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真坐在天牢之中, 他的牢房是專門禁閉皇族的,比別的要乾淨很多。
他面前還有張小桌,小桌上擺着送進來的酒菜, 桌邊坐着李嘯, 朝榮真招了招手, “怎麼不來坐?”
榮真嘆了口氣, 他聽到自己的罪名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笑。
貪污朝廷賑災款的罪魁禍首正給自己斟酒呢。
榮真撣撣身上的土塵, 坐到李嘯對面,“王爺百忙之中還能抽空來看我,罪臣可真是感動。”
“一口一個罪臣, 你倒是叫的熟,”李嘯把酒杯推到榮真跟前, “你想怎麼辦?”
“既是戶部自己的人出賣我, 我又能怎麼辦, ”榮真擡眼看着李嘯,他心裡明鏡似的, 戶部的人是什麼樣的他最清楚,他手裡拿着所有人的把柄,怎麼可能把自己賣出去。
唯一知道這些,又能在稟告皇上的第二天就有能力把自己關到天牢裡的人……
“總不能在這坐以待斃吧,”李嘯道。
若不是榮真心裡早就有數, 他都要相信李嘯是真心爲自己擔心的了。
他沒再提自己的事, 而是問, “楊槿最近怎麼樣?”
李嘯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自身都難保了, 你還想着他?”
“他涉世未深,哪裡做的不合王爺的意思了, 希望王爺不要多加怪罪。”
“嗯,我自然不會他和計較。”
是了,都計較到自己身上了。
榮真現下想來,當初讓楊槿在李嘯手底下辦事真的是個錯誤,害人害己,也是活該。
“你確定不用本王在外面幫你安排一下?”
“不必了王爺,人死有命,我不執着。”榮真莞爾。
”就算你不執着,你總得爲你的孩子想想吧。“
榮真更不在意,他把自己的後路早就安排好了,如果自己出事,自然會有人到榮國府去接江玉簪和木樨,把他們送到山裡躲起來。
“我不走!”江玉簪挺着笨拙的肚子,插着腰站在榮國府的門前。
“夫人,這是公爺吩咐的,”陳展又不敢使力拉江玉簪,只能站在門口乾着急。
“榮真進去了你們不先想辦法顧着他,上來就是把我們送走?”
“夫人……”
“等着,我就不信沒人救得了他。”江玉簪瞪了陳展一眼,“備轎,我要去楊府。”
木樨看着江玉簪,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做。
江玉簪握了一下木樨的手,“你不要急,好好呆在府裡。”
木樨點頭,卻並不能放心,呼了口氣,掙開江玉簪的手,比劃道,“我和你一起去。”
江玉簪看到他堅定的神情,咬了咬牙,“我們走。”
“相爺!”江玉簪看楊賢出來迎自己喊了一聲。
楊賢看她焦急的樣子,便知道所爲何事,把她請進了府,“平常這種事總會先請大理寺和刑部會審之後才把人關進去的,這次確實奇怪了點。”
“是,”江玉簪點頭,“我知道,三位二品以上的官員聯名的話就可以先把人從天牢裡提出來是不是?”
“這三位二品以上官員聯名把人關進天牢的前例是有的,但是把人提出來……”
“可是既然有這個規定,就說明是可行的。”江玉簪急切地看着楊賢,“相爺不也覺得這事蹊蹺嗎,難道都不讓榮真給自己做所辯護就判刑嗎?”
“這……”
“相爺,榮真是您的學生,您最瞭解他的,他就算真幹了這樣的事情,”江玉簪擡眼看着楊賢,“他也必定做的天衣無縫。”
楊賢一震,刑部算是他自己的勢力,所以這事的案卷他還特意看了一下,最重要的證物就是一份票號的收據,有將近十萬兩的銀錢以榮真的名義存了起來。
日子和發放賑災款的時間剛好吻合。
鑑於榮真和平南王爺當時劍拔弩張的氣氛,他私吞賑災款倒也不是毫無動機。
只是,這張收據按刑部的說法,是皇上直接轉交過來的,並沒有任何的解釋。
他們終究是臣子,總不能向李韞究查到底,便留了個疑團。
但從這點出發,去查了戶部的賬簿,卻顯示賑災款是全數發到南境去的。
榮傢俬下經營產業這種事在朝堂上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不少人都受過這點的好處,□□真的事情一出,這兩天全是各種參他的人,除了榮真最親信的幾個,一個求情的人都沒有,這更加奇怪。
當年楊賢還以爲榮真結黨過分,卻沒發現到頭來竟沒人在幫他。
李韞或許還能覺得榮真的行爲天怒人怨,失道寡助,但楊賢在朝堂上站了這麼多年,當然知道這些大臣們根本沒有這樣的良心,他感覺到另一股勢力在肆意操縱着朝臣,而這股勢力,只能是……
楊賢眯起眼,平南王妃剛進京,榮真就進了天牢,這時間點未免巧合了些。
而前些日子給自己寄過信的楊槿,說是要回家,也沒見個影,難道真是……
“夫人,這件事我可以幫你,我現在立刻寫個奏章,”楊賢低下頭,“但另兩位你能找到誰,就要看你自己的。”
江玉簪眼睛亮起來,“相爺放心,我知道該找誰。”
楊賢即刻去了書房,留江玉簪和木樨等在大廳裡。
“木樨,拿了相爺的這份,你就去找熊羣,”江玉簪對他講,“這個人是榮真一手帶起來的,對榮真最是忠心,我聽陳展說了,他是這幾天唯一上奏請求放了榮真的人,這次肯定也會幫咱們。”
木樨指了下自己,他不能言語,真的幫的上忙嗎?
江玉簪明白他的顧慮,又鼓勵道,“沒問題的,他如果真是榮真的心腹,肯定知道你,也就明白這件事的輕重了。”
木樨定下心來,又問,“那第三個人要找誰?”
“我知道該找誰,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