:“這個人真的秀鬥了。老婆漂亮,做老公的當然高興纔對,到了那個時候,別人不知道是怎麼樣的羨慕我,說我一樹梨花壓海棠,老而彌堅。至於我的生命,你不要擔心,我有很多的方法可以讓我活的比普通人長久的多。”
“那麼吸血的問題怎樣解決呢?”史東反問道。
史東一直把伽羅當成日曜大陸的人類,他以爲伽羅應該具有這個大陸人類共有的思想和信念。但是他卻不知道,作爲地球人,完全沒有信仰和堅持的伽羅,對於那些血族和人類的恩怨,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
“芬妮的變化,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樣明顯,她並不需要吸食別人的鮮血。”
拉着芬妮的手,伽羅大聲的辯解着:“她的生存並不需要害人,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樣執着於芬妮現在的身分。”
“是嗎?你真的以爲兩個不同種族的人,能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世俗的壓力比你們想像的大。”
沒有理會史東的話,伽羅猛的摟過身邊的芬妮,用力的在她的紅脣深深地印下,然後用挑釁的目光回望着史東。
他的眼中彷彿有火苗在閃動,那種不屈的桀驁,射入了史東的眼睛。他的目光和史東的雙目死死的盯在一起,彷彿在黑暗中相撞的兩道閃電。
“不要這樣。”芬妮拉住了伽羅的手,她帶着歉意看着面前的史東。
在古堡的日子裡面,史東對她最爲和氣,經常陪着芬妮說些舒心的話,開解她的心情。
這些舉動對於芬妮的幫助極大,畢竟史東那洞澈世情的安慰,不是朵拉和海克絲所能比擬的。而且在那個時候,芬妮從史東話中隱晦的暗示中,也能感覺到他的善意。
史東是第一個發現芬妮身分的人,但是卻是蘇美提出這個疑問的。
接下來的日子裡,還是史東一直約束着他的手下,讓芬妮感受到了他們的善意。
芬妮知道,史東的這些話,還有別的意味在裡面。她不知道爲什麼史東會如此的說,也許,也許是在替她試探伽羅的心意。
但是她沒有向伽羅說明,她喜歡看伽羅爲她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爲她不顧一切的堅持。
這些話,也只有在現在的情況下,她才能聽到,平時的時候,伽羅從來不說這種他覺得肉麻的話。
搖了搖頭,史東低下了頭,他的樣子有些落寞。他看了看周圍,右手在空中劃了一個符號,加強了一下週圍的隔絕魔法。
“你還是這樣的堅持嗎?”
他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看着伽羅,那種神情彷彿老人看着自己的晚輩:“那麼,讓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一個關於我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大陸歷六七二年,在亞述帝國西方的比洛裡克郡。
在那裡,有一名年輕的少年,他的父親是一名貴族,更是一名騎士。少年從小以父親作爲自己的榜樣,夢想著有一天能夠成爲最偉大的騎士。
而他,也是這樣做的。
在少年十七歲的時候,他已經成爲了他們那個郡裡面最年輕的騎士。但是,完成了夢想的少年,並沒有任何的喜悅,因爲他的父親在那一年重病離開了他。
這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年少的他變得無比的頹廢和迷茫。他不知道未來會是如何,直到他遇到了美麗的她。
年少英俊的他,和美貌調皮的她,在第一次碰撞中就產生了璀璨的火花,下面的事情就如同傳說中的一樣,他們相愛了,然後兩個人走到了一起。
在兩個人結婚之前,女孩告訴了男孩她的身分,她是血族。
雖然震驚、雖然憤怒、雖然難過、雖然嘆息,但是,少年最終只是用力的摟着他未來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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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愛情,他愛她。
兩個人婚後的生活非常幸福,少年對他的妻子百依百順。
少女也遵照了雙方的約定,從來沒有因爲吸血而奪去人類的生命——少年偷偷的收購他人的血以供少女吸食。
但是,這種縹緲的幸福終究不能長久。
一次偶然的機會,女孩的身分被幾名牧師發現了。雖然少年竭盡全力控制消息的外傳,但是真相到底被揭露了。
整個領地的人們舉着火把,攻擊着他們的領主,燒燬了少年的城堡。
