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真瞟了一眼李嘯,道了一聲,“王爺,公爺,微臣吃飽了。”
“啊,”楊槿連忙道,“我也吃飽了。”
李嘯看看楊槿身前的幾乎沒有動的粥,“我看你不像吃飽了啊,這裡只有我們,不用在乎禮制,接着吃罷,誰吃夠了自己退下就好了。”
“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榮真直接忽略過了楊槿的求救眼神,站了起身。
李嘯又道,“下人也不用伺候了。”
這是給木樨也下了令了,木樨點了下頭,擔心地看了眼楊槿,緩緩地退了後。
他向外走了兩步,正好看見榮真在外面等他,便手語道,“他一個人可以嗎?”
“王爺本來就是想和他單獨談談,我們硬待在那邊也不好。”榮真耐心給他解釋,“這次你也看到了,路途艱險,你要多幾個心眼才行。”
木樨大概懂了,低頭抿起了嘴。
榮真看他有些失落的樣子,便攬過他的肩膀,“我又不是在訓你。”
木樨搖搖頭,他不是那個意思。
這些日子從京城出來之後,確實遇上了不少事,他雖算不上敏感,但也略微察覺了周圍的不對勁。
比如他從未見過的雲蒼以榮真侍衛的身份一直待在他們的身邊,比如那個嗓門很大的韓宇身後有着不尋常的勢力,比如這個說話陰陽怪氣的平南王爺……
脫離了京城那個環境,他忽然不知所措起來。
木樨擡起眼,看着榮真,他以前總以爲自己是榮真最親近的人,卻在幾天之內已經完全看不懂他了。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木樨嘆了口氣,用手比劃。
榮真眉毛微顫,“一開始說要出來的時候你不是很開心嗎?”
木樨嘟起嘴,“現在不開心了。”
“小孩子一樣,”榮真只笑笑,沒再說什麼,拉着木樨往他們的小院裡走。
這個院子是李嘯安排給榮真他們一行人的。
大屋一共四間,分別給了楊槿、榮真和另兩位隨行的大臣。
雲蒼同韓宇住的是楊槿那大屋的左邊的傭人房裡,木樨則是右邊的隨侍房裡。
所以他們倆一進門就看見韓宇坐在院子中間,捧着個大碗,裡面是滾熱的湯麪,他吸溜了一大口,半碗麪就都下去了。
榮真看木樨對韓宇還有些警惕,便不着痕跡地擋在了木樨身前,“大哥,你這是幹什麼呢?”
“你回來了啊,”韓宇無精打采的,“你說讓我幫那個榮國公的忙,你猜他們給我派了個什麼活計?”
“嗯?”
“看大院。”
韓宇說完更加生氣,“我好歹也是一教之主吧,看大院!”他說着又負氣的喝了一大口湯。
“既然你們一個兩個都不大高興的樣子,不如一起出去逛逛吧。”榮真提議。
“可以啊!”韓宇聽了這話興奮地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木樨嚇了一跳,連忙往榮真背後躲。
“小哥,你莫要怕我啊。”韓宇老早就覺得木樨這驚弓之鳥的樣子逗趣了,“我又不是什麼壞人,聽過兩錢教沒?”
木樨搖了搖頭。
韓宇撓撓頭髮,“那就麻煩了。”
“他要是聽過,可能更要怕你了。”榮真無奈,“雲蒼也是怕你亂走,才讓你在這看着,你現在不如就保護我們倆就好了。”
“可以可以,”韓宇來了幹勁,把碗裡剩的東西一口都吃盡了。
木樨目瞪口呆,這人的胃口什麼做的啊。
先前一直忙着趕路,都沒有好好地看看這鎮南城,如今換了個心情,倒覺得這小城別有一番情趣。
好歹也是南境最繁華的地方,鎮南城的熱鬧程度其實不差於京城。
因着綁架榮真的事,木樨總覺得韓宇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但這一路走來,韓宇一直笑得爽朗,木樨的戒心也就慢慢放了下來。
正好他也是愛熱鬧的人,雖然不能說話,但連比劃帶猜的也能讓韓宇理解不少,倆人即刻投緣的綁在了一起。
榮真嘆了口氣,總覺得木樨和誰都比和自己在一起自在。
南境因爲離越國很近,所以風俗相同,大多數人都信佛。
李嘯爲了尊重這點,還在城中央修了個寺廟,供善男信女參拜。
榮真他們現在就站在這個寺廟前,韓宇探着腦袋往裡面看。
“進去嗎?”榮真問。
韓宇有些爲難,“我好歹也是一教之主,去別人的地盤上不大好吧。”
他還挺有自覺的。
“我們不知道人家的習俗,進去不大好吧。”木樨不安的是這個。
榮真眯着眼瞧瞧,“我覺着和京城裡的寺廟差異應該不大。”
“誒,這小哥也是京城人?”韓宇好奇道,“我一開始還以爲你們倆不認識的。”
木樨一愣,連忙看榮真。
“他是榮國公家的小廝,和我略有交情。”榮真替木樨解釋。
“他這……”韓宇不知道該怎麼說好,總怕對木樨有些不禮貌,“沒關係嗎?”
“沒關係,又不礙事。”榮真道。
木樨也笑着點了下頭,自己還比劃,“我幹活可勤快了。”
榮真看他一眼,搖搖頭。
木樨看榮真不怎麼認同自己的樣子,連忙拽拽榮真的袖子,“快告訴他啊。”
“不要,”榮真笑了一下,偏偏要捉弄一下木樨,徑自走了進去。
木樨嘆了口氣,委屈地看了一眼韓宇。
韓宇就受不了這種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就像看着了路邊無人餵食的小野貓,拍拍他的頭,“沒事,我懂你。”
榮真走在他前面,白眼直翻到天上,你懂個什麼啊?
但沒想到這方式對木樨很受用,乖乖地就跟在韓宇身後了。
榮真無比慶幸自己從小就把木樨養在身邊,他算是看出來了,木樨眼裡怕是誰都比自己有趣得多,自己要不是佔着個飼主的地位,可能早就被木樨拋在腦後面了。
他們剛進廟裡一陣,還沒熟悉了環境,韓宇就忽然小聲嘀咕,“這是尼姑廟?”
榮真聽他這話覺得奇怪,往韓宇的方向一看,只見一個女子長身玉立,站在一棵樹下,頭上戴着一個灰帽,把頭髮都藏在了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