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的馬車自然也是跟着調轉馬頭跟了上去。
這會子已經很晚了,風雪越來越大,又是在這荒郊野嶺的,徐其容和許元霜都沒有交談的意思,催着馬車便回到了城門下。立馬便有城門官帶着城門守衛一起打開了涪州城的大門,把徐家和許家的馬車放了進去。
徐其容沒有忘記找城門官要令牌。
進了涪州城的大門,大家這纔算鬆了口氣,在岔路口跟許家人告了別,馬車朝着泗水街飛奔而去。
徐其容在馬車裡細細叮囑:“現在已經很晚了,爹爹和母親少不得已經入睡,到時候咱們悄悄的進門,不要打擾了他們。”
沈安家的道:“老爺和夫人就算是已經入睡,老爺還罷了,小姐回了家,夫人焉可不知道?”
徐其容知道沈安家的一直以一種挑剔的眼光看戚氏的,覺得她樣樣比不上沈氏,徐其容這會子也不好跟她掰扯這個,只好道:“別的我也就不管了,只是今天咱們被堵在城門外的事情,誰也不許說給夫人知道!”
秋濃嘟嚷道:“倒不是婢子想說給夫人擔心,只是,夫人那般聰明,這個時辰,城門高該關了的,咱們這會子纔回來,說路上沒出事,她纔不會信。”
徐其容便道:“那回去之後便不許驚動了她,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因爲準備年節的事情,戚氏這段時間應當也不輕鬆的,何苦大半夜的把她鬧起來讓她擔心!
沈安家的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遂了徐其容的意。她心裡有些替自家小姐委屈的,去雙桂禪院那破落地兒過了將近三個月的苦日子。終於回徐家了,卻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回來了,連一個迎上來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
她覺得,如果沈氏還在的話,一定不會讓徐其容受這樣的委屈的。
徐其容並沒有注意到沈媽媽的心思,馬車悄悄的停在了徐家門口,陳五從圍牆翻進去。悄悄打開了徐家大門。把徐其容等人放了進來,關上門,徐其容、沈媽媽和秋濃又悄悄的往西廂走去。沒有驚動門房,也沒有驚動值夜的人。
院子裡黑漆漆的,徐其容讓沈媽媽自去休息了,手裡沒有火。秋濃扶着徐其容小心翼翼的往徐其容閨房的方向摸。好在她們在這裡住了幾個月,對院子的佈局無比的熟悉。等摸到閨房的雕花木門時,既沒有磕了碰了,也沒有滑了摔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徐其容站在門口等着。秋濃摸進去尋到了油燈點亮,滿室昏黃。然後便聽到虞夏在她們身後又驚又喜道:“姑娘回來了!”
然後有些擔憂:“怎麼這會子回來了?可是在雙桂禪院出了什麼事情?今日下雪了呢,姑娘可冷?”
徐其容笑道:“還好……家裡可好?”
“自然都是好的。”虞夏正要繼續說下去,卻注意到秋濃對她使眼色。忙道:“這麼晚了,姑娘肯定困了,婢子去廚房燒熱水來給姑娘洗漱,泡一泡腳,暖暖身子便歇息了吧,有什麼話,咱們明天再說也不遲。”
徐其容點了點頭,這個時辰,確實不是問話的時候了。剛剛在路上她還想着一到家便把姐姐派來的那個小廝叫來問個清楚,等到了家,一片寧靜,她卻不捨得這個時候再吵醒大家了。
“剛剛聽到聲音,婢子還以爲是太想念姑娘出幻覺了呢,沒想到真的是姑娘回來了,爲什麼不挑白天回來啊,這晚上多不安全……”虞夏一邊絮叨,一邊攏了攏衣襟往廚房的方向走。
她起得太快,只是在中衣外面披了外套。
徐其容看了眼房間裡熟悉的陳設,雖然比不得在西京城時精緻貴氣,跟雙桂禪院一比,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虞夏很快就把熱水端了來,見徐其容正看着影壁處的一對梅瓶發呆,便道:“那個是夫人送來的,夫人聽老爺提起姑娘喜歡這個,偶然見了,便弄了來擺在姑娘屋子裡。”
徐其容失笑,當初爹爹要拿這些東西去當鋪換銀子花,她見不得爹爹這麼敗家,便說自己喜歡這些東西來着。
洗漱完畢之後,虞夏又端了碗雞湯來,道:“姑娘喝一碗暖暖腸胃再睡,這早晚了,也不好再進食了,姑娘要是餓,也等明早用早膳罷!”
徐其容點了點頭,在雙桂禪院將近三個月,她也有些饞了。
喝完了雞湯,徐其容砸吧砸吧了嘴巴,壓下了再來一碗的衝動,用溫水漱了口,這才躺了下來。
躺下來之後,她忽然覺得,家裡面的被衾沒有雙桂禪院德公送的那牀被子軟和……這麼一想,臉有些紅,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居然收了一個男子送的被子!
經過了一天的驚嚇加寒冷,又回到幾個月沒睡過的閨房,徐其容以爲自己會睡不着的,鼻尖還縈繞着雞湯的清香,秋濃已經去休息了,今天是虞夏值夜……沒過一會兒,虞夏下了軟榻過來查看的時候,徐其容已經呼吸輕緩,進入了夢鄉。
秋濃替徐其容壓了壓被角,然後驚奇的發現,自家姑娘去了一趟雙桂禪院,睡覺居然規矩了不少!沒有了踢被子的習慣。
第二日戚氏醒來聽說徐其容回來了,嚇了一跳,打算去看望一下,問問她是怎麼回事,都已經走到了徐其容房外,卻頓住了腳步,轉身往回走了,想着她回來那般晚,應該是累極了……天大的事情,也讓她睡飽了再說。
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見徐其蝶帶着秀珠蹦蹦跳跳的往這邊走,見到她,咧着笑臉大聲道:“母親,聽說十五姐姐回來了!”
戚氏擺了擺手:“小聲點,你十五姐姐回來得晚,讓她再睡一會兒。”
“不是啊,”徐其蝶嘻嘻笑道,“我看到十五姐姐屋裡的虞夏姐姐去外院叫人了呢,虞夏姐姐說十五姐姐已經起來了啊!”
然後便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音,徐其容昨天在風雪裡大概是凍壞了,嗓子有些啞,道:“母親來了?母親來了怎麼不進來!”
戚氏這才轉身,眉頭皺成了川字:“你要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家裡也好派人去接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