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御史有糾劾百司之責,鍾大人此舉雖稍顯莽撞,但是這是他職責所在。老臣受父蔭,愧居國公之位,他卻敢於上疏彈劾老臣,這表明都察院的御史不畏權勢,敢於指出百官中不法行爲。此等行爲,理當受表彰。百官清廉,敢於仗義執言,是萬歲爺聖明,統領有方,是大虞黎民百姓之福。”國公爺雖不知鄂國公爲何出言要嚴懲鍾御史,但他不能如這隻小狐狸的願,縱然有可能是這小狐狸在耍手段,以退爲進想要保住鍾御史。不過這個當,他願意上,鍾御史是個可以爭取過來的人。
樑國公大度地親自求情,還奉承了聖上。聖上龍顏大悅,鍾御史沒受重責,只罰祿半年。聖上賞賜了一些東西給樑國公,不是安撫,而是嘉獎,嘉獎他高風亮節、大公無私。
鄂國公對此的評價,“姚家豐這個老匹夫,最厲害的就是那張嘴。”
彈劾一事,完滿結束,國公爺知道了韓氏軟禁祝氏的原由,去了趟丹霞院,屏退下人,對祝氏道:“你要是不想做國公府的老太太,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延川。”
祝氏大驚失色,伸手要去抓國公爺的衣襬,國公爺向後退了一步,她的手抓了個空,頹然落下,趴在地上,仰面看着國公爺,道:“國公爺,我嫁你爲妻已有三十餘年,爲你生了兩個女兒,你不能這麼對我。”
“祝潔,你嫁給我之初,我就跟你說過,只要你安分守己,該給的體面,我不會少了你的。可是你,愚不可及。”國公爺嫌惡又失望,孔氏離世,他傷心欲絕,並不打算續絃,孝惠皇后卻強行將周家女賜婚給他。周氏病逝後,爲免孝惠皇后再塞一個周家女給他,他娶了祝氏過門,沒想到娶進了一個蠢貨。年輕時,祝氏還算受教,年紀越大,不但不聽勸,還盡做些狗屁倒竈的事,讓他悔不當初。
“國公爺,我是一時昏了頭,才隨口渾說,以後我再也不會了。”祝氏沒有親生兒子,姚訓鍶和她也不親近,姚訓鏜是庶出,連爭位的資格都沒有,誰當下一任樑國公,對她而言都是一樣的。
“昏頭?渾說?”國公爺冷笑,用手勾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訓錚是我的嫡長子,我最看重的兒子,由得你渾說?”
“國公爺,我知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亂說話了。”祝氏的下巴被國公爺捏得生痛,被他眼中的戾氣,嚇得眼淚直流。
“祝潔,你給我聽着,要還想留在姚家,做你的老太太,就閉上你的臭嘴。”國公爺冷冷地道。
“聽到了,聽到了。”祝氏拼命點頭,眼淚甩到了國公爺的手上。
國公爺鬆開手,面無表情地抽出帕子,擦去手上的淚水,將帕子丟在祝氏的臉上,拂袖而去。
次日,韓氏給祝氏解了禁,也鬆了口氣,還好趕得及六月十六日李老夫人的壽辰。
定遠侯李弼和四子李寬、長孫李愉於六月十二日,趕回京都,參加老妻六十大壽,藉着李老夫人的壽辰,李家難得的闔府團圓。三年前,李弼六十歲時,邊關告急,他率領兒孫和子弟兵,在沙場浴血殺敵。
侯府共設三天宴,六月十四日請的是李氏族人和姻親,六月十五日請的是文武百官和子弟兵,六月十六日請的是皇親國戚和勳貴世交。
樑國公府在城南,定遠侯府在城北,辰時正,樑國公府除了上早朝的國公爺和姚訓錚,其他的人包括三天前趕到京城的韓家人,齊聚拙院。
雖然書院和書堂不放假,但姚敦正等人都請假赴宴。韓家來的是三房的長子韓五爺、五太太、韓八爺、八太太以及韓氏大哥的長子韓應學、大少奶奶趙氏和韓五爺的一對雙生女兒,三姑娘韓嘉緗和四姑娘韓嘉縑。
韓家姐妹倆十月初七及笄,千里迢迢過來,所爲何事,大家心知肚明。姐妹倆今日都是盛裝打扮,她們戴的首飾是姚心蘿送的,名義上這兩套首飾是姚心蘿新打還戴的,實事上是韓氏擔心她們帶來的首飾不合用,早早就打了四套時新首飾以備不時之需。
姚家五姐妹都穿着薔薇色江綾衣裙,除了上面所繡的花卉不同,姚心蘿的衣裙上繡着鳳尾花,小巧的玲瓏髻上還插着代表她縣主身份的金翟釵。至於祝愛蓮,穿着茜色繡江綾衣裙,亦是嬌俏可愛。
在拙院略坐了一會,國公爺和姚訓錚散了早朝回來,婢女們趕緊伺候兩人換了衣裳,國公爺和祝氏上了頭一輛馬車,雖然厭惡祝氏到了極點,但出門在外,國公爺還是給足她的臉面。
姚訓錚等人,皆是夫妻同坐。柳氏陪着趙氏坐一輛馬車,姚心蘿陪着韓家姐妹坐了一輛馬車,祝愛蓮跟着姚靜香幾個坐一輛馬車,後面還跟着三輛坐着婢女的馬車。姚敦正兄弟三人和韓應學騎馬前往。
浩浩蕩蕩的隊伍出了府門,朝着定遠候府駛去,行了一段路,被姚敦正和韓應學知乎者也,鬧得頭痛的姚敦臹拍馬上前,追上姚心蘿坐的馬車,敲敲車壁。
姚心蘿撩起一角簾子,看着他,“四哥哥,有什麼事?”
“妹妹,要不要下來騎馬?”姚敦臹笑問道。
“四哥哥,你又胡鬧,我這樣子,怎麼騎馬?”姚心蘿噘嘴道。
“妹妹,你像小時候大哥帶你那樣,橫着坐不就行了。”姚敦臹笑道。
“我已經長大了,我纔不要橫着坐呢。”姚心蘿惱火地放下簾子。
姚敦臹邊敲車壁,邊喊道:“妹妹,妹妹,妹妹……”
妹妹就兩字,姚敦臹卻喊出不同聲調。韓嘉緗掩嘴笑道:“四表哥真有趣。”
姚心蘿乾笑一聲,要是他叫的妹妹不是她,她也會覺得有趣的,撩起簾子,“四哥哥,你再亂叫,我要生氣了。”
“四哥不叫了,妹妹別生氣。”姚敦臹涎着臉笑,“妹妹,前面有賣糖人兒的,你要什麼?”
“靈芝,我要吃靈芝。”姚心蘿轉嗔爲笑。
“兩位表妹要什麼?”姚敦臹問道。
“兔子。”韓家姐妹異口同聲地道。
“好,你們等着。”姚敦臹翻身下馬,去買糖人兒,一買就買了一堆,不止姚心蘿和韓家姐妹有,也給姚靜香幾個買了。
馬車一路前行,在離定遠侯府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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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薔薇色和茜色是不同深淺度的紅色。
大年初二,作者君還在婆家,我是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