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映菡臉上得意的神色不變,她嘴角輕輕一抿,笑道:“他上樓了,估計自己一個人在喝悶酒呢,要知道,他這個人啊,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的,今天也是我硬拉他過來的。”
她這短短的一句話說不急不徐的,卻讓黎茵爲之氣結。
這時,一名身穿軍裝的男人踏着穩健的快步走了過來。來到兩人跟前,衝着龔映菡微微頷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龔小姐。”
龔映菡一楞,不由得一臉詫異地開口問道:“林副官,你怎麼在這裡?”
林副官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向她說道:“龔小姐,鈞座讓我來告知您一聲,他有點事,要先走了。”
龔映菡一聽,不由得咬住了嘴脣,那化着精緻妝容的臉微微變了色,她怎麼也沒想到,他連招呼也不跟她打一聲就走了。
“屬下還有事,先告退了。”林副官衝着她作了一躬,不等她迴應並轉過身舉步離開了。
傾刻間,龔映菡的心掉落在谷底,她淡淡掃了黎茵一眼,見她嘴角輕輕地往上揚起,那掩不住的幸災樂禍的神色讓她更心煩,她不由得冷傲地輕哼了一聲,提着裙襬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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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護病房中,安靜得可怕,四周有幾臺形狀奇特的醫療機器,從它們裡頭髮出一聲聲冰冷的吱吱聲,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身穿白色西服的男人筆直地站在那裡,靜靜地望着前方----
房中唯一的一間病牀上躺着一個女人,從她的身上接着幾條管子連着不遠處的機器,女人靜靜地躺着,她的雙眸緊閉着,整個人無聲無息的,安靜得讓人幾乎感受不到她呼吸。
這個女人,瘦得幾乎脫了形,往日豐潤的雙頰瘦了下去,乾癟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如一張紙。
她是如此的無聲無息,要不是她胸口微微起伏着,真會讓人以爲她僅是一個沒有生命的軀殼。
男人陰着臉,靜靜地站在那裡,望着牀上的女人,他意識到這個女人正在一點一滴地枯竭,腦海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這個女人臉上曾經的光彩,他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沉痛,然而這沉痛也僅是一閃而過。
下一刻,他那緊握成拳狀的手鬆了開來,臉上恢復了往日的冷酷,習慣性地從口袋摸出一根菸來,點燃,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嫋嫋地在他眼前升起。他看了一眼兩指夾着的煙,又望了病牀人的人一眼,不由得一陣心煩意亂,隨即,他將僅抽了一口的煙丟在地上,一腳將其踩滅,轉身往外頭走去,隨着他沉穩的腳步,擦得光亮的黑皮鞋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極冰冷的聲音。
出了病房,他將房門關上,也沒有立刻離開,只是陰沉着臉,兩手插在褲兜內,在門外來回地走動着。
守在不遠處的幾名衛兵不由得站直了背樑。
“鈞座---”許默到醫務處被辦了入院手續,折回來,見男人站在那裡,他整理了一下衣冠,邁步走了過去。
男人擡頭望着他,那緊繃着的臉又陰冷了幾分,他望着許默,那灼灼逼人的目光讓許默不由得緊張起來。
良久,冀世卿緩緩開口:“我讓你將人好好看住,你就這麼看的?”
許默一臉慚愧地低下了頭顱,不敢支聲。
冀世卿見狀,臉上閃過一絲煩躁,他又伸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菸來,叨在嘴裡,許默趕緊摸出自己口袋內的火柴來,劃了一根,幫他點然。
男人抽了一口,白色的煙霧淡淡地在空中化了開來,圍繞着兩人,空中透着一股讓人感到幾近窒息的壓抑感,過了良久,許默不安地站在一旁,只覺得手腳僵硬。
半晌,男人低沉的聲音透過冷寂的空氣傳進他的隔膜:
“好好看着她,要是再出事,提你腦袋來見我---”拋下這麼一句駭人的話,男人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沿着長廊走了開去,幾名揹着槍枝的衛兵緊緊地追隨在他的身後。
望着他冰冷的背影,許默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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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年輕的女護士在加護病房內忙碌着,這病房的病人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這是一個身份較爲特殊的病人,因些半分也怠慢不得。
女護士背對着病牀在擺弄着一臺靠着牆邊的醫療器械。
躺在病牀上的女人一直無聲無息的,突然間,那隻被平放在牀上,手腕處吊着點滴的手動了動,隨即,女人睜開了眼睛,她的臉頰尖瘦,那雙眼睛一睜開來顯得很大很大了。
女人的瞳孔動了動,目光呆滯地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
下一時刻,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身子猛地戰慄了一下,蒼白的臉孔往左方轉動了一下,當她看到牀頭上的那裝着透明液體的吊瓶以及那條從瓶嘴一直延伸到她手腕間的皮管時,她眸內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下一刻,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身子支撐起來,伸出左手,一把將***她皮肉內的針給撥了下來,手猛的一甩,吊着針液的鐵架子被
她生生地扯下地,發出“哐”的一聲巨響。
“啊---”正忙碌着的女護士被這驟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回過頭來,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她不由得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便急急地衝了上去,對着病牀上的人說道:“哎呀,你這是在幹嗎?爲什麼要將針嘴給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