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節伊藤須青的國語教授完了之後,再開了個簡單的班會,確定好值日的人員之後,他就宣佈了下課。
時間是三點四十分,拓久定下約定的時間,班會開得稍微久了一些,自知已經遲到了的橋本奈奈未收拾了一下桌子,在拜託了班級內同樣是籃球部的人去說下後,就拎着學生包準備離開。
“吶,娜娜敏,今天不去籃球部的話,一起出去吃頓甜點吧。”中村叫住了橋本奈奈未,邀請了她,當然,考慮到了橋本奈奈未的家境,中村又在後面補了一句:“我請客,那家甜點店的老闆和我母親很熟,也說讓我經常去光顧,免單。怎麼樣,去吧?”
“啊——我也很想去。”橋本奈奈未停住,頭歪着,嘴巴小張,稍微有些動搖,“不過今天我真的有事,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那好吧,下次再說吧。”
既然橋本奈奈未真的有事,中村也就不再試着去挽留,橋本奈奈未向她道了謝,就急忙跑開。
“奇怪了,娜娜敏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怎麼今天跑得那麼快?”中村疑惑地自言自語,不過也沒有多想,因爲美奈子已經撲了過來。
“喂,中村,既然娜娜敏不去了,那就我們兩個去吧。”美奈子都已經要流出口水了,“甜點不能浪費對吧,走吧走吧!”
“我說,就兩個人吃什麼啊,好歹等娜娜敏一起啊,還有你…”中村說到這左顧右盼,確定沒人注意到後,才小聲說,“你和伊藤老師沒有去約會什麼的嗎?”
“沒沒沒,沒有那麼快啦,目前只是伊藤老師答應了我的追求而已,還沒那麼快。”美奈子臉變得紅紅的。
“那你自己加油…好吧,爲了慶祝你也脫單了,那今天我們去炸雞店吧!”中村說道。
“唉?怎麼不是甜品店…不過炸雞店也可以,出發!”雖然不滿不是甜品店,美奈子依舊還是興奮地歡呼。
真是個吃貨啊…
美奈子無奈地想到,不過一想起橋本奈奈未——
娜娜敏不會是又揹着我們找了一個新的男朋友了吧?
…
校門口,下課的學生們紛紛川流而出,各自約定好了從學校出來後去做什麼。
拓久在門口靜靜等待,因爲與學生們截然不同的社會人服裝,再加上他周邊的一股沉重的氣息,哪怕他長得真的很帥,也沒有人主動搭訕。
畢竟拓久現在的心情稍微…有些差。
遲到了十分鐘,講句實話吧,哪怕等待的是個女生,也會有點不滿吧?
“不好意思,指原桑,我遲到了,班會開得有些晚。”
在等待中,終於可見橋本奈奈未從校園中跑了出來,她氣喘吁吁,呼出連續的熱氣。
她的解釋得當,拓久也就信了,心裡也就原諒她了,畢竟拓久人就是這樣,雖然生氣得快,可是原諒得也快,只要能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和道歉就夠了。
除非是完全不做任何解釋,就那麼不回覆地鴿了,拓久纔會真的生氣,不再原諒。
性格再好,也有不可觸及的點在。
“就那麼幾分鐘,也沒事,我們走吧。”拓久打起微笑,擺擺手說道,周邊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呀,我們稍微隔開些距離吧。”橋本奈奈未小心翼翼地說道。
拓久確實太過矚目了,連帶着她也被周圍的不少人所注視着,在明天的時候整個學校應該會有不少人知道她的名字了。
真是失策啊!
她心中懊惱,爲自己同意在校門口見面的決定而後悔,本性低調的她並不喜歡如此高調地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只是已經發生了也沒什麼別的辦法。
至少就現在不給人誤會的機會就行了,那樣的話還有解釋的說法,以後傳聞涼得也快,她也不會遭受什麼大的影響,可以推辭說是表哥之類。
雖然拓久確實和她有着那麼一丁點的血緣關係,不過那也已經隔到了不知多少代去了。
“哦,我知道了。”拓久看橋本奈奈未謹慎的言行,再看周圍人,拓久也就明白了她在顧慮什麼,後退到和她隔了差不多一米的距離,“這樣行了吧?”
“真的很對不起。”橋本奈奈未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魯莽了,而且也不尊重拓久,心思細膩的她,也怕拓久會生氣。
“沒事,我也曾是個高中生,知道流言的危害。”拓久擺手表示沒事,意味不明、虛假成分高的流言很容易就在學校中傳播出來,受害者自然也是流言中的主角。
自然不會因爲今天這點小事而生氣。
就今天他和橋本奈奈未在校門口的對話,其實就可以流傳出非常多的版本。
比如被包養的橋本奈奈未…
比如橋本奈奈未和社會人的糾纏情緣…
但是來得快,消失得也快,所以挺過剛開始的幾天,之後很少有人會再記得你的故事。
人是健忘的。
“很感謝您能體諒。”橋本奈奈未盡量說得公式化些,給人一種他們二人關係一般的感覺。
“也拖了這麼久了,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嗯。”橋本奈奈未點頭。
…
公交車到了站點。
在站點下車後,拓久和橋本奈奈未又走了十分鐘左右纔到了一所墓園,天氣尚早,倒不會有鬼片那般的陰森感,可是墓園本身也有壓抑的因素在內,所以給人的感覺還是不好。
在墓園旁邊的花店買了一束花。
白菊,代表着對逝者的尊重與緬懷。
“說句實話,我心底還是有些忐忑的。”拓久拿着花束,心情複雜,有退縮,有恐懼,自然也有期待。
“是因爲終於也要見到伯父了嗎?”
“有這個因素吧。”拓久和她走上了階梯,“是在幾層?”
“在五層那裡。”
“好的。”拓久答應着,又繼續了剛纔的話題,“我也不知道我要和他說什麼,說不定到了那裡可能我就只能把花放下,再鞠個躬就結束了吧?”
“這麼正式的嗎?”橋本奈奈未笑着問道。
“怎麼說我也和他從未謀面,哪怕是父親,也沒有接觸過的感情,如果我七歲前的記憶能復原的話,說不定我會因情落淚,在墓碑前哭得死去活來。”拓久也笑着說道。
“噫,好惡心。”橋本奈奈未唏噓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畢竟一個男人哭哭啼啼地成什麼樣子。”拓久微笑着搖頭,“啊,也不能那麼說,男人也有哭泣的權利,我這麼說可是看不起那些爲男性權力伸張的人了。”
“總覺得你有諷刺什麼的意思,指原桑,直覺表示你在說什麼不好的東西。”橋本奈奈未似乎在威脅拓久。
“不,忽略我的話吧,橋本,要是被很多人知道了,我會被批鬥死的,算我拜託你了。”拓久笑着求饒。
“那看你之後的表現。”她露出了白牙,活力十足。
行走間,路過一層又一層的墓碑,成環繞狀的繞着山搭建。
只是在第三層的時候,橋本奈奈未似乎有所停頓,往某個墓碑所看去,拓久眼一撇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不過並沒有看清她看的墓碑的名字。
她也很快就轉過了頭,繼續和拓久走上了階梯,彷彿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
走過了三層,經過了四層,終於到了五層。
也就是拓久父親的墓碑所在處。
“終於,到了嗎?”
拓久喃喃自語,比上臺階的步伐慢了數倍,橋本奈奈未也放慢了腳步。
現在確實…是個很考驗心理素質的時候。
“我的父親…”
他看着眼前的墓碑,放下了白菊。
終於見到你了。
即使是隔着墓碑所相見。
你在裡頭。
我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