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九)

我愣了愣,該做的事情都忘了。

跟着醫生出了房間,去了走廊上。

醫生看着我說道:“好消息壞消息都有,你要聽那個?”

“好的?”我說道。

“人其他地方沒什麼大事,就是肝硬化末期了。膽紅素過高到700,並且肌肝高到770。”醫生說道。

“壞消息呢?”我說道。

“陰影上看就是癌,那個大小就怕病變。這玩意是連鎖的,一個套一個。所以需要移植,五十萬兩個月內最好。”醫生說道。

“如果不做移植呢?”我說道。

“那就是死了,人反正最後結果都是死。早點晚點罷了,也不是沒幫你們。五十萬對吧,我勸你快點去社區開一個證明。然後去找一些慈善機構募捐,現在這一套很管用的。兩個月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你們經歷我們這邊也盡力。還有肝源的事情,錢夠了帶你看看能不能匹配。按理說子女匹配成功率很高,從你身上給一點你爸就好了。但現在先別多想,抓緊時間幹。”醫生說道。

我立刻點着腦袋,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身後冒出來喊道:“醫生,什麼就五十萬?怎麼就五十萬了?我兒子怎麼了。”

醫生嚇了一跳,我攔住了奶奶喊着沒事。

奶奶顯然激動了,我對着醫生說道:“醫生你先走吧,我來解釋。”

“好好。”醫生顯然也被嚇到了,躲在了我的身後。

我穩着奶奶說道:“你在喊爸就要聽見了。”

奶奶聽到這裡稍微冷靜了一點。

我思考着將事情用能解釋的方式和奶奶說了一遍。

奶奶一臉不解的對着我說道:“你說你爸肝不行了?要換一個?換我的呀?我老人家一個了死就死呀?你爸不能死呀,可爲什麼要五十萬呀。”

醫生在一旁說道:“奶奶呀,手術前後都要錢。別人的東西到另一個人身體裡,是會排異的呀。反正這些錢是不會坑你們的,你放心好吧。”

“我放心什麼放心?五十萬呀,那可是萬呀。”奶奶喊道。

“您老人家不要不講理呀,我們治病救人的也不是亂收費的。你也要體諒我們呀不是?我也給你孫子想主意了呀?醫院也不是善堂呀。”醫生說道。

奶奶看着醫生說道:“我沒有不講理,但是你們也要講點理不是?”

“不是,老人家你。。。誒,你說好吧。我們醫院哪裡不講理了?這到底是哪門子事情?”醫生說道。

“我今年七十四了,十六歲出來工作。不說那個什麼都要票的年代了,那時候我的工資十幾塊。後來時間越來越往後,二十多、四十多、八十到一百、一百兩百、兩百四百。我退休的時候一個月八百多,退休後兩千三一個月。”奶奶說道。

“你說這些和醫療費有什麼關係?”醫生不解的說道。

“我從十六歲開始到我五十歲退休,十幾塊錢一個月幹了十幾年,後來幾十塊錢一個月幹了十幾年,最後幾百塊錢一個月幹了十幾年。不吃不喝一年平均下來也就一千多快吧?我工作四十多年,一輩子就算什麼都不用也只有四五萬積蓄吧?四五十萬的醫療費?合理嗎?我老人家乾死幹活一輩子,到頭來連個病都治不起?誰的錯?”奶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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