沒有人同情這一對情侶,就連最忠心的管家也舉起了火把。教會和傭兵的追捕隨之而來,他們兩個人逃離了少年出生的地方。
失去了原本平靜的生活,兩個人的生活很悽慘,血族不會讓人類進入他們的領地,而男孩的名字已經被所有的人所唾棄。
在兩個人逃亡的途中,少年終於看到了女孩的另一面。當血族需要血的時候,他們會變得何等的可怕和貪婪。
兩個人之間發生過激烈的爭吵,甚至打鬥。
在飢寒交迫的夜晚裡,在躲避追兵的污泥中,兩個開始成熟的少男少女才發現,愛情,真的不能代替一切。
當少女又一次奪取別人的生命的時候,兩人之間出現了裂痕。
也許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兩個人會走上不同的路,但是有一天,少年發現了女孩懷上了他們的孩子。
所有的矛盾,都隨着這個愛情結晶的出現而煙消雲散,他們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讓孩子安全的出生。爲了這小小的生命,爲了躲避身後的追兵,他們躲進了深山。
他們以爲,在那裡,他們能夠隔絕外面的一切,幸福的生活着,但是殘酷的事實打破了一切。
在人類的世界裡面,少女可以憑藉着過人的身手偷取食物和金錢,但是她現在懷孕了。肚子裡面的孩子讓她失去了血族的體能,兩個人的食物只能依靠着少年的打獵。
開始還好,但是到了幾個月以後,天氣漸漸的冷了下來。那是大陸歷六七五年的冬天,十二月的風雪特別的大,少年已經很久沒有尋找到獵物了。
直到最冷的那一天,當幾天沒有吃東西的少年,再一次空手回到家裡的時候,女孩已經生了一名男嬰。
但是男孩並沒有欣喜,他只是驚恐的看着女孩,看着她努力的控制着所有的理智,而不去吸孩子的血。
男孩撲上去,扭過了妻子的頭,伸出了他那傷痕累累的胳膊。
但是已經被充滿了頭腦的女孩,沒有理會男孩那骨瘦如柴的胳膊,一把推開了他。
當看到女孩的牙齒貼近嬰兒的脖子上面時,少年舉起了身邊的木棍,刺入了女孩的心臟。
這就是兩個人愛情的最終結局,那一刻,兩個人似乎沒有任何的痛苦。
過了很久,女孩終於清醒過來,她原本憔悴的面容上面回覆了往日的美麗。她只是看着跪在她身前的少年,親了親她的孩子,就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外面寒風刺骨,洞內冰冷如鐵,少年用所有的衣物將孩子包好以後,就昏倒在地上……
“難道你就是那個嬰兒嗎?”
伽羅看着史東三十多歲的面容,話中帶有一些譏諷,這種狗血的愛情故事,他早就在地球的電視中看過無數遍,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觸。
“不,我是那個男子,我的孩子在當天就死掉了。”史東解開了頭上的布巾,如銀的白髮如同瀑布一樣散落而出。
在妻子死了以後,他的頭上始終戴着遮掩的東西。他從來不在別人面前卸下這些東西,沒有人知道這裡面隱蔽着他的過去。他的修爲讓他在十幾年前已經可以隨意的改變外觀,但是這一頭的雪白是他永遠的痛。
也許那一天,他已經死去,陪着他的妻子前往了那個永遠沒有痛苦、沒有悲傷的地方。現在站在伽羅面前的,只有這頭白髮,和那永遠的思念。
他沒有把他的過去告訴過任何的人,這個秘密已經隱藏了多年。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伽羅和芬妮,兩個如同他當年一樣的情侶。他的心中被一種東西所感觸,他說出了自己以前的故事。
“血族和人類很難有孩子的,他們的孩子在出生以後就會死亡。真正能存活下來的,不到千分之一的機率。我沒有死,是因爲幾名追蹤而來的教會牧師救了我的命。
“那一天,我埋藏了我的妻子。我原來的名字叫做崔斯特,你們也許聽過這個名字。”
伽羅和芬妮相對的駭然,他們當然聽說過崔斯特這個名字。現在大陸上還流傳着這個天才少年寫的詩歌,不過這個名字已經被寫進課本,讓所有的人都來唾棄。
仔細的戴好了頭盔,原本那個悲傷的人已經消失,威壓如山的史東,重新的出現在伽羅等人的面前。他的眼睛看着芬妮,說道:“我說的這個故事,只是讓你們明白,愛情和個人的意願並不能解決一切。”
史東的話有如嘆息,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這些話與其對伽羅說,其實是針對芬妮:你忍心讓你的愛人受這種苦,被所有的人所唾棄嗎?你們之間不可能有愛情的結晶,你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會死亡。
“愛情,並不能代表一切。”
“你後悔過嗎?”伽羅突然向着史東問道:“你後悔過嗎?”他拉着芬妮的手,大聲的說道:“你後悔過嗎?”
