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陰一陽纔是道。
爲人處世,一味地強硬,或者一味地溫和,都不可取。要該強硬的時候強硬,該溫和的時候溫和。
以前秦至庸爲人處世就是太溫了,不彰顯武力的時候,別人都認爲他是軟弱可欺。
若是以前,秦至庸或許會和兩個墨家弟子講道理,但是現在不會了。
不硬氣一點,別說見趙平,就算想要進入墨者行會都辦不到。
兩個墨家弟子聽到秦至庸要硬闖,都是臉色一變。
“大膽。”兩個墨家弟子異口同聲地衝着秦至庸呵斥。
敢挑釁墨者行會?
簡直是不知死活。
秦至庸微微一笑,直接向大門內走去,兩個墨家弟子拔劍就刺。
兩人的劍術其實還算不錯,可惜它們遇到了秦至庸。
秦至庸輕輕側身,避開了長劍攻擊。
兩個墨家弟子哪裡還不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他們大聲呼喊:有人闖墨者行會。
很快,留在墨者行會裡的人,在趙平的帶領下,拿起兵器都衝了出來,把秦至庸圍住。
趙平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表面上一身正氣,可是知道他底細的人,都曉得他其實是一個睚眥必報的狠人。
趙平盯着秦至庸,冷聲說道:“閣下膽子不小,竟然敢擅闖墨者行會。天下間還沒有誰敢和我墨家爲敵。你小子可知道闖墨者行會的後果?”
趙平以爲秦至庸被圍住,就會驚慌失措。
可是秦至庸依舊氣定神閒。
秦至庸說道:“趙平,想要見你一面兒,真不容易。墨翟祖師在世的時候,墨家是何等的親民,他老人家提倡人人平等,相互友愛。那個時候,就算是普通百姓都能面見墨翟祖師,向墨家求助。”
“可是墨家到了你這一代……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實在是讓人討厭。墨家,不應該是這樣子。我要是不闖進來,如何能見到你趙平?”
趙平聽到秦至庸喊出自己的真實姓名,立刻就知道對方清楚了自己的底細。
趙平眯起眼睛,說道:“你是什麼人?來找我有何事?”
秦至庸說道:“在下秦至庸。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找你當然有事。我給你推薦一個弟子,她的武學天賦不錯,對墨家的思想和主張很是推崇。她拜在你趙平的門下,是再合適不過。”
秦至庸做事,直來直去。很少虛與委蛇。
不是秦至庸不懂得人情世故,而是這樣做可以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而不是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趙平和周圍的墨者們,都是一臉怪異。秦至庸強硬闖進來,就是爲了推薦一個人來強行拜師?
怪事兒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趙平冷聲道:“秦至庸,你說這話,認爲我會相信嗎?我不管你是什麼目的,擅闖墨者行會,就要付出代價。給我上!”
趙平的手一揮。
數十名墨者向秦至庸發起了進攻。
秦至庸闇自嘆了一口氣,不動手是不行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將他們全部打倒。
秦至庸沒有使出“神仙”手段,而是用了拳腳功夫,只要捱了秦至庸的拳腳,就會全身麻痹,失去反抗能力,倒地不起。
不到十個呼吸時間,除了趙平,周圍的墨者全部倒地。沒有一刻鐘的時間,這些墨者們爬不起來。
秦至庸站在趙平的跟前。
趙平的額頭出現了豆大的汗珠。
說起來,趙平也是劍術宗師,在墨者中,武力能排在前三。可能只有曹秋道和元宗,能在劍術上勝過他。
別看連晉是鉅鹿侯門下的第一劍客,可是和趙平比劍,連晉絕對贏不了。
可是。
趙平這位劍術宗師在面對秦至庸的時候,卻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趙平的心中升起了一股無力感。
秦至庸是不可戰勝的!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冒出來,趙平就再也沒有鬥志,緊握長劍的手,放鬆了。
趙平沒有了拔劍的勇氣。
秦至庸說道:“你收下我推薦的人,對整個墨者行會是有好處。我秦至庸雖然是儒家弟子,但是墨翟祖師同樣是秦某最敬佩的人。我不會害墨家,希望趙平你能答應。”
善柔有了秦至庸的支持,加入墨者行會,對於墨家來說,肯定是有巨大的好處。
可是對趙平來說,就未必了。
不如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個人的利益和集體的利益,往往會起衝突。
趙平這個人,心胸,格局,思想境界,都不足以做墨家的領袖。趙平的優點,就是劍術不錯,是墨家的高端戰力之一,但也就僅此而已。
趙平定了定神,說道:“不知你想要讓誰拜在我的門下?”
