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話音剛落,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昨晚什麼時候到家的?外面可是已經開始宵禁了?城門還開着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徐其容哪個都不好回答,便抿着嘴不說話,只盯着眼前徐其蝶頭上的珠花看。
徐其蝶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這個珠花是十五姐姐之前給的呀,十五姐姐不記得了麼……我戴着好看嗎?”
徐其容假裝沒有聽到戚氏的問話,目光飄忽的看着徐其蝶道:“好看,這個珠花,沒有人戴着比蝶妹妹戴着好看的了。”
徐其蝶見徐其容這般誇她,高興得都不知怎麼是好了,心裡下定決心待會兒回去就把這珠花取下來,留着過年的時候再戴。
戚氏簡直氣樂了,盯着徐其容正要說話,就見虞夏帶着一個小廝進來了,戚氏仔細一看,卻是徐其錦派回來送信的那個小廝,立馬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轉身問徐其容:“你這麼着急回來,就是擔心錦姐兒嗎?”
徐其容嗯了一聲:“母親,我和姐姐相互扶持着長大,感情深得很,既然已經知道姐姐那邊出事了,其容又怎能坐視不理,總要先問個清楚不是。”
戚氏看着徐其容嘆了口氣,然後對徐其蝶道:“蝶姐兒去找娥姐兒一起去看看後院的冰淞怎麼樣了好不好?母親跟你們十五姐姐說說話。”
徐其蝶雖然活潑,卻也是個聽話的,當下便點了點頭,戀戀不捨對徐其容道:“十五姐姐跟母親一起談完事情記得來找蝶姐兒一起玩啊,蝶姐兒可想念十五姐姐了。”
戚氏讓人往雙桂禪院帶東西、送家書的時候。徐其娥和徐其蝶也會在裡面夾一些自己的東西和信件,讓人一併帶給徐其容,徐其蝶每次都會在信裡面撒嬌,今天說自己參加宴會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姐姐的襖裙跟十五姐姐的款式很像,明天說自己吃到一種很好吃的糕點叫白糕,可惜要剛蒸出來纔好吃,所以不能給十五姐姐送過去。等十五姐姐回來了她帶她一起去吃。
徐其容衝着徐其蝶笑了笑:“去吧。我在雙桂禪院的時候繡了幾個荷包,待會兒帶着去找你們,給你們一人分兩個。”
徐其蝶眼睛一亮:“十五姐姐真好……是大家都有嗎?”
徐其容點點頭:“莜姐兒和四姐姐、十二姐姐她們都有。”
徐其蝶便咧起大大的笑臉。露出兩個梨渦,又甜美又可愛:“那我告訴她們去!”說罷轉身就往外跑,還踉蹌了一下,嚇得戚氏在後面連聲道:“跑慢點跑慢點。注意腳下,昨晚下了雪。這會子地上溼着呢!”
徐其蝶聲音遠遠傳來:“母親放心吧,蝶姐兒穿的是防滑的鞋底,不會摔跤的,還有秀珠在呢!”
戚氏一臉無奈:“大家玩就玩。不許玩雪啊,小娘子的身子骨,不能受凍!”徐其娥和徐其蝶已經到了來月事的年紀。徐其娥還好,徐其蝶不知怎麼的。月事的時間很不穩定,戚氏可不敢讓她去玩那冷冰冰的雪。
沒有聽到徐其容的回答,想來是跑遠了,沒有聽見。
戚氏嘆了口氣……大約是這幾個月相處得熟了,她又太過縱容兩姐妹,徐其娥還好,徐其蝶卻是越來越調皮了。
然後轉頭見徐其容正盯着那個小廝,嘆了口氣:“並非我不通知你,實在是,丁童把事情說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我尚未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又如何告訴你讓你也跟着擔心呢!”
徐其容心下一跳:“什麼叫做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然後轉身問丁童:“你說,離開杜家時,姐姐到底是怎麼交待你的?”
那丁童今年不過十五六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剛剛偷偷擡頭瞄了徐其容一眼,便已經耳根通紅,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如今見徐其容問他話,開口時不由自主就有些結巴了:“七……七小姐……說,姑爺……姑爺覺得虞秋……秋姑娘賢惠,便把虞……虞秋姑娘擡了姨娘。”
什麼叫虞秋賢惠?再賢惠,能有她姐姐賢惠嗎?徐其容一怒,手裡捏着的銀鐲子被掰得扭曲變形,被擡頭的丁童看到,嚇了一跳,接下來的話,反而流利起來。
“七小姐說,既然姑爺不仁,她也不必跟姑爺耗着了,如今有虞姨娘伺候姑爺,七小姐已經把人給攆出了正房,兩人分房而睡了。這種情況,姑爺自然不會再陪着七小姐來涪州城,路途遙遠,杜家人又不放心小姐自己來,所以小姐今年不能來涪州城過年了。”
“姐夫是什麼反應?虞秋又是什麼反應?”徐其容心底的狐疑更甚,她姐姐不爲別的,就是爲了徐家,也不可能跟杜家人鬧翻臉的,更別說把自己的夫君趕出正房了,徐其錦從小在裕王府受的禮教不允許她做出這種事情來!莫不是姐姐被人下了降頭?這麼一想,徐其容自己把自己嚇得臉一白。
丁童忙道:“姑爺日日宿在書房,虞姨……秋姑娘,也在書房伺候。”
徐其容皺了皺眉,虞秋當初跟了她好些時間,後來見她太自作主張了,徐其錦怕她鎮不住她,所以纔拿秋濃跟她換了虞秋,難不成,她真的做出背主的事情來了?
然後便聽到丁童又道:“七小姐還說,杜家如此不仁不義,以後咱們徐家就遠着他們些,這過年過節的,也不必讓人送禮上門了,左右她嫁妝多,就算杜家刻薄她,她自己也能過得很好的。”
徐其容目瞪口呆,戚氏見丁童把要說的都說完了,才轉頭對徐其容嘆了口氣:“沒頭沒腦的,咱們都瞭解錦姐兒,她怎麼可能做出這些事情來?她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來?我和你爹爹商量了一下,打算讓高管事這些日子便啓程去一趟蘇州,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頓了頓又道:“你爹爹說,若是錦姐兒真的在杜家過不下去了,咱們便把你姐姐接回來。”
最近朝中不太平。
若是安守本分,又如何會有這一難?
賢王的側妃生了一個兒子,陛下給他取了小名叫初八。
徐其容腦海裡頓時就浮現出了華裕德說的那些話。
朝中不太平了,是誰沒有安守本分,牽扯到了杜家麼?如今徐家是老太子陳晉鯤的眼中釘,杜家又惹上了麻煩,作爲徐家的女兒,徐其錦自然是要護着徐家的,作爲杜家的兒媳,徐其錦是要護着杜家的,姐姐此舉,莫不是爲了讓徐家和杜家相互撇開關係?
兒女婚姻不幸,兩家的聯姻自然就算不得什麼了!
所以,姐姐是藉着擡姨娘這件事,故意讓那些人以爲她在杜家不受寵,又讓丁童說了這些沒頭沒腦的話,暗示他們徐家千萬疏遠杜家嗎?
徐其容心下一疼,姐姐都已經出了嫁,還要這般辛苦算計,她怎麼能不心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