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着,一邊跑了過去,蹲下身子,急急地去將那倒在地上的鐵架重新扶起來。
那裝着營養液的玻璃瓶已經碎了一地,女護士站起來,只見那坐在牀上的人望着自己,那眼底盡是絕望之色,她身子虛弱地晃動了兩下,彷彿隨時要從病牀上摔下來,女護士趕緊衝上去伸手欲要去扶她。
“別碰我---滾---”牀上的女人瘋一般地掙扎着,手一扯,又將她剛扶起來的鐵架推落地。
感受到她的激動,女護士急急地欲按住她的雙手:“別這樣---你瘋了嗎?”。
她手纔剛碰到她的,女人將臉湊了上來,一張口,狠狠地往她的手臂咬了下去---
“啊---”女護士尖叫一聲,被嚇得推開她,急急地衝出了病房,她手足無措地往醫務室跑去,見一個戎裝男人迎面走過來,於是急急衝上去抓住對方的手臂,一臉驚恐地說道:“許中官,瘋了,裡頭那女人瘋了,瘋得胡亂還咬人了。”
許默一聽,一把按住她的手臂急急地追問道:“她醒了?
女護士一臉想哭的模樣對他說道:“是醒了,一醒來就發瘋---”
許默沒等聽她將話說完,撒腿就往前方跑去,飛快地推開門衝進了病房。
但見病牀上的人將半個身子吃力地探下牀,正竭力地要爬下牀,在離病牀不到一米之處,盡是散落的玻璃碎片。
意識到她要幹什麼,許默大步衝了上去,一把托起她的身子,將她往牀上推去。
“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去死,讓我去死---。”她身子發了瘋似的扭動着,雙眸發着瘋狂的光芒,彷彿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
許默死死地抱住她柔弱無骨的身軀,用力將她按在牀上,她拼了命地蹬着腿,舉起拳頭胡亂往他身上招呼下去。
這時,那名女護士領着兩個醫護人員走了進來,衆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駭着了,都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處。
許默急急地回頭,對着他們吼道:“快,去拿繩子過來。”
“不---放開我---放開我---”葉初雲驚恐地大聲叫着,聲音卻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下一刻,她的呼叫聲驟然而止,她的身子一軟,在許默的懷中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的手腳被緊緊地捆紮在牀的四方,整個人動彈不得半分,房中靜悄悄的,只有許默一人站在不遠處看着她。
見她睜開眼睛,許默往前走了一步,輕聲問道:“你醒了?”
葉初雲靜靜地望着他,隨即她大大的雙眸轉動了一下,越過許默望着天花板,天花板是灰白色的,絕望的灰白。
“爲什麼要救我?”她緩緩地,一字一句地吐出這三個字,沙啞的聲線透着一股悲涼。她雖然開口問了,卻似沒有想要得到回答般將雙眸上,喃喃自語道上:“一個人要活着,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死,死卻不難的。”
她這樣說着,許默猛地打了一個寒噤,他大步衝上去,對她說道:“不,你不會死的,那人不允許你死,你就死不了。”
他的一句話,讓她一陣氣急攻心,她突然間發起狠來,身子奮力地拉扯着手腕上的繩索。
這樣她會受傷的,許默衝上去急急地按住她。
葉初雲瞪視着他,滿眼的憤恨:“滾---滾—統統都滾出去,我不要見到你,你跟他一樣是魔鬼,都是魔鬼---”
她衝着他歇斯底里地吼着,聲音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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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座,溫小姐已經醒過來了。”
軍統辦公室內,冀世卿坐在桌前,低着頭批閱着文件。
許默在他的跟前立正,向他稟報着。
冀世卿拿着筆的手停了一下,隨即,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寫了下去。
“她醒是醒了,可還一直鬧着要自殺,屬下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拿繩子將她的手腳給綁起來。”許默說着說着,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屬下只好來向鈞座您請示一下,該怎麼辦?。”
男人書寫着的手突然間放了下來,他將桌面的宗卷慢條斯理地收起來,放進一個文件袋裡頭,遞了過去,說道:“將它送到總務廳去。”
“是!”站在他身旁的林副官伸手接了過來。
冀世卿站了起來,對着許默說道:“走,去一趟醫院。”
林副官聞方,不由得一楞,趕緊開口提醒他道:“鈞座,您一個小時之後還有個會議。”
經他這一提,男人這才記起來,眉頭一擰,思忖了片刻後交待道:“推到明天吧---”
說罷,不等林副官回話,他已經邁開腳步往外頭走了去----
這個男人,通常都是軍務上的事情排第一的,因爲私事臨時取消已定的會議還是首次,林副官楞在那裡,良久纔回過神來。
他心中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不由得喃喃的自語自言道:“鈞座,那女人就那麼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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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世卿陰着臉走進病房內,房中的醫療器械已經被撤了下去,此刻牀上病息懨懨的人兒靜靜地躺着,一動也不動。
聽到他的腳步聲,她微微轉過頭來,她的雙眸似在望着他,又不是在看他,而是越過他,一直望着遠方,目光放空,瞳孔內沒有絲毫的光彩。
眼前的她就跟一個活死人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