秦至庸笑着說道:“別急。她忙完了事情,就會來墨者行會。”
………………
善柔見過了項少龍以後,來到墨者行會。
兩個墨家弟子客氣地把善柔迎接進屋。
墨者的態度讓她疑惑,什麼時候墨者行會這麼好說話了?
莫非是……
善柔想到了一種可能。
善柔見到秦至庸的時候,秦至庸正在陪趙平喝茶。
“善柔見過先生。”
善柔對秦至庸恭敬地說道。
趙平瞪大了眼睛盯着善柔,驚呼道:“是你!”
趙平帶着心腹刺殺元宗,就是善柔和項少龍搗亂,讓元宗數次逃脫。好在元宗終於死了,只可惜沒有拿到矩子令。
秦至庸說道:“看來趙平你早已認識善柔,既然是熟人,那就更好了。善柔好學,心性過人,她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善柔拜在你的門下,不會辱沒墨家。”
事情到了目前的局面,趙平還有拒絕的資格嗎?
趙平點了點頭,答應收善柔爲徒。
秦至庸說道:“趙平,善柔的拜師禮我已經準備好。十天之後,我要你舉辦一場盛大的收徒儀式,最好讓整個邯鄲城的人都知道此事。”
秦至庸放下一張寫滿字的白布。
“善柔,咱們走吧。”秦至庸對善柔說道。
善柔跟在秦至庸的身後,走出了墨者行會。
趙平盯着白布,“養生功”三個字映入眼簾,令他的瞳孔微微一縮。
不錯,秦至庸留下的拜師禮,正是《養生功》的前兩層功法。
這份兒拜師禮,可謂是相當厚重。
一個眉目清秀的墨者來到趙平的身邊,說道:“老師,那秦至庸是一個儒家弟子,怕是來者不善啊。您真打算收善柔爲弟子?”
善柔稱呼秦至庸先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善柔是秦至庸的學生。
趙平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養生功》,嘆了口氣說道:“現在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秦至庸把拜師禮都給了,豈容我們反悔?若是一般人,我們不怕,但是秦至庸的武功你剛纔見識過。他是我遇見過最厲害的強者,不可力敵。十天以後,你們會有一位大師姐了。”
…………
善柔和秦至庸走在大街上。
善柔說道:“先生,你爲何要讓我拜在趙平的門下?趙平這個人卑鄙得很。他設計殺害了元宗前輩,可不是什麼好人。”
秦至庸說道:“你要執掌墨家,就必須先進入墨門。曹秋道只是把你當成了賺錢的工具,他肯定不會讓你接觸齊國墨者行會的核心機密。我們到了趙國,那麼就先從趙國的墨者行會開始。”
“至於說趙平不是好人。世間哪裡會有純粹的好人?嚴格說起來,我秦至庸,也未必是好人。等你以後執掌了墨家,有了說話的權利,再恢復墨翟祖師的思想主張不遲。”
孟子被後人稱之爲亞聖,在儒家的地位之高,僅次於孔子。
可是荀子就是不喜歡孟子。
因爲孟子提倡人性本善,而荀子認爲人性本惡,兩者都有道理,但其實都不全面。
秦至庸贊成王陽明的思想觀點。
無善無噁心之本。
善柔點頭道:“是,先生,善柔明白了。”
秦至庸說道:“你成爲趙國墨者們的大師姐以後,按兵不動,什麼都不要做。多看,多聽,多琢磨,把墨者行會裡的規矩,各個高層人員之間的關係摸清楚了再說。”
“善柔,你要記住,世間最強大的力量,往往不是個人的武力,而是規則。自然界有自然界的規則,人和人之間有社會規則。掌握了規則,就相當於掌握了力量。”