史東的身體有如雷殛,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巨大的笑聲,震得伽羅趕緊用衣襟塞住了自己和芬妮的耳朵,然後如同看瘋子一樣的,看着這個聖殿騎士團團長的表演。
“他剛纔一定是在騙人的,哪有那麼傻的人。”
伽羅對着芬妮,輕輕的說道,沒有孩子算什麼?穿越了空間的他,也許和項少龍一樣,根本就沒有生育的能力。實在想要孩子,他再娶一個老婆,或者在外面養一個二房不就結了?
慢慢的,史東的笑聲低沉了下來,他的手一揮,散去了周圍的魔法屏障,四周的吵雜聲重新的傳到了伽羅和芬妮的耳邊。
“他們決定好了沒有?”史東身邊的一名衣着簡樸的人問道。這個人叫做柯拉格,是史東的副手。
用力的捏了一下芬妮的手,伽羅沉聲的問道:“要是我和芬妮不抵抗,教會將如何的處置我們?”
“你說呢?”
史東深灰色的眼睛盯着伽羅,但是伽羅只是一動不動的對視着。他瞳孔裡面的火焰並沒有熄滅,那裡面有一種不顧一切的準備。
史東突然笑了,他鄭重的說道:“沉不住氣的年輕人,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的。我以我的名譽發誓,會給芬妮以公正的待遇——只要她沒有吸過血、殺過人,她的生命就能夠保障,更不會受到監禁。”
“公正的待遇?”伽羅看着芬妮,仔細的咀嚼着這句話。
過了很久,他有些嘲諷的說道:“據我所知,教會對於血族的審判結果只有一條,那就是死。在那裡,她能夠得到什麼樣公正的待遇呢?”
“你錯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東西是不可以交易和改變的。在這三百年內,有四名血族得到過教會的赦免,他們被教會安排僻靜而又安全的地方——這是教會的最高機密之一。
“如果你願意爲教會服務的話,那麼芬妮將成爲第五位。”
史東深灰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伽羅,他嘆息了一聲:“因爲你,我們纔會有對你和芬妮公正的待遇。你不瞭解芬妮對於血族的重要性,但是我們知道,一名可以在太陽底下活動的血族,一名不害怕光明魔法附加傷害的血族,她的存在對於人類來說是最大的威脅。”
“我?”伽笑了兩聲:“因爲我?像我這樣的戰士,你們教會隨時能找出幾百個。”
“你太謙虛了,我們之所以一直追蹤着你們,在這裡將你們堵住,芬妮是一個原因,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爲你,因爲你的才華。”
史東的氣勢籠罩着伽羅,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爲他知道,伽羅絕對明白他的意思。
這些天來,教會從伽羅那裡學來了很多有用的東西。僅僅關於空間傳送方面的知識,就讓整個空間魔法的研究前進了上百年。沒有人會忽視一名見解如此高明的魔法師,就算他本身的魔法力量並不強大。
七百年前,人類的魔法師軍團在平原一戰,發揮了超乎想像的作用。二百多人的隊伍,死死地將半獸人三分之一的部隊拖在了希望平原上。這支小小部隊,是這場戰役最大的功臣。
三百年前,恐怖的血紅之夜,面對着血族的獠牙,人類的魔法工會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僅僅他們消滅的血族,就佔了血族損失的一半以上。
數十年前,比利沙王國的魔法師們,用生命讓哥特鐵騎元氣大傷,最終放棄了吞併比利沙王國的夢想。
雖然隨着時光的推移,魔法開始慢慢的衰落,但是任何一名被魔法工會認定爲魔法師的人,都是所有國家爭取的對象。在特定的環境下,相同戰鬥力的魔法師頂得上十名同樣的戰士。
伽羅也許還沒意識到他的知識所代表的含義,但那些魔法師們早就把所有的利害都分析的淋漓透盡。
知識就是力量,魔法師最看重的就是創新和進步。而且史東從蕾米娜的口中,得知了很多伽羅的情況——這是蕾米娜主動說出來的,她知道這些東西將會是伽羅的護身符,沒有人會傷害這樣一個活寶藏。
遠處的歌舞晚會已經到了最終謝幕的地方,消滅了魔王的勇士們,終於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場中傳來了一陣陣喝彩,那些無憂無慮的人兒,已經準備爲今天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好吧,請遵守